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正皱眉沉思,不知道朝哪里落子,见彩蝶嬉笑她,佯怒道:“小蹄子,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灵妃笑道:“你何必说她,她本来就不是哑巴,既不是哑巴,自然要说话的,况且她又没说错,你确实要输了。你是现在认输呢?还是等我把你的棋杀得片甲不留在求饶。若是我是你,就认输了,反正是没有胜算的。”
蜻蜓道:“娘娘只会欺负奴婢,奴婢不像娘娘摸惯了棋子,许久不下,手倒生疏了,是娘娘缠着奴婢非要下的,若不下,娘娘不依,下了又是这般光景,早知就让娘娘闷着。”灵妃道:“你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倒是认不认输。”
蜻蜓脱口道:“只要奴婢有一子在,就不能认。”灵妃笑道:“你瞧,那可由不得你了。”
蜻蜓惊呼一声,哎呦不好,中计了,蜻蜓一直说话,一不小放错了棋子,连失去好几棋子,眼见是一点胜算都没有了。这蜻蜓生长燕京的富贵之家,宋金战争之时,被金人掠夺北上,发配在浣洗院里做苦力,赵金姑被熙宗看上,封为灵妃,灵妃便将令福,华福等人推荐熙宗,救她们出苦海,将蜻蜓留在身边做贴身宫婢。
蜻蜓见状,干脆起身,抽出丝绢擦擦脸上的汗水,笑道:“瞧我这一脸汗水,何苦来,既知赢不了娘娘,还偏偏不甘心。以后奴婢可不敢和娘娘比了。”灵妃道:“你不比可不行,没有和我说笑玩闹,岂不是闷死了。来,在下一盘。”
蜻蜓笑着连连摆手道:“不行了,奴婢自小在家时,也自以为棋艺了得,家中的兄弟姐妹都不是我的对手,自打遇见娘娘,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灵妃笑嘻嘻道:“既然你不想下棋,不如到外面玩捉迷藏。”彩蝶惊呼道:“黑灯瞎火的,怎么捉。娘娘赶紧睡觉才是正事,我和蜻蜓姐姐也好安息。”熙宗悄无声息的走进来,笑道:“谁要捉迷藏。”灵妃一见是熙宗,忙照着女真人的习俗行胡跪礼,熙宗搀扶起赵金姑,问道:“爱妃要藏哪里。”
灵妃笑道:“皇上怎么来臣妾宫里了,皇上不是在德妃姐姐的宫中吗?”
熙宗笑道:“德妃没有爱妃有趣。爱妃又准备什么有意思的玩意。”灵妃歪着脑袋笑道:“我们有烧香斗茶,挂画插花四件乐事,臣妾自认为最得意,最拿的出手的便是斗茶、插花了。大晚上的,花儿都睡了,不好打扰花神休息,不过也不能扫了皇上的兴致,皇上既要玩乐,不如玩斗茶,不知皇上可会玩。”
熙宗笑道:“朕也听闻汉人士大夫常以斗茶娱乐,朕身边有不少汉人,朕也见过他们斗过那么几回,朕倒是有兴致和爱妃比试比试。”
灵妃笑嘻嘻道:“皇上和臣妾比,怕是要输了,臣妾自小就玩的。”
灵妃话未说完,蜻蜓忙拉她的衣袖,朝她使眼色,灵妃回望道:“怎么了。”
蜻蜓尴尬道:“没什么,奴婢这就准备茶具。”
灵妃催促道:“快去,快去。”
赵金姑亲自端来一碟小巧精致花瓣饼请熙宗品尝。
那盛放花饼糕的碟子不是很大,四四方方的,碟子上沿雕刻起伏不定的碧浪纹,胎壁很薄,素净无花纹,通体施青蓝釉。
那四方碟里面放着十几块花瓣形状的鲜花饼,有直接做成花瓣形状的。也有在画饼上刻花瓣。有荷花形,牡丹样式的,菊花样式的,桃花样式的,蔷薇等十几种。
熙宗顺手那了一个牡丹花饼,放在手里仔细端详,不但外形酷似牡丹花,就连香饼也是由牡丹花瓣制成……
赵金姑笑嘻嘻道:“皇上尝尝,看是什么味道的。”
熙宗撕下一块,放在嘴里轻轻嚼,笑道:“甜甜的,香香的,好吃极了。”
金姑道:“皇上知道是什么花做的吗?”
