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德娘子柔声细气道:“妾不敢怪王爷,王爷是要成就大事的。妾不知量力,为王爷请来一位仙人,请王爷赏脸见见。”蒲鲁虎诧异道:“仙人,这世上还有仙人,本王倒要好好瞧瞧。”嘉德知蒲鲁虎同意见了,很是高兴,忙道:“王爷,请随我来,仙人在大殿恭候王爷呢?”
蒲鲁虎来到大殿,只见大殿上站着一位道士,四十多岁,童颜鹤骨,宽袖长袍,一双名利眼,两弯银发眉。蒲鲁虎瞧他这身打扮,只以为是平常的道士吗,也没放在心里。坐在虎皮镶金罗汉榻上,喝道道:“那道士,怎么见到本王不下跪。”道士也不十分害怕,从容行礼道:“贫道稽首了。”
蒲鲁虎并不满意,生气道:“道士不懂规矩,见到本王为何不行跪拜之礼。”
道士淡定道:“行跪拜之礼容易,难道大王只满足于普通的跪拜之礼。就没想过要人给王爷行三扣九拜君王之礼。”
蒲鲁虎大喝道:“大胆,就凭你那才的话,处死也不为过。”
道士笑道:“若王爷觉得贫道有罪,可立即捆绑贫道交与皇上处置。若王爷觉得在下无罪,不妨听听贫道愚见。”
蒲鲁虎心中疑虑,暗自思量这道人不一般,也些见识,道:“你是哪里人,何处修行,谁让你来的,有何目的。”
道士见蒲鲁虎对他的态度淡淡的,也不恼,笑道:“贫道姓张,人称张天师,汴京人,四方修行。”
蒲鲁虎道:“何为四方修行,你可不要唬本王。”张天师道:“所谓四方修行,即东南西北四方,贫道眨眼之间便去,倾可之间变回。心无所阻,身无所忌。”
蒲鲁虎笑道:“找你这么说,你不就是神仙了,怎么还在大金国与凡尘俗子一般讨生活。”
道士叹气道:“大王不知,实乃是贫道使命没有完成,入不得太真。”
蒲鲁虎道:“你有何使命。”
道士道:“我乃张天师下凡,其职责是寻找救世真龙太子。成就一番霸业。”
蒲鲁虎急切道:“何为救世,何为真龙。”
道士道:“眼下天下不太平,一分为三,宋虽然羸弱,人口众多,更胜过大金几十倍,可以说是大金国最大的敌人。西夏虽然臣服,却因为西北土地与大金时有磨差,虎视眈眈盯着大金,辽朝虽已灭亡,辽国的臣民却不安分,反抗战争风起云涌。贫道说的救世,是消除战争,把西夏、宋何为一家,建立唐汉一样的大帝国,成就千古霸业。至于真龙,是贫道路过宋王府时,见王府上空祥云环绕,有一条金光耀眼的大金龙盘旋。贫道所找的真龙就在大王府中,故而贫道不请自来,冒昧打扰。还请大王恕罪。”
蒲鲁虎对他所讲的灭宋吞西夏、建立千秋大业,入主中原没有多大兴趣,他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远见,倒是后者,真龙在现,如何成为大金国的皇帝是他比较关心、在意的。忙道:“天师慧眼,真龙是何人。”
道士顺坡下驴,阿谀奉承道:“除了大王,何人堪配。”
蒲鲁虎听了顿时心花怒放,喜上眉梢。随后又忧虑起来,表情隐隐暗暗的,十分气恼。
道士善于察言观色,也明白蒲鲁虎的为难之处,也不询问,信口胡诌道:“贫道夜观天象,处了大王府上有黄龙盘旋,也发觉他处,亦有龙气围绕。”
蒲鲁虎忙道:“何处,快快说来。”
道士笑道:“龙气围绕之所在,正是都元帅之府上。”
都元帅完颜斜也是金太宗的弟弟,蒲鲁虎的叔叔,也是金朝的天下兵马大元帅,下一任皇位继承者。
蒲鲁虎闻言脸色一沉,怒目而视。怒道:“还以为你有过人之处,也不过是一个满口谎话的臭道士。来人,给本王轰出去。”
道士宠辱不惊,异常镇定,似笑非笑道:“大王且慢,贫道还有话要说,待贫道说完,大王再轰也不迟。”
蒲鲁虎阴深深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像猛虎看着猎物,道士心中直打颤,明白自己言语倘若不能让这自高自大、凶狠、野心勃勃的人满意,立刻会死无葬身之地。强装镇定道:“都元帅府上确有龙气围绕,本是好事,可若黄龙在一团黑云中垂死挣扎,那就不是什么好事,反而是凶兆,大凶之兆啊!这就说明都元帅府上围绕的将会是一条死龙,死龙还有何惧,又怎可与大王争天下。大王才是当之无愧的真龙天子,此乃天意,天意啊!”
