小怜道:“公主别这么说娘子,娘子只是性子懦弱,但她的脾气秉性,心地,手艺都是极好的。待人又是极其宽和,从不与人争执半分,心思有极其单纯,一点歪心也是没有的。在这么个深宅大院里,像娘子这样的人不多了。”
白花的气来的快,消的也快,见小怜夸奖玉嫱,也附和道:“我就是看中她善良,单纯温和的性子,才和她交好的。要不然我才不理她呢?”
小怜望着白花,笑道:“容奴婢说一句大不敬的话,其实我们娘子和公主很像,都是那么的单纯善良,只是娘子更内向,公主的性子更活泼开朗罢了!”
白花忽然止住脚步,望着小怜笑道:“你说这话,是夸我还是损我。”
小怜忙道:“奴婢怎敢说公主的坏话,奴婢是真的喜欢公主,才敢这么说。若奴婢说错了,请公主责罚。”
白花道:“罢了,罢了,我罚你做什么,你怎么想的是你的事,跟本公主也没关系。你们怎么想的,本公主才在乎呢?我只要自己开心就好了。”说完嘻嘻一笑,小怜暗自佩服白花公主的豁达开朗。
两人又行了几十步,穿过松树林,走进松林尽头的篱笆小院,白花见仪福伏画案上画画,不敢贸然进去打扰,停在窗户旁朝里面望,只看见仪福的侧影,和来回转动变化颜色的毛笔。
仪福猛的一抬头,见白花、小怜呆呆着望着她,微微笑道:“怎么不进来,进来吧!”
白花踏进屋内,望东间望了一眼,正好看到夜合的背影,夜合正忙着织夏季的穿用的棉麻布。
夜合知道是白花来了,只是她心高气傲,又恼恨金人,不肯屈膝奉承,虽然夜合知道白花这段时间一直帮助她们,可并不能抹平她对金人的怨恨,对白花都是有意见的,不肯出来相迎,只好装作若无事的织布。
白花抬眼一望,见大厅的高脚木桌上,摆放着六个牌位,尤其最前一个字迹最新,也最显眼。
白花小怜走上前去,大约离灵牌一步之遥停步,看清楚了灵牌上所写的人名,白花的眼睛在在懿肃贵妃王氏,和朱皇后这几个字之间来回流转,忽然听到脚步轻响,一转身见仪福立在后面,白花道:“姐姐,我想拜祭她们可以吗?”
仪福点点头,白花小怜对着灵位拜了三拜,起身见仪福穿一身麻布孝衣立在桌旁,白花忙走上前去道:“姐姐你憔悴许多,也瘦了。姐姐节哀,我若是早知道夫人身体不好了,就不会把姐姐骗过去,早就会请大夫医治的,还请姐姐不要怪我。”
仪福因连日哭泣,声音沙哑道:“不怪你,生死的事向来不由人做主。只是白花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说完望了王氏的灵位一眼。
仪福心道:“娘,我会完成你的心意,让姐姐来看你,我们姐妹永远在一起,守着你。”
白花道:“姐姐要我做什么。”仪福忽又看见小怜目光炯炯的望着自己,目光中充满关切之情,仪福温和道:“小怜,你可好,嫱儿怎么样了。”
小怜见仪福和白花有话要说,自己不便久留,道;“奴婢和娘子都好,娘子千万保重自己,人死不能复生,娘子莫要过度悲伤。玉嫱娘子差遣奴婢过来,祭拜夫人,问候娘子。见到娘子安好,奴婢就放心了,恐我们娘子等急了,奴婢先行告退。改日再来看望娘子。”
仪福也道:“好,你先回去,恕我有孝在身,不能留你了。”小怜去后,白花又问道:“姐姐究竟有什么事要我做。”
仪福道:“你跟我来。”说着把白花拉进去西厢房的画案旁,白花见画案熟金宣纸上立着一位明眸皓齿,欲笑含羞的美人,白花看看画上的美人,又看看仪福,喜道:“姐姐,你画的是自己吗?”
说着又望着仪福看了一会,道:“不对,不是,虽和姐姐有几分相像,可和姐姐的模样又不完全一样。就连气质也是不一样的,这画上的美人娇媚羞涩,温柔娴静的很,少了姐姐身上的英气与傲气。姐姐这是谁呀!”
