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福扶着王氏躺在炕上,见王氏身上的伤痕一道深,一道浅,露骨而刺眼,仪福不由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王氏握着仪福手微微笑:“圆圆,没事的。娘没事,娘就是心疼你,你说你没逃掉,她们不知用什么法子对付你。”王氏说着,眼圈红了。
仪福擦擦泪水,道:“娘,我答应你,不管她们有什么法子对付我。我都坚强的活着,守着你。”
王氏强忍着泪水,哽咽道:“我都是半截身子进黄土的人了,你守着我干什么。你要为你自己打算呢?你还年轻,以后的路很长,娘不忍心你一辈子就这样卑微度过。”
仪福道:“以后的路扑朔迷离,圆圆实在看不清楚。还是度过眼下吧!”又道:“娘,我去打水帮你清理清理伤口。”一回头,看见雨晴、夜合倚在桌子旁边,仪福忙把她俩扶起来,扶到对面的炕沿上,伤心道:“对不起,连累你们了。”
雨晴哭泣道:“帝姬别这么说,只要帝姬能逃出去,奴婢受些伤又怕什么,就是死了也愿意。”仪福抱住雨晴,心里满怀愧疚,一个劲道:“对不起,雨晴。对不起。”
夜合泪眼婆娑的看着哭泣的两个人,声音清冷道:“帝姬,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自责难过也是没有用的。若张仲卿下次肯入虎穴救你,帝姬千万不要有任何顾虑,一定要一心一意的随他去,这魔窟能逃出去总是好的。”
又看着王氏道:“至于娘娘,帝姬不必担心,奴婢向帝姬保证,只要娘娘活着,我绝不死。即使娘娘有一天不在了,我也绝不苟活,下黄泉继续伺候娘娘就是了。”说完,无力的趴在炕沿上,一滴泪从脸庞滑落,无力道:“人生苦短,能遇到相亲相爱的人不容易,帝姬千万别错过,否则就是一生的遗憾。”
仪福半晌无话,心中汹涌澎湃,感动不已,颤抖道:“谢谢你,夜合。”仪福起身,神情恍惚的走了几步,心道:“我与他有缘无分,注定无缘。”秋娘端着水盆进来,看着仪福,笑道:“我看娘子越发瘦了,这可不行,娘子若到下了,谁来照顾夫人。”
仪福回过神来,微微笑道:“你放心好了,事情既然由我而起,我自然坚持下去。”秋娘道:“这就好了。我来看看夫人的伤势。”走到王氏身旁,暗暗皱眉道:“伤的可不轻啊!”仪福闻言,心慌不已,忙道:“很严重吗?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秋娘看着王氏笑道:“夫人上了年纪,原是挨不得打的,可夫人既然咬牙挨了过来,想必不碍事了。”
王氏笑着宽慰道:“圆圆,你放心,娘没那么容易死。”秋娘递给仪福一个黄瓷瓶子,道:“我来为夫人上药,烦娘子瞧瞧两位姑娘去。”仪福接过瓶子一看,只见写着“御用”两个字,惊道:“这是大宋宫廷御用的金疮药,你从哪得来的。”
秋娘笑道:“从哪得来的,娘子就不用管了,总之是治疗鞭伤的良药就是了。”秋娘打开瓶盖,用手轻轻点一点在手里,涂抹在王氏的背上,王氏皱皱眉,咬咬牙,忍痛道:“烦劳姑娘,老身真是受不起。”郑秋娘笑而不应,王氏小心询问道:“帮我们,想必让姑娘受了不少的委屈吧!”秋娘轻轻地揉了几下,又温柔的吹了吹,随口道:“委屈不敢说,反正也是奉命行事。”
王氏忙道:“奉谁的命令。”秋娘猛的一愣,手上的动作也放缓了,冷冷道:“夫人想要打听什么。”王氏赶紧起身,笑着讨好道:“姑娘别误会,老身也只是想知道,四太子对我们圆圆的态度。”秋娘闻言,满脸堆笑和蔼道:“四太子自然是喜欢仪福娘子的。”王氏喜道:“真的。”秋娘道:“自然是真的。好了,夫人歇息了吧!我也该走了。”王氏挣扎着要送,秋娘不肯,回身扫了一眼,没见仪福,问雨晴、夜合道:“姑娘,仪福娘子去哪了!”
雨晴道:“去看玉香,玉嫱两位娘子。”秋娘“哦”了一声,吩咐她们好好休息,又道:“我不等仪福娘子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雨晴吃力的爬起来,忍痛道:“姐姐走好,恕我不能送了。”秋娘一面走一面回身笑道:“你仔细躺着就是了,还送什么。”又朝王氏扭头一笑,抿嘴去了。
仪福拿起剩下的药,穿过厅堂,来到西屋,刚要推门进去,却听到玉香埋怨道:“逃跑的是她赵仪福,凭什么我们要替她挨打,她到好好的,没事人一样,真是太不公平了。”
玉嫱小声道:“我们挨打和圆圆姐姐没有关系,是因为太子府里出现了奸细,姐姐你错怪圆圆姐了,她好歹还救过你呢?”