熙宗看了看手中的牡丹花饼,又笑道:“牡丹花做的。”金姑笑呵呵道:“牡丹饼自然有牡丹花,里面还有两种花料,皇上可成闻的出来。”
熙宗道:“朕的鼻子对花香一向不灵敏,爱妃不必卖关子了,快些说罢!”
灵妃道:“既然闻不出来,皇上多吃两口就知道了。”熙宗又撕下两块放在嘴里轻嚼着,忽然皱眉道:“这是什么味道,怎么又酸又咸的。朕的牙都快酸掉了。”
灵妃咯咯笑道:“好玩吧!臣妾在里面放了酸葡萄,酸果子,还有泡在醋中许多天的菊花,玫瑰,藏花。”
说着,也从玫瑰画饼上撕下一块,刚放在嘴里,立刻就吐了出来,捂住嘴,叫嚷道:“好酸,好酸。”
忽然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拿起一块桃花饼子放在熙宗手中,道:“皇上尝尝桃花饼,实在美味的很。”熙宗见莲蓬一般的薄饼上绘着几朵桃花瓣,又见赵金姑笑的诡异,不由自主的笑道:“朕就知道你不怀好意,爱妃先尝尝,好吃了,朕自吃。”
金姑忽热捧腹大笑道:“这里有晒干的梅花瓣,杏花瓣,菊花瓣,桃花,茉莉,桂花,玉兰,芍药,槐花等十几种,还有杏仁,核桃,芝麻,松子,葡萄干,枣干,香蕉片,碧根果,腰果七八种干果,这还不算,臣妾还在里面加了七八种调料,像是盐,葱,芥末,姜蒜,绿韭,辣椒,花椒这许多,臣妾也不知是什么味了。臣妾给它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做酸甜苦辣百花百果饼。”
熙宗道:“如此古怪的名字,定要古怪的味道,朕命你吃下去。”
金姑道:“好,臣妾正想尝尝呢?”说着一点一点吃起来,熙宗仔细观察灵妃的面部变化,见她依旧嬉笑颜颜,道:“除了辣些,没有其他的味道,想是辣椒的味道太重,竟把其他的味道都遮住了,倒真是香的很。”
赵金姑一面说,一面笑,笑望着熙宗,又道:“皇上不吃,倒是会后悔的,别处不曾有的,这样的味道臣妾再也做不出来的。”
熙宗禁不住金姑言语相诱,便顺手拿起尝了一个,只吃一口,便吐了出来,皱眉皱成两道褶子,只觉得嘴里像是灌进了五味瓶,酸的、咸的、苦的、辣的、麻的,一时间各种滋味萦绕喉中,辣的熙宗跳起身子喝道:“大胆,你敢戏耍朕。”
灵妃赵金姑见熙宗满红二尺,嘴唇红肿,知道他是发怒了,她也不是十分害怕,跪地笑道:“皇上不要生气,听臣妾说,妾知皇上心中不痛快,故而和皇上开了个小玩笑,让皇上将心中的怒气发泄出来,不让怒火积在心里,伤了身子。皇上若是还生气,就请打骂臣妾一顿,妾不绝不躲避。”
熙宗见赵金姑如此戏耍他,微微动怒,刚想惩罚一下她,却见赵金姑和自己的面目表情一模一样,面红耳赤,嘴唇红肿,更加娇羞可爱,熙宗忍不住打笑道:“你一天到晚捉弄他人,总算尝到恶果了。”
灵妃见熙宗笑了,笑着起身,一喝了好几口甜茶,才压得住口中的酸辣味,自言自语道:“又麻又辣又酸的,倒像是喝醋了,以后不能加酸料了。”
熙宗道:“你自言自语做什么,朕在这里呢?”
赵金姑笑嘻嘻道:“臣妾没有自言自语,只是在反思,酸甜苦辣饼子实在不好吃,以后绝不做了。”
熙宗笑道:“爱妃可以做,只是别拿给朕吃了,你可好生记着,别有下次。”赵金姑忙道:“下次怎样,皇上罚我什么。”
熙宗原不是真的罚她,只是想要吓唬她,倒没想过灵妃会如此问,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接了,只道:“若有下次,朕就罚你”
不等熙宗说完,金姑忙笑道:“就罚臣妾做一辈花饼,不许重样的。”蜻蜓早就端来茶具候在一旁,见金姑越说越离谱,忙打断道:“娘娘,茶具拿来了。”
金姑笑道:“你不早提醒我,还不快放下,端在手里不沉吗?”