仪福望着画像道:“她是我的姐姐,柔福帝姬。”白花喜道:“怪不得,怪不得和姐姐这么像。只是我不明白,姐姐画她做什么。要我做的事和她有关系吗?”
仪福喃喃道:“我娘生前常思念姐姐,临死时也想见我姐姐一眼,娘希望我和姐姐永远在一起。我想帮我娘完成心愿。白花我想让你拿着这幅画,去找你哥哥。”
白花不解道:“找哥哥,找我哥哥做什么。”仪福道:“你只需将此画拿给你哥哥看。四太子若问时,你只需要如此说。”说罢,在白花耳旁密语一番。
白花听完笑道:“我哥哥艳福不浅,若得这么个美人相伴,也是我哥哥的福气了,只是姐姐你真的不会难过吗?说不定哥哥看上你姐姐,就喜欢的不得了。”
仪福道:“若如你所说,那是最好不过了。”
白花道:“那样的话,姐姐你该怎么办哪!难道姐姐要永远住在这偏僻荒凉的地方,一个人孤独终老吗?”仪福苦笑道:“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我怎会是一个人,不是有你,有夜合陪着我吗?”
白花笑道:“是,我会永远陪着姐姐的。”忽然想起与张仲卿万里相隔,或是永远都不会再见,心中漠然惆怅,望着四周的环境,喃喃道:“其实这样也挺好的,说不定,以后我也会搬来和姐姐作伴呢?”
仪福疑思道:“什么,白花你说什么。”
白花微笑道:“没什么,我随口说说,姐姐我先走了。”说完,飞鸟似的离开了。
白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欣赏,甚至尊崇仪福的才华,聪慧,美貌,傲然不屈的骨气与气节。但是一提到张仲卿,她就很怕仪福,很怕仪福窥探她的心事。
她知道仪福很聪明,在她面前她的什么心事都瞒不过,白花也知道,她的心事仪福早就知道,可每次在她面前提起时,她都会不安,慌张,害怕,总想快速逃开,好像她是一个坏人,是她拆开了仪福和张仲卿似的,又仿佛她喜欢张仲卿,就像犯了不肯饶恕的罪孽似的。
白花更怕仪福像她一样,日日思念着张仲卿,那样她便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她怕,她真的好怕,惟有匆匆的逃开,才能消除心中的茫然失措,患得患失之感。
夜合轻轻走来,问道:“圆圆,能成吗?”
仪福摇摇头,叹道:“我不也不知道,但愿可以能让姐姐跟我们相聚,好完成娘的心愿。”
仪福从容的看着白花匆匆离开的背影,她的心里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她知道金兀术不是贪恋美色之人。
女人对金兀术来说,就像是饭后茶点的一杯茶水或是消遣之物,并不是金兀术的精神粮食,她不知道她画的这幅画能起到多大作用,能不能将柔福从完颜宗贤的府里救出来,也不知她们姐妹能不能相聚,一切都是未知数。
仪福心想着若是画不能起作用,但愿她交给白花话能起作用。
白花走到云鹰院外,刚入大门,便听到里面传出清澈响亮的萧声,白花纳闷道:“听这萧声,像是金辇娘子吹奏的,莫非金辇娘子在里面。”
白花三步并作两步踏入云鹰殿,果见金辇坐在裹着绣搭的圆木墩上吹箫,见白花来了,萧声愕然而止,金辇将白玉萧插进宽袖中,轻轻站起,向兀术笑道:“公主来了,想必和四太子有话说,金辇先行告退。”
兀术道:“好,改日请娘子来。”
白花刚想说,不必走,忽又想起仪福交代的话,便思索着她走了也好。
白花又觉得奇怪,以金辇孤高冷僻的性格,好几次都让哥哥吃了闭门羹,怎然今天愿意吹萧了,看她对哥哥笑语嫣嫣的样子,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白花心道:“真是怪事。”
兀术见白花一直盯着门外看,笑道:“人都走远了,你看什么。”白花嘻嘻嘻问道:“哥哥,金辇娘子怎么会在这里。”
金辇之所以愿意踏进兀术的云鹰殿,实在是她对金兀术也好奇的很,她几次顶撞忤逆,金兀术都不责备,她想一探究竟金兀术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兀术笑道:“你又为何而来。”
白花道:“我,我来自然是好事的。”
白花又笑道:“金辇娘子很怪呀!前两次哥哥让她吹箫都不吹,今天怎么吹了。哎!哥哥为什金辇娘子违背你,你不生气不罚她,圆圆姐姐违背你,就要惩罚她。”
金兀术被白花的话问懵了,他从未想到这事,也是仪福对他来说,太过在乎,而仪福对她的伤害太深,就像一根刺一样,深深扎进火热的心里拔不出来。
而金辇的违背对他来说,就像不痛不痒的抽打了一鞭在身上,而更为重要的是,金辇身上有清风绿水一般自在的气质,可以让他感到瞬间在自由。
白花摇晃兀术道:“哥哥,你想什么呢?”