蒲鲁虎闻言眉宇舒展,开怀大笑道:“若果天师所言,本王定不会亏待与你。烦劳天师算算,都元帅寿命几何。”
那道士装模作样的在大殿上转来转去,右手手指不停的摆弄着,眯着眼睛,口里振振有词,片刻,睁眼,笑道:“恭喜,恭喜,都元帅命不久已,多则三年五载,少则一年半载。”
蒲鲁虎大喜道:“当真。”
道士道:“当真,只是大王君临天下的路会有些磨难。”
蒲鲁虎不解道:“有什么磨难,快快说来。”
道士道:“大王本是大金皇帝陛下的长子,生母又是正宫皇后,按照儒家伦理,中原传统,嫡长子继承制,大王当是不二之人选。可大金的风俗异与中原,继承人是兄终弟继,这对大王有些不利。”
蒲鲁路闻言眉头紧皱,暗自思量,道士所说,何尝不是心中所想,按照中原王朝的传统,子承父业,自己是最合适的人选。可偏偏半路杀出了程咬金,叔父完颜斜也跟自己挣皇位,着实可气,蒲鲁虎越想越气,忽的一拳打在桌案上,震的桌子摇摇晃晃,瓷盘、瓷杯洒落一地,乒乒乓乓直响。蒲鲁虎从未想过若是按照汉人的父死子继,当初做皇帝的就不是太宗吴乞卖,而是太祖阿骨打的儿子,他更没有资格做皇帝了。
嘉德娘子,朝道士使眼色,道士会意,故意咳嗽几声,大笑道:“大王不必烦恼,大王命中注定要做天子,任谁都无法改变。望着嘉德大惊道:“这位娘子天生一张富贵面相,想必一定是来自富贵之家。娘子以后的富贵更是妙不可言。”
蒲鲁虎顺着道士大惊失色目光的,看到坐在一旁的嘉德,笑道:“这是本王的娘子,本是宋朝的公主,当然富贵。”
道士连连赞叹道:“怪不得,归不得,原是只金凤凰,凤凰扮着金龙,真是天生一对,娘子以后定能母仪天下,常伴君王。”
蒲鲁虎惊奇的看着一脸娇羞的嘉德,欣喜道:“想不得娘子还有这等造化。看来以后,本王时刻都得把娘子带着身旁才是。”
嘉德谦卑柔顺,惶恐道:“大王,天师是胡说的,当不得真的,大王是真正的天子,奴家只是一小女子,怎敢有非分之想,奴家最大的愿望,就是在大王身旁,其他的别无所求。”说罢,眼眸含泪,似弱柳扶风,跪在蒲鲁虎面前。
蒲鲁虎忙扶起,宽慰道:“娘子快快请起,娘子心意本王明白。快请坐着。”嘉德用巾帕擦擦眼泪,方又重新坐了。
蒲鲁虎在大殿中来回踱步,心绪不安,暗道:“不知阿马可有立我之意,我何不让这个道士替我探探情况。”谋定计划,对道士道:“天师,本王有意让你见见皇上,你可愿意。”
道士有些不安,怯怯道:“大王让贫道见皇上做什么。”
蒲鲁虎爽朗大笑道:“天师在本王这,说的是口若悬河,天花乱坠的,这么诚恳意切的话,本王一人听着,有何意思,让皇上听得高兴,才是张天师的本事。”
道士清楚明白,蒲鲁虎是让他投石问路,尤其是蒲鲁虎凶狠的眸子像搜查猎物一样紧紧地盯着他,让他纵然是不想去,也不敢说不去,只得恭敬道:“任凭大王差遣。”
蒲鲁虎大喝道:“好,来人,备马。本王与天师一起入宫。”
道士急道:“大王,不急于一时,依贫道拙见,今日天色已晚,不亦入宫朝圣,待贫道焚香沐浴更衣,准备妥当,明日一早,陪同大王朝见皇上,定不负大王期望。”
蒲鲁虎想了想,面色和蔼,嘴角挂着笑,道:“天师所言极是,本王今晚设宴款待天师,不醉不归。”道士忙拱手道:“不敢当,不敢当,应该是小道为大王接风洗尘才是。”二人你推我嚷,直喝到半也放散去。