蜻蜓放下茶具,彩蝶端来茶饼、银勺、筛罗,水注温瓶,火炉子等之物。
灵妃用镊子将圆圆的茶饼剪开一个豁口,让彩蝶将大块茶饼包裹收起,将剪掉的一小块碾碎了,放在筛罗里轻轻筛了几遍,去掉杂物,留下极细极其匀称的茶沫,放在一个乌黑的厚胎的紫毫盏里。
金姑笑问熙宗道:“皇上是自己做碾茶呢?还是臣妾代劳。”
熙宗道:“朕做又怎样,你做又怎样,你以为朕不会碾茶吗?”
金姑笑道:“倒不是皇上不是碾茶,皇上原是有几分胜算的,若亲自动手,只怕一份胜算也没了。”
蜻蜓闻言,忙看熙宗的神色,暗怪金姑不会说话,暗道:“这么莽撞的个性的,早晚要出事的。”
赵灵妃一番话,到激起熙宗的不服输的心,熙宗笑道:“朕到不信了,朕会不如爱妃。”
说着,按照金姑方才的做了一遍,得意道:“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碾茶吗?”
金姑笑而不语,提起银提梁壶,笑道:“比赛要开始了,开始之前臣妾先说一下比赛规则,宋人斗茶,衡量的标准是汤色和汤花,汤花色泽鲜白,细腻均匀为胜,汤花保持时间较长,紧咬茶盏为胜。不能出现水痕,若是出现水痕就输了。”wWw.qikuaiwx.Com
熙宗玩心大起,笑道:“朕早就知道了,你以为朕没玩过。那些汉人大夫都不是朕的对手。爱妃你输了,可不许哭,更不说朕欺负你。”
说完,提起金壶,向紫号茶盏里注水,壶嘴里缓缓喷出一股细流,将细白粉末冲的飘飘而起。
那些碎沫荡荡悠悠的,在黑沉如墨的碗底飘来飘去,来回变幻着形状,一会像是一堆雪,将黑乎乎的碗底遮盖的密密实实,一会又像是一团雾,香气飘绕,朦朦胧胧、模模糊糊看不清边缘。
若想低头想要看清一点,它又变了,变成一条长长的水蛇,盘绕厚厚的盏边沿上,转动圈来回移动,分不清头和尾,刹看时有头,在看时无头,一会水龙头在动,一会尾在动,随着水汽急流变化不定。
离的近来看,黑盏里盘旋着两条水龙,头略抬得高些,只见一天飞龙张牙舞爪扑面而来。熙宗又见汤色乳白细腻,甚为得意,笑道:“爱妃瞧瞧,朕会输吗?”
岂知熙宗话尚未说完,水龙不见,像泡沫似的的慢慢散去。熙宗惊慌不已,又向赵金姑的黑盏里望了一眼,见她的碗壁上贴着几朵乳白的花瓣,像是被粘胶粘住一样,久久不散。
赵金姑欣喜一笑,朝熙宗的碗里张望,道:“想是臣妾要赢了。”
熙宗又惊又奇,面上又带着几分失落,蓦然间才知道,前番几次斗茶,都是有人让他赢,连斗茶这种小游戏,众人都只是为图他高兴,都无人向他说真话,看来朝中大事不知隐瞒了他多少。
赵金姑见熙宗隐隐不悦,温柔笑道:“皇上之所以输,只是输在碾茶上,从前皇上和大臣比斗茶,虽是皇上亲自碾茶,可那些大臣都是看皇上碾茶的好坏行事,若皇上的茶碾的又细又匀称,她们便碾的差些,若皇上碾的不好了,他们做的比皇上更不好,总之是万万不能超过皇上。一定要让皇上赢了。”
熙宗沉默片刻,又道:“你既知道,为何不早说。”赵金姑道:“奴家方才就说过,皇上亲自碾茶,是赢不了奴家的。奴家不愿意欺瞒皇上,又不敢说真话,只能如此了,还请皇上饶恕奴家。”
熙宗沉片刻,叹道:“偌大的宫廷,只有你真心待朕,只是你总是嘻嘻哈哈,众人都说你呆傻,以朕看来,你聪慧灵敏的很,有时连朕也不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赵金姑笑眯眯道:“既然众人都认为奴家傻,奴家是真傻了。”熙宗忍不住笑了,笑道:“哪有人说自己傻得,可见你不是真傻,你只是爱玩罢了。朕就是喜爱你这般敏中藏拙傻劲。”