兀术避重就轻道:“白花,你究竟有何事。”
白花道:“我早说过我来是有好事的。哥哥你看。”言未必,白花将画轴打开,兀术定眼一瞧见画中十分熟悉,仔细一瞧又不是仪福,忽又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什么的,一时间也想不起来,问道:“这女子是谁。”
白花笑道:“是个大美人呀!哥哥难道看不出来。”
兀术笑道:“我当然知道是个美人,哥哥是问你她姓什么,叫什么,这画你从何处得来的。”
白花想了想道:“哥哥先别问这画中的女子是谁,哥哥只说喜不喜欢,这画上的女子可是真真切切的人。”
兀术笑道:“这女子美是美,可天下的美女成千上万,我难道还能都喜欢不成。”说着把画像撇在一旁。
白花见兀术对画中女子没有多大兴趣,忙想起仪福的话,笑道:“哥哥,你可知这女子是何人。”
兀术自斟一杯,欲要饮酒,听白花如此问,随口道:“是谁。”白花道:“她叫赵柔福,是仪福娘子的姐姐,哥哥可曾想起来了。”
兀术恍然笑道:“怪不得我瞧着熟悉,原来是她。”
兀术从前虽在太宗的寝殿内见过柔福一面,但柔福一直含羞垂头,兀术并没有看的十分真切,早已不记得柔福模样。忽然问道:“你提她做什么。”
白花道:“哥哥,圆圆姐姐的娘死了。”
兀术吃惊道:“什么时候的事。”白花道:“已经好几天了。圆圆姐姐说,她母亲想见柔福一面,可当时柔福并不在府里,圆圆姐姐为圆母亲的心愿,只好画了一张画,就相当于女儿陪在身边一样。可是最近圆圆姐姐经常做噩梦,梦见母亲和她要女儿,怪她拿一张假画骗她。”
白花顿了顿了,又道:“姐姐被缠的不行,才请求哥哥,接她姐姐来她母亲的墓前祭拜,好了结她母亲的心愿,也安了她母亲的心。哥哥,圆圆姐姐本来是想亲自来求你的,可是哥哥你既不见她,又不准她出来,圆圆姐姐又怕哥哥见了她会更加生气,反而会把事情弄的更糟,这才不敢来见你。还好,我去看看圆圆姐姐了,哥哥你都不知道,她母亲的死对她打击极大,终日泪流悲伤,圆圆姐姐已经消瘦的不成样子,还要因为欺骗母亲日夜难安。哥哥,你看在圆圆姐姐一片孝心的份上,你就帮帮她,帮她把姐姐找回来,好不好。”
兀术沉思片刻,道:“白花,她让你拿这幅画像来找我,其目的是什么。”
白花心道:“哥哥果然精明的很,我都编的这么感人泪下了,还不相信。还好圆圆姐姐,早就想到你会不相信,提前编好说辞。”
仪福告诉白花,若是金兀术对画像的人不敢兴趣,就不能说出她的真实目的,为的是不激怒兀术。
其实仪福的真实目的是想按照王氏的意思,让金兀术纳柔福为侧室,王氏想让她们姐妹俩在大金立稳脚跟,王氏深知两个女儿的性格,大女儿柔福温和柔美,小女儿仪福聪明傲骨。
她见仪福时时触怒金兀术,又观金兀术对仪福与众不同,便想让和仪福有几分相似的柔福,拉到金兀术身边来,好让姐妹俩相补相助,在大金能有一席之地,她也好安度晚年。
可王氏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的寿命会那么短,不等到她享福,就已经撒手人寰。
仪福时刻记的王氏的心思,只是一直苦无机会,也不能说没有机会,只是仪福贞洁高雅,一直不肯向金兀术屈服,投怀送抱罢了!