第二天一大早,蒲鲁虎着人去请张天师,那道士借口昨天喝酒喝多了,下不来床。兵士回来禀告,蒲鲁虎颇为烦恼,暗怪自己喝酒误事。第三天又派人去请,道士推脱身体不适,去不了。等到第三天,蒲鲁虎实在等不下去了,自己亲自去请,道士慢慢悠悠收拾停当,蒲鲁虎命令立即出发,道士忙道:“大王,贫道还有一事相求,请大王恩准。”蒲鲁虎不耐烦道:“有事快说,某要耽搁。”
道士奏道:“不是贫道推脱,实在此事太为重要,非同小可。不得不谨慎,稍有查错,贫道与大王就会万劫不复之地。”
蒲鲁虎不以为然,冷言道:“不过是让你探一个口风,怎么就怕成这样。有什么大不了的,皇上还能杀了我们不成。”
道士连连摆手,轻嘘道:“大王呀!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倘若皇上没有另立皇储的打算,那贫道与大王就是图谋不轨,是要杀头的。眼下,皇上态度不明,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派人告诉皇后娘娘一声,方为上策。”
蒲鲁虎眼睛登的大大的,迟疑道:“告诉阿者(皇后)干什么,与阿者(皇后)有何相关。”
道士急道:“大王,皇后娘娘可太关键了,纵然言语不慎,开罪皇上,有皇后娘娘从中周旋,皇上看在娘娘的薄面上,必定不会怪罪,就是怪罪,也会从轻法落。大王,事不宜迟,快去通禀皇后。”
蒲鲁虎深思道:“好吧,本王立即派心腹通知皇后,去天开殿。”又冷哼道:“现在可以见皇上了吧!”
道士谄媚笑道:“是,大王先请。”
蒲鲁虎骑马狂奔在前,道士骑马在后,忽然蒲鲁虎勒住马,下来,道士也下马观看,只见皇帝的宫殿,和蒲鲁虎的宋王府差不多,与汴京的宋氏皇宫相差简直是十万八千里。道士心中冷笑,堂堂大金国,连个像样的宫殿也没有,真是可笑。蒲鲁虎不经通报,佩刀直接来到吴乞买居住的天开殿。
只见吴乞买坐在金榻上,左下面跪着一个二三十六七岁的女子,穿红花对襟袄,蓝绿间色长裙,正在为吴乞买捏腿。金榻一旁,坐着笑容可鞠的皇后唐括氏。又瞧见完颜希尹和另一个汉人蛮子卢彦伦正像吴乞买奏事。见蒲鲁虎来了,俯身作揖行礼。
吴乞买脸扬了扬,漠然道:“宋王有事侯着,待朕议完事再说。”仅用余光扫了一眼蒲鲁虎后面的道士。道士吓得心惊。低头站在蒲鲁虎后面。”
吴乞买厚重的声音传来,严肃道:“希尹,方才说到哪了,接着说。”
希尹回禀道:“臣受先帝与皇上的恩典,令臣创造女真文字,虽在太祖时期已经完成,但收效甚微,大金臣民更是把臣创造的的文书奉为宝贝,家家焚香祭拜,既不学习,又不使用,这有违臣之初衷啊!臣请皇上下旨,军中将士,文武官员,不分官阶大小,尊贵高低,都要学习女真国字,若有违反,一律重重处罚,若学的好,还请皇上另外嘉奖,只有这样,才能做到全民皆习女真国字的氛围。方可摆脱女真目不识丁的现状。臣还有不请之请,请皇上带头做起,做国民典范。”
吴乞买笑道:“郎君要朕如何做典范。”