玉香怒道:“是呀!她是救过我,这次我也替她挨打了,再也不欠她什么了。倒是你一口一个圆圆姐,她能你什么好处。”
玉嫱眼圈红红的,扁扁嘴,哭泣道:“都落到这步田地,只求大家都活着,谁还想什么好处。”玉香喝道:“没出息,与其任人作践的活着,那还不能死了,你看着,若我大难不死,我一定要做人上人,把那些欺负我的人都踩在脚底下。”
玉嫱看着玉香凶狠的目光,有些害怕,道:“姐姐,你要做什么。”玉香不应答,暗自思量怎么才能出人头地。仪福轻轻扣了一下门,推道:“玉香、玉嫱,你们怎么样了。”玉嫱喜道:“是圆圆姐。圆圆姐你进来吧!”玉香看也不看仪福,侧躺在炕上,仪福与玉香交谈一会,吩咐她小心养伤,起身走了。玉香哼道:“现在来装好人,不觉得太晚了些。”
梧桐殿内大方榻上,旁边散落着一些裁剪的布头,海莲正心满意足看着自己做的小衣服,小帽子。对掀帘子进来的阿束问道:“找到了吗?”阿束拿出几块毛皮摆在前面的案几上,道:“秋娘说原是有一件白色的虎皮,只因为白花公主喜欢,给公主做了袄子了。现如今一块也不剩下了。秋娘便让奴婢拿几块貂皮来,娘娘看看行不行。倒是穆妃前几天给的毛皮有老虎皮,娘娘你看,要不要”阿束话还未说完,海莲变了脸,嗔怒道:“我给我儿子做衣服,怎会用她给的皮子,把她送的东西统统扔出去。”
阿束小心翼翼拿着皮毛退出去了。阿蒲纯笑容满面走来,向海莲行礼问好,海莲不满道:“你又跑哪玩去了。”阿蒲纯笑道:“奴婢没有玩,奴婢打探消息去了,娘娘你知不知道,仪福娘子被人打了。”海莲不解道:“谁打她了,莫非是穆哥。”阿蒲纯连连摆手,手上的玉镯子格外刺眼,道:“不是穆妃,是那些汉蛮子。她们都说她们挨打是仪福娘子害的,所以要拿仪福娘子出气。娘娘,你不用出手,要那些蛮子自己内斗,狗咬狗那才有趣呢?”
海莲意味深长的笑笑,心道:“赵仪福,汉人容不得你,可别怪我。”随后又吩咐道:“阿蒲纯,你去国相府,和嫂嫂要几块老虎皮来。”阿蒲纯应答了,正要走,海莲又道:“你先等一下。我记得上次嫂嫂说,她喜欢宋人茶叶。可有这回事。”阿蒲纯道:“是,国相娘娘说宋人的茶叶去油腻,最适合饭后冲肠胃了,还说,若娘娘得了好茶叶,叫无论如何都要替她留着呢?”
海莲笑道:“巧了,兀术刚派人送了好些茶叶,什么大龙饼,小龙饼,大团圆,小团圆的我也不懂,你挑些好的,给嫂嫂送过去。茶好像是阿束收着,你找她要去。”阿蒲纯面上高高兴兴的应下了,心里却是十分的不高兴,怪阿束抢了自己的事。
阿蒲纯满腹怨气的找到阿束,道:“娘娘让我送茶叶,茶叶呢?”阿束冷着脸道:“茶叶自然在屋里,难道还在我手里不成。”
阿蒲纯一听就火了,怒骂道:“破落户的小蹄子,下贱的货。不过是一个不知名姓的契丹野人生养的,你得意什么。还敢在娘娘面前挑唆,看我不打死你。”说着撸起袖子,对着阿束一顿毒打,阿束哪里是人高马大的阿蒲纯的对手,只有挨打的分,边哭边躲。外面的吵闹声,惊动了殿内的海莲,海莲喝道:“住手,打打闹闹的成什么样子,说,怎么回事。”阿蒲纯忙道:“娘娘,这贱人不识好歹,我不过照娘娘的吩咐,找她讨茶叶,她就甩脸子。”wWw.qikuaiwx.Com
阿束哭泣道:“冤枉,娘娘,我不过说了句,我手里没茶叶,都在屋里搁着,阿蒲纯她就对我拳打脚踢,还骂我是野人生养的。”海莲怒道:“阿蒲纯,我不是说过,以后不准提阿束的身世,你把我的话当着耳旁风是不是。”
阿蒲纯吓得忙磕头道:“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不是有意,只是无心而已。”海莲看着跪在地上的阿蒲纯,只觉得她和自己越来越不一条心,冷冷道:“如今你是胆大心大,我的话你也听不进去了。也罢,你原本是嫂嫂的贴身婢女,改日我把你送回相府,请嫂嫂好好调教调教你。”阿蒲纯吓得拉着海莲的衣角,大哭起来,道:“娘娘要是把我送回去,国相娘娘会打死我的,求娘娘看在我服侍你几年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要赶我走。”
阿蒲出一番哭求,海莲心软了,道:“好了,好了,你去送茶吧!”又对在一旁啜泣的阿束道:“你也别委屈了,阿蒲纯心直口快,你多担待她些。”阿束道:“奴婢不敢委屈,奴婢谨遵娘娘吩咐。”阿束面上虽是如此说,心里却是巴不得掐死阿蒲纯才甘心。阿束的母亲是女真人,父亲是不知名姓的契丹人。大金灭辽之前,契丹人野蛮凶狠,经常欺负抢占女真人的马匹、奸淫女真女子。阿束母女就是在灭亡辽朝之后解救回来的。
这件事是阿束的心病,也是她生平最恨的。巧好又一个契丹女婢名叫香奴儿的,打扫院落洒水时不小心溅到她的衣裙上,更让阿束怒火中烧,骂道:“好你个下贱的小娼妇,连你都敢欺负我。洒水都敢撒到人身上,要你的眼睛爪子有何用。”便让人戳瞎了她的眼睛,又砍下她一只手,才解恨。阿束怕惊扰了海莲,就把她关在一个偏僻潮湿的茅草屋里,任由她痛苦哀嚎,活活饿死。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帝姬传之红颜劫更新,第55章 贤帝姬悲母伤情,二丫头恶语相讥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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