金姑闻言,望着熙宗嘻嘻傻笑,许久才道:“奴家备好无忧汤,皇上吃了好睡觉的。”
熙宗道:“什么无忧汤,别又是捉弄人的玩意。”赵金姑笑道:“方才皇上进来时,面色不好,心中定然积压着怒火,奴家壮着胆子斗皇上乐一乐,消消心中怒火。眼下皇上眉开眼笑,再无不如意的,奴家即使要捉弄人,也要等人烦恼郁闷时,才好用的。”
熙宗笑道:“爱妃总是和他人想的不一样,朕烦恼时,无人敢惹朕,爱妃就不怕,朕一怒之下杀了你。”
金姑笑呵呵道:“不怕,奴家的命是皇上给的,若不是皇上将奴家从浣洗院带出来,奴家现在还受苦呢?哪能住这么好的大屋子,穿这么好的锦绣绫罗,吃这么好吃的美味佳肴,即使皇上杀了奴家,奴家也不怨皇上。只是皇上若杀了奴家,怕是少了一个与皇上说笑的人了。奴家死了一了百了,皇上岂不闷得慌。”
说完,噗嗤一声笑了。熙宗柔和一笑,道:“你这个小人精,倒会算计,算准了朕不敢杀你。朕也不舍的杀你,杀了你,朕从哪找一个整日里笑哈哈的美人来。”
说着,望了一眼,笑哈哈的金姑,又叹气道:“即便你不说话,单听你的笑声,朕心中也是欢喜的。你不知道,朕心中有数不尽的烦心事。”
熙宗想起他登基一年多了,朝堂大事没做过一回主,还得讨好粘罕等人,他心中始终都憋着一股怨气,从未舒坦过,见到赵金姑天真烂漫的笑容,熙宗才能暂时,忘掉挥之不去的烦恼。
金姑见熙宗眉目间有一丝丝的忧愁,笑道:“皇上又是烦心事了,奴家去端无忧汤来,好消去皇上的忧愁。”
熙宗拦住金姑,意味深长道:“什么无忧汤,也比不上你这么个无忧人。”二人又说几句玩笑话,熙宗觉得困了,挥退奴婢,携金姑到内室休息,刚一躺在冰凉的竹席上。
熙宗忽的起身道:“哪里的香气了。”又见赵金姑不停的笑,熙宗恍然道:“朕知道了,是爱妃身上的香气。”
金姑道:“奴家在花园里采花,自然是花香的,奴家身上的花香和皇上闻的香气不一样。”
又抿嘴一笑,手一指道:“呐,香气在呢?”熙宗回头一望,是个方方正正的绣枕,熙宗拿起来,只觉得软软的,里面哗啦啦的响声,笑道:“里面什么东西。”
金姑道:“奴家见皇上夜里睡得不安稳,采摘了新鲜花瓣,晒干了,装在绣枕里,皇上好睡得。”
熙宗感叹道:“怪不得,这几天总听人说,灵妃在花园里摘花,朕也纳闷爱妃摘花做什么,原来都是为了朕呐!”
金姑羞涩一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双手来回的摆弄单薄衣襟玩。熙宗见赵金姑害羞时,更娇柔妩媚,比先前更加喜爱几分,将她圈在怀里,在金姑耳旁轻轻道:“爱妃总能给朕惊喜。”
金姑倚在熙宗怀里,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熙宗,娇柔笑道:“奴家生性爱胡闹,若以后闯了祸,只求皇上看在奴家诚心与惊喜上,千万别怪罪。”
熙宗道:“爱妃的性情朕知道,好,朕答应爱妃,以后不管爱妃闯祸了什么祸,朕都不怪爱妃。”说罢,躺在柔软的绣枕上,搂着金姑,在花香的萦绕下缓缓睡去。
第二日一早,熙宗心情太好的走出清宵殿,一面走一面闻自己穿的锦袍,问高昌寿道:“朕怎么闻着,朕身上有香气。”
高昌寿笑道:“以臣看,不是陛下身上有香气,就连臣身上都香呢?”