王氏死后,仪福时时自责,常常不安,便想出以柔福画像,来试探金兀术的计策。
若是金兀术喜欢柔福最好不过,若是不喜欢便想用孝道感染兀术,以求她们姐妹能见一面。
白花捋一捋垂在胸前的黑发,按照仪福教的说道:“圆圆姐姐的目的,当然是想见姐姐了。而我心中所想却和姐姐不同,我想的是,若果真寻得画中美人,对圆圆姐姐来说自然是好事,姐妹相聚,可是哥哥也不吃亏呀!哥哥得一貌美娘子,时时嘘寒问暖,佳人在旁,这般福气哪里寻的。哥哥,妹妹我先恭喜你了。”
兀术闻言冷笑道:“这般好福气,哥哥受不起。你方才说的话想是赵仪福的意思,还真是难为她,身处僻静之处,不忘为我引娇加媚。引荐如此娇媚佳人,她还真是有心的很。”
白花笑道:“既如此,哥哥就接受了,圆了仪福姐姐的心愿可好。”
金兀术盯着白花,冷冷道:“圆了她的心愿,她让我不如意,我有何必让她如意。你以后你不准见她,不准替她传话。我看她能硬到几时,想要见她姐姐,要她自己来求我。”
白花小脸一扬,义正辞严道:“我见不见她,是我的事,哥哥你管不着,为何哥哥总是让圆圆屈姐姐服你呢?她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你饲养的动物,你让跑就跑,让停就停,乐意时赏她几块骨头,不乐意赏一顿鞭子。我终于知道圆圆姐姐,为何愿意待在僻静荒凉的松树林里,也不愿住你的大屋子,因为在哪里她是有自由,有尊严的人,在哥哥这里,你却要撕下她仅剩的尊严。哥哥,圆圆姐姐曾是宋朝的公主,她有她身为公主的骄傲与尊严,不是任由你随便践踏的。她从公主变为阶下囚,从阶下囚变为下堂妇,犹如天堂跌入地狱,她还不够可怜吗?难怪她的诗词里,画里,梦里、甚至笑,都是哀怨悲泣的,她没有一天快乐过。一路陪伴她走来的亲人,她唯一的亲人也走了,哥哥你知道圆圆姐姐的感受吗?还是哥哥你就真的那么恨她,想要逼死她才甘心。即使哥哥你恨她,厌恶她,讨厌她,不要她,即使她什么都不是,她还是我的师傅,我的姐姐,我的朋友,我的知心人。我不许如此你欺辱她。”
白花像是打枪似的一口说完,愤愤不平的望着兀术,兀术呆愣片刻,不可思议的望着白花,白花能说出这般话,是兀术从未想到的。
此时金兀术能想到的,就是有人教唆白花,阴沉着脸问道:“这话又是她教你的。”
白花气愤道:“哥哥如此小瞧我,难道我连话也不会说,说话也需要别人教。这些话我很久之前就想对哥哥说。哥哥既然在乎她,又何必处处为难她。”
兀术喝道:“我为难她,我倒想对她好,是她自己不识抬举,非要和我对着干,非要捡苦吃。”
白花气咕咕,嘟囔道:“反正我没看出来你对她好。你若是真心对圆圆姐姐好,就帮她要回她姐姐呀!若是哥哥你做到了,我就信了,不只我信了,圆圆也会感激你的。”说完灵动的眸子闪了几闪。
兀术若有所思,冷笑道:“这又是她教给你的。想用激将法激我。”白花斩钉截铁道:“不是,你不要这么想圆圆姐姐,好像她做什么,都对你不利似的。”
金兀术向来自高自傲,却被仪福骗了两次,不由得便对仪福起了防备之心。心道:“我在她手上栽的跟头可不少。”奇快妏敩
兀术见白花脸蛋气鼓鼓的,又像苹果一样红红的,甚是俏皮可爱。顿时气也消了,笑道:“看来你真是长大了,会用激将法激哥哥。”
白花见兀术笑了,拉着兀术撒娇道:“哥哥,你帮帮我好不好,圆圆姐姐从来不求我,只这一件,我若办不好,我以后还怎么见她。哥哥就帮帮忙吧!求哥哥了。哥哥对我最好了。”
兀术挣脱白花,道:“你答应了,自己去做,何必来烦我。”
白花道:“我若是能做到,我还用求哥哥你吗?完颜宗贤那混动,她欺负我,哥哥你得替我报仇。”