希尹眼神坚决,微微笑道:“其实很简单,只要皇上下令,以后所上奏折文字,契丹文字一律改用女真字,如此一来,恐怕就是不会写女真字也不行了。关键在于皇上能耐的住寂寞,先把女真国字背的滚瓜烂熟,使用的如鱼得水,方可激励群臣。”
吴乞买拧眉叹气,暗道:“好你个完颜希尹,都算计到朕头上了。”吴乞买一幅为难模样,苦笑道:“朕完全明白希尹初心。想我女真世代居住在天寒地冻的荒蛮地带,一向以打渔捕猎为生,旧俗养成,以豪迈粗狂为豪,忽然间要变成南蛮汉儿那样文绉绉的读书人,一时之间,难以适应。字都创造了,也不在一朝一夕之间。
希尹,读书识字,急不来,况且眼下战火不断,大宋既没有灭亡,辽朝余孽蠢蠢欲动。普及女真大字还是等天下安定再说吧!俗话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朕若下一道旨意,让三军将士杀敌报国,分王赐爵,尚有人遵从,若下一道旨意,军中习字,恐怕将士都以为朕有心难为他们。让他们心生怨恨就违背朕南伐之初衷了。”
希尹被吴乞买一番话,驳的无言以对,讪讪道:“皇上圣明,是臣思虑不周。”可又不甘心自己辛辛苦苦创造的女真大字,成为一纸空书。又奏道:“皇上,女真大字关乎大金百年国运,是重中之重,耽误不得,请皇上一定要重视。”m.qikuaiwx.cOm
蒲鲁虎笑道:“右监军,你这话有些危言耸听了吧!区区几个字就能关乎大金国运,哼!真是可笑,字能灭辽,还是并宋。骁勇的铁骑,勇敢的将士才是重中之重,才会关乎大金兴旺,几个破字,学与不学,有什么大不了的。
本王觉得,不学还好呢?否则一旦染上书生之气,就会变的和那些汉蛮子,辽跶子一样,只是饮酒作诗,赏花看月。难道右监军想让我们女真人也成为他人刀下的断头鬼。”
希尹一向都以翩翩公子的形象示人,忽然怒目而视,暴跳如雷,怒喝道:“宋王,此言差矣,本监军只是希望女真即会本族语言,又会本族的文字,至于误国误民之说,希尹可不当担。敢问宋王,宋、辽、西夏、以及和我国相连的朝鲜可有本国语言,又可有本国文字。”
蒲鲁虎不假思索道:“当然有本国语言,也有本国文字。你这做甚。”
完颜希尹笑道:“宋王答得好,既然宋、辽、西夏、朝鲜都有本国语言、文字,那我大金国为何就不能有自己的语言、文字。堂堂大金,没有自己的文字,岂不是让人耻笑。大王觉得哪一个国家因为使用本国的文字而亡了,是宋、辽、西夏还是朝鲜。”
蒲鲁虎怒道:“你扯这些没用的干什么。”
完颜希尹道:“本监军只想说明,亡国不在与文字,而在于国君,国君昏庸,臣子贪婪,政治腐败,所以才亡国。比如说宋和辽。宋虽然亡了,可是汉人的文化绵延上千年不衰,孕育出一代又一代的文豪、能臣、良将。宋人有句话说的好,叫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有永远的霸主,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朝代更替更是层次不穷,风云变幻更是无常。即使汉人的朝代怎样变,历史典籍却从未断过。这正是汉人的可取之处。怎么在宋王的眼里变得一文不值呢?”