熙宗望了一眼的高昌寿道:“你,你怎么香了。”高昌寿谄媚道:“还不是因为灵妃娘娘的清宵殿是花做的,奴才只进去一会,浑身都是香味,别说皇上整日住在香殿里,可是香的不得了。”
熙宗忽然哈哈大笑道:“这话不假,灵妃爱花。”说完,大踏步朝天开殿而去。
天开殿里,站满了文武大臣,朝熙宗行胡跪之礼,熙宗道:“众位郎君可有事承奏。”宋王蒲鲁从御案下面一溜雕花木漆椅子站起,奏道:“臣有事奏。”
熙宗道:“王叔有何事。”蒲鲁虎朝坐在他对面的冷瞪一眼,将奏折递给内从,侍从递交给坐在龙榻上的熙宗,熙宗打开看扫视一眼,见里面写着中原富裕,桑麻盐铁之地近在河南、山东、河北之地,今中原之地非我决主……,又写着旧河之地,不可弃之,以新河为界,即可外御敌国,又可防止内叛。
熙宗大致明白了,蒲鲁虎是上奏请求废掉刘豫。对于刘豫,熙宗自有想法,故意不说,扫视粘罕一眼,将奏折放在御案上,清了清嗓子,道:“宋王所奏之事,非同小可,朕初等大位,一时拿捏不定,请众位郎君说说,齐主刘豫当废不当废。”
粘罕一听废刘豫,立刻就坐不住了,起身道:“皇上,臣坚决反对废掉齐王。齐王对大金、对皇上忠心耿耿,只看刘豫的忠心也不能废,更不要提齐王为大金招兵买马,搜罗人才。有刘豫一人坐镇东京,抵御赵康王的数万人的千军万马,且刘豫乃太宗皇帝册封的,大行皇帝才殡天,哪有子孙废掉先皇的抉择的,以皇上的圣明,定然做不出这荒唐糊涂事来,定有不轨小人煽风点火,挑拨离间,皇上切莫上当。刘豫虽一方之主,可也是大金、皇上的臣子。哪有圣明的君主不相信自己的臣子,倒相信奸佞小人之言。”
粘罕又道:“刘豫成为中原之主已久,颇得民心,废掉刘豫会寒了多少汉人的心哪!”
不等粘罕说完蒲鲁虎哈哈大笑,道:“只怕寒心的不是汉人,是晋王你会寒心。”
粘罕冷笑道:“本王如何会寒心。本王只会为大金的边界忧心,有齐王在,南蛮子打不到上京来,若是没了齐王这块屏障,那可就难说了。”
蒲鲁虎冷哼道:“郎君太高看刘豫了,一个不中用的废物,有多少能耐。郎君处心积虑的维护刘豫,莫不是郎君另有他图。”
粘罕怒道:“宋王说话可有凭据,本王图什么,还不是图皇上的江山千秋万代。”
蒲鲁虎冷笑道:“哼!只怕郎君是要自己的江山千秋万代吧!”
粘罕怒喝道:“蒲鲁虎,你自认为先皇长子,一心妄想做皇帝,现如今还贼心不该,在皇上面前还敢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蒲鲁虎,你可知罪。”
蒲鲁虎笑道:“晋王郎君可真会演戏,可惜你的这些伎俩瞒不过本王,本王的忠心皇上自然知晓,本王用不着跟你表白。”站立一旁的文武大臣,看着粘罕和蒲鲁虎唇枪舌战,你一言,我一句,似乎要撕破脸,打起来,劝道:“王爷,消消气,自有皇上决断。”
粘罕二人一听众位大臣提起熙宗,猛地忽然想起,还有熙宗这个小皇帝,齐刷刷的看向熙宗。
熙宗兴致盎然看着,二人上演着一出好戏,他二人的野心熙宗心知肚明,二人都是老谋深算之人,一个比一个会演戏,一个比一个会装无辜,若不是熙宗早看清他们的面目,倒被他二人骗了。
熙宗冷眼一扫,见太傅宗干始终一言不发,熙宗问道:“皇伯,有何意见。”
宗干是熙宗的养父,按照女真人的习俗,熙宗原该喊他一声阿玛,熙宗自从做了皇帝之后,便尊称宗干为皇伯。
宗干笑道:“二位王爷各有各的理,至于废不废刘豫确实是一件大事,以臣看来,先不着急废掉他,刘豫对大金确实还有些用处。宋王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刘豫的势力一天比一天大,也不可不妨,皇上先派一能干之人,到汴梁明察暗访,那时再定夺也不迟。”
蒲鲁虎坚决要废掉刘豫,好削弱粘罕的势力,又跳出来道:“哪里用的查探,本王已经调查清楚了。赵康王手下的元帅,逼反他的大将郦琼,郦琼率领数十万的军队投靠了刘豫,刘豫手下竟是精兵强将,背叛大金是早晚的事,与其等到刘豫羽翅丰满和大金作对,不如先下手除去他。”
粘罕反驳道:“郦琼背宋投金有什么不好,既削弱宋人的军队,我军又得到十万将士,一举两得,齐王刘豫更是功不可没,该嘉奖才是。怎么在宋王眼里就成了威胁,宋王莫不是嫉妒齐王功大,才想要除掉他吧!”