兀术疑惑道:“完颜宗贤,和他有什么关系。某非……”
白花道:“柔福就在完颜宗贤的府里,我以前找他要过人,他不但不给,还对我无礼。哥哥我不只要你,找他要人,我要你为我出气。”
兀术暗暗想道,柔福原是太宗的娘子,怎会在完颜宗贤府里,转念又一想,太宗殡天后,他的妾婢除了殉葬的,大部分都被打发到浣洗院,想是被完颜宗贤看上带回府里。
兀术暗自揣测着,如此一来就不好办了,完颜宗贤是皇族宗亲,和金兀术同出一脉,虽然金兀术的身份地位高于他,不好一而在再而三朝他要人。
白花见兀术沉默不语,摇晃兀术道:“哥哥,你想什么呢?你到底帮不帮我。”
兀术正色道:“真不知她有什么好,让你如此向着她。”
白花道:“她若不好,哥哥又为何如此迷恋她。”兀术闻言,火气大发,喝道:“闭嘴,不准提她。”
白花道:“我有没说错,我偏不闭嘴。你不让我提,我偏提。”兀术怒瞪白花,喝道:“出去,别烦我。”
白花道:“我不出去,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走了。”
兀术哼道:“好,你想待,你就待吧!”说罢兀术竟然撇下白花走了。
金兀术漫无目的的走着,他的心里十分为难,理智的思想告诉他,不能管,他无权过问别人府里妻妾之事。
况且他和完颜宗贤已经产生了芥蒂。尤其是一想到赵仪福设计欺骗她,兀术的心里就会燃起无名的怒火,情不自主的怨恨她。
今天这事又是她撺掇白花,白花年幼会被她利用,他完颜兀术绝不能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如此一想,方才对她的怜悯疼惜之心,也不复存在。
忽的抬头,看见高空中盘旋着几只苍鹰,兀术不禁愕然,他又来到了东青院,最近一段时间,东青院是他来的最多的地方。
停步倚在岩石上,望天空中的雄鹰捕食鸟禽,金兀术定眼,瞧见那硕大的苍鹰,口衔着一只天鹅,在他头顶转着圈的飞翔,似乎在向他炫耀胜利的喜悦。
金兀术心情大好,一吹口哨,那灰色的老鹰从半空中俯冲下来,停靠在兀术的肩膀上,鹰口衔的天鹅,也被摔落在地上。
金兀术望着地上扑棱扑棱的天鹅,雪白的羽毛里,渗出星星点点的血迹,右翅膀已被折断,扬着高高的脖颈哀嚎。
沙虎一直跟在金兀术的后面,见金兀术想心事,不敢打扰,忽见天鹅坠落在地,沙虎弯腰捡起抱在怀里,笑道:“要是白花公主在这,看到了又要伤心了。公主吩咐过,不准苍鹰捕食天鹅。”
兀术望着肩膀上的灰鹰,道:“鹰捕鹅是天性,岂是白花可以改变的。”
沙虎道:“公主善良,看不得弱势动物受伤害。也看不得弱势人群受委屈。”
金兀术深邃的眼眸,像鹰眼一样犀利,直勾勾的盯着沙虎,道:“你这话,另有深意。”
沙虎听到白花和兀术的对话,想要帮助仪福娘子,想了想,小心翼翼道:“属下方才见四太子忧思难定,可是为白花公主的事烦心。”
兀术冷淡道:“这话不是你该问的。”沙虎道:“属下不敢多问,只是怕白花公主为了不失信与人,做出不好的事来,让四太子为难。故而属下斗胆,请四太子应允,让属下前望盖天大王府上走一趟,请柔福娘子前来府里,和仪福娘子叙叙旧。不知四太子意下如何。”
兀术也着实担心白花会闹出事来,听沙虎如此说,确是是一个好主意,平淡道:“好,就依你所言,去吧!”
白花气呼呼的,回到梨花殿,一头栽倒软炕上,抱着软枕,一言不发。
阿宝道:“公主你怎么了。”
白花瞪着眼,望了阿宝一眼,把软枕丢在地上,猛地朝着炕里面躺下,阿宝更是纳闷不解,道:“公主,你怎么了。”
白花闭着眼睛,独生闷气。阿宝以为白花困了,随手朝炕里面拉起沉香色团花锦被给白花盖上,正要走,被白花拉住,道:“阿宝,你陪我说说话吧!”