蒲鲁虎气的脸色涨红,半天长挤出一句话,恨恨道:“本王不与你耍嘴皮子,有本事,你我拳头说话。”
吴乞买冷眼旁观,对蒲鲁虎鲁莽的性格着实恼火,喝道:“凡是都要拳头说话,还有朕这个皇帝做什么。”
蒲鲁虎见皇上恼火了,也不敢造次,恭恭敬敬重新坐了,不敢吭声。
吴乞买面色阴沉沉,冷笑道:“郎君刚才的话,句句在理,振聋发聩。令朕心悦诚服,女真大字果然关乎大金的百年大业,耽误不得,监军可有好办法实施。”
希尹见吴乞买脸上阴雨密布,虽然笑着,但更觉得渗人,恭敬道:“皇上恕罪,臣也无好计谋,一切凭皇上定夺。”
皇后唐括氏笑道:“希尹就不必谦虚了,在大金国谁人不知,你满腹文才,堪比诸葛孔圣。有什么好计策,快些说了,于国于民,都是大功一件。”
希尹略微迟疑,见吴乞买用怀疑的眼神盯着他,当下也不管顾忌,奏道:“臣启奏皇上、皇后。既然三军将士不方便习字,不如就从军属家眷开始。”
唐括氏道:“怎么个开始法。”
希尹道:“军人出征,妻妾、孩子必定留在家里。请皇上下旨办学堂,最好是划出一个等级,皇室宗亲的子女为第一等级,猛克孟安的子女为第二等级,有功的辽臣、汉臣的子女为第三等级,无功的降金的汉臣、辽臣、奚人为第五等级。不同等级在不同的地方建立学校,至于学院的规模可以根据人数的多少来定。除了女真人之外,臣还建议,在归附大金的辽地,宋地聚集区,都要像建驿站一样,五里一个小学堂,十里一个大学堂。至于师父,修建资金,都有朝廷发放。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吴乞买笑道:“好,此事就交与你筹办吧!”
希尹喜道:“臣领旨。”
吴乞买又道:“朕欲在燕京、云中、辽旧地,重开科举,不知希尹觉认为如何。”
希尹忙道:“开科举,取贤才,是好事一件,既可为我大金收揽人才,又招示我大金皇上的爱才之心,此举,必定令天下百姓臣服。臣恭喜皇上。”
吴乞买笑道:“先别忙着恭喜。开科取士,朕交与你去办,办好了,再来恭喜朕。”
完颜希尹信心满满,欢喜道:“臣遵旨。”
吴乞买道:“好了,希尹,你去忙吧!”完颜希尹应答:“是”,退出殿外。
一旁的蒲鲁虎看着完颜希尹喜上眉梢的样子,心里气的像是炸开锅,愤愤不平。
吴乞买瞧着满脸怒气的蒲鲁虎,叹气道:“你有何事。”皇后唐括氏,疑虑的瞧着蒲鲁虎,心道:“这孩子可别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蒲鲁虎让人通知皇后,来天开殿,并没有告知何事,那送信的人也是一问三不知,只说是奉宋王之命,请娘娘赶快过去。唐括氏火急火燎的赶来了,却没见蒲鲁虎的影子,只有完颜希尹一人在这,陪皇上闲话家常,唐括氏也不好出去,只得陪着,心下暗自狐疑。
蒲鲁虎朝道士使眼色,道士忙跪下磕头,一边磕头,一边口喊道:“贫道叩见大金国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吴乞买乐道:“万万岁,是你们汉家皇帝所追求的虚假东西,朕不信万万岁,只信百岁。”
道士附和道:“皇帝陛下所言极是,陛下不争万岁,也得为大金江山争万岁不是。”
唐括笑着对吴乞买道:“皇上,这道士好像话中有话。”
吴乞买笑眯眯道:“那道士,你到说说,怎么为大金江山争万代。”
道士镇定道:“陛下,子孙不绝,子承父业,则为江山万代。”
吴乞买闻言脸色大变,阴沉沉道:“哪来的妖人,胡言乱语,来人,脱出去乱棍打死。”道士见殿内走上几个虎背熊腰的人,上前拖他,道士忙道:“陛下息怒,小道有话要说,容小道说完,要杀要剐,任由陛下。”蒲鲁虎忙求情道:“阿玛息怒,听他说完,再罚不迟。”
吴乞买脸色稍缓,冷漠道:“说罢!”