粘罕气势汹汹的火焰,让蒲鲁虎恨得牙齿痒痒,恨不得拔刀杀了他,强忍着心头怒火,暗道:“不和你这老匹夫逞口舌之争。”
蒲鲁虎看向熙宗,他的这一番话,正说在熙宗的心坎上,熙宗早就担心刘豫势力太大,难以控制。
蒲鲁虎见熙宗若有所思,又忙道:“皇上若是拿不定主意废立,不如先消除刘豫的势力。”
熙宗听蒲鲁虎如此说,就知他有打算,问道:“郎君有何妙计,请说吧!”
蒲鲁虎顿了顿道:“皇上不妨将山东,黄河以南之地,交由左副元帅挞懒管辖,给予左副元帅屯兵、镇抚、大事决断之权。好趁机削弱刘豫的势力。”
熙宗看了一眼两眼放光的蒲鲁虎,见他贪婪的眸子闪耀着亮光,既迫切又渴望,恨不得飞到御案旁,拉下熙宗,捏住他的脖子让小皇帝照办。
熙宗低头沉思一会,暗道:“哼,若是如你所说,刘豫的势力倒是削弱了,挞懒的势力可就膨胀了。朕费尽心机的,将粘罕调回上京,可不能让他成为第二个粘罕。”
相对于刘豫,熙宗更加忌讳战功赫赫、手握大权的女真贵族,他觉得那些女真人,才是他皇权的最大威胁。
熙宗心里飞快的思考对策,暗想着如何回绝,谁知不等熙宗开口,粘罕冷哼道:“将山东、汴京划给挞懒管辖,不知宋王安的什么心。是想让挞懒做中原之主,还是宋王想做第二个刘豫。”
蒲鲁虎凝视着粘罕,冷笑道:“没人要做刘豫,倒是晋王郎君已经成为了刘豫的主子。郎君控制着云中,难道还想要控制汴京之地,郎君的野心可真大呀!”
粘罕怒道:“蒲鲁虎,本王一再容忍你,你却得寸进尺。”
蒲鲁虎怒视道:“我也忍你很久了。”
希尹见蒲鲁虎和粘罕,三言二语又起了火花,忙劝道:“二位王爷都消消气,在皇上面前争吵不休,哪里是做臣子所为,成什么样子。”
又躬身轻视熙宗道:“请皇上定夺。”
熙宗观看了变天,也看出其中的门套,蒲鲁虎先是坚决主张废掉刘豫,因粘罕反对,又主张削弱刘豫的势力,将山东、汴京割让给挞懒管辖,暗想着:“这二人一定是商量好了,一定又在谋划什么,朕可不能随你们的意。”
熙宗想了想,道:“二位郎君的意思朕知道了,朕思量再三,齐主刘豫乃太宗皇帝所立,朕不敢违背太宗皇帝旨意。刘豫又无过错,对大金忠心耿耿,废了他恐怕人心不服,还是不废的好。”
粘罕笑道:“皇上所言极是。皇上英明睿智,刘豫必定感恩戴德。”说完,扭头得意的望了蒲鲁虎一眼。
蒲鲁虎恶狠狠的盯着他,似要将粘罕大卸八块,方可消心头之恨。熙宗冷眼看着这一对仇家,越结越深,暗中得意道:“斗吧!你们斗的越厉害,对朕越有利。”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帝姬传之红颜劫更新,第145章 呆痴妃斗茶说真语,勇宋王力主废齐皇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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