阿宝道:“大好的日子,公主为何事不开心。”白花腾得坐起来,气喳喳道:“还不是哥哥,都是哥哥惹我生气,他不肯帮我,叫我如何跟圆圆姐姐交代。”
阿宝不解道:“什么事,交代什么。”白花叹道:“算了,跟你说不清楚。我方才听你说什么大好事,又有什么好事。”
阿宝笑道:“兀鲁公主要嫁人了,这可不是大好事吗?怎么,公主不知道。”白花惊喜道:“阿姐要嫁人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怎么好好的就要嫁人了。”
阿宝道:“也没事可奇怪的,兀鲁公主到了该出嫁的年纪,遇见合心意的自然救嫁了。奴婢听说,驸马郎君是兀鲁公主自己选的。”
白花闻言,既羡慕又失落,道:“阿姐真幸福。”
阿宝笑道:“公主不必羡慕兀鲁公主,大金的风俗开放的很,不像奴婢以前在宋朝,全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点自由也没有,半点主也做不得。公主也可以向兀鲁公主一样,自己选夫婿的。”
白花暗暗心道:若要我选,我选张仲卿,哥哥会答应吗?张仲卿又会娶我吗?”
白花揣测不安,忽然觉得一直都是明亮的天气,竟然也会变得阴暗不定。阿宝见白花沉思不语,喊道:“公主,你想什么呢?”
白花猛地惊醒,闪烁其词道:“没什么,我只是想圆圆姐姐的事,我该怎么办。哥哥不肯帮忙,我去要人,他若不给,我总不能抢吧!可他府里奴仆众多,我怎么抢得过。要是二王兄在就好了,二王兄肯定会帮我的。要是二王兄在,他完颜宗贤敢放肆,看二王兄怎会收拾他。哎!我好想念二王兄呀!”
阿宝听白花嘟嘟囔囔的,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竟然一句也没听懂,不敢插话,任由白花说。
又听白花嘟囔道:“哎!有了,我去找皇上,让皇上下一道旨意,看他敢不放人。对就这么办。”
白花说着,从炕上跳下来,却被阿宝拉住,问道:“公主,你要去哪里。”
白花道:“阿宝,你别管。你好好待着,等我回来。”阿宝心性机灵,见白花嘟囔着找皇上,便知是大事,又怕白花闯祸,忙道:“公主有什么事不妨和四太子说,和四太子说也是一样的,何必吵得皇上不安宁,再说,皇上日理万机,怕是没时间过问小事的。”
白花笑道:“掸儿有什么可忙的,就是忙,也是他手下的文武大臣忙。别人不见,我嘛,皇上一定会见的。”
阿宝想了想道:“公主不饿吗?奴婢准备好了吃的,公主要不吃完去。”
白花道:“经你这么一说,我还真饿了。”
阿宝一面张罗开饭,令人安排酒肉果蔬,一面又令阿珍通知金兀术。
金兀术问道:“谁让你来的。”阿珍道:“是阿宝姐姐,姐姐怕公主给太子郎君惹出什么事来,故而让奴婢前来告知。”
兀术心道:“白花身边还有如此识大体的丫头。”巧好沙虎进来在兀术耳旁私语,兀术道:“是真的。”
沙虎道:“是真的。”兀术道:“你去找吧!不过你先去见白花,把这事告诉白花,让白花安分些。不许胡闹。”
沙虎应道:“是,属下这就去。”
白花拍着鼓囊囊的肚子,又望着桌子上的残汤剩饭,大笑道:“我吃饱了。我要出去了。”刚踏出殿门,却见沙虎迎面而来。
白花道:“沙虎,你来做什么。”
沙虎向白花行礼,拱手道:“四太子让属下告知公主,公主不必为仪福娘子的事心烦了。属下已经派人去找了。”
白花吃惊道:“找,去哪里找,她不在完颜宗望的府上。沙虎你去找过柔福了,你快告诉我,是不是哥哥让你去的。”
沙虎道:“确实是四太子让属下去的,不过柔福娘子不在盖天大王的府上,盖天大王将柔福娘子嫁给一个名叫徐还的汉人,不知所踪。属下已经派人去寻了,请公主和娘子静等消息便是。”
白花笑道:“好,沙虎你快去找。我就知道哥哥不会不管的。”打发走沙虎,白花又令阿宝去松林院,向仪福报告这一消息,令仪福安心。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帝姬传之红颜劫更新,第130章 圆母愿仪福画美人,热心肠白花生闷气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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