道士擦擦头上冷汗,虚口气,冷静道:“皇上,臣夜观天象,发现天上有七条龙。南方双龙和北方独龙已被陛下囚住,永无出头之日。侥幸出逃一条小龙,现正被陛下派兵围剿,相信不久,就会到囚龙坛相聚。还有一条真龙正坐在大殿上,威震四海,傲视群雄。另外一龙是陛下的兄弟,与陛下相挨直尺,却远在天涯。”
吴乞买冷冷道:“还有一龙,又是谁。”
道士指着蒲鲁虎道:“此乃陛下子,当为真龙。”唐拓氏一惊,暗暗观看吴乞买脸色,只见吴乞买的神色先是一愣,又是迟疑,最后大怒道:“大胆,你可知道,乱议皇储,可是死罪。”
道士忙道:“贫道知道是死罪,可贫道还是要说,陛下重情守信立弟为皇储,可是天意难改,都元帅命中注定与仙位有缘,与帝位无缘。龙子继龙位才是天命所归呀!皇上。”说罢在地上重重叩了几个响头,又道:“贫道,说完了,要杀要剐,全在陛下。”
蒲鲁虎紧紧的盯着吴乞买,见他除了震怒,没有多大反应,不禁心凉了半截,看来是光头和尚一头热,失望的呆在原地。
吴乞买凝思半刻,冷言道:“你妄言国事,本该杀无赦,但看在你是道士的分上,所言全凭天象,无私心杂念,饶你一次,赶出宫去,再敢胡言乱语,就地正法。”
道士欣喜,喜的心里乐开了花,忙磕头道:“谢皇上不杀之恩,贫道不敢多言。”
吴乞买望向一旁的呆愣的蒲鲁虎,眸光慈和,语气温和道:“朕让你把燕京、云中、大同等地密集的汉人迁到上京,你办的怎么样。”
蒲鲁虎心不在意,随声附和道:“办好了。”
吴乞买喝道:“是办好了还是杀完了,听说宋王大开杀戒,当真威风凛凛。”
蒲鲁虎忙道:“那些刁民不听命令,不严惩,难以服众。”
吴乞买怒道:“不听命令,你就想法让他们听令,朕是让你移民,不是让你杀民,你都杀完了,那还移什么民。你听着,以后你再敢乱杀人,朕绝不轻饶。
蒲鲁虎敢要辩解,吴乞买挥挥手道:“你下去吧!随即又朝跪在地上的道士挥手道:“你也出去。”
蒲鲁虎面色阴沉,也不行礼,怒气冲冲退出大殿。道士恭恭敬敬,唯唯诺诺跟在后面。
唐括氏见吴乞脸色铁青,双眼冒火,气的瑟瑟发抖。一把握住吴乞买的手,温柔笑道:“皇上,别生气,蒲鲁虎最是崇拜皇上,想必今儿也不是意的。”
吴乞买一把甩开唐括氏的手,怒喝道:“你不必替他说话,他是什么样的人,朕还不知道,骄傲自大、目中无人、自以为是,胸无诚服,你瞧瞧,他刚才的样子,敢怒视朕,反天了他。”唐括氏忙跪下,伤心道:“是臣妾的不是,都是臣妾没管教好,请皇上责罚臣妾。”
吴乞买道:“皇后,你起来,不管你的事。”见唐括氏依然跪的笔直,纹丝不动。吴乞买怒气消了一半,走到皇后面前,伸手扶起她,叹气道:“皇后啊!陪朕出去走走。”
唐括氏扶着吴乞买走出天开殿,来到殿后面的小院子里,树木刚刚返青,树枝上挂着些许粉绿色的的苞芽,院子的正前方有几块太湖假山石,假山石上本有些绿苔,因为北方天气干旱,绿苔已经死了,只剩吹的干裂的石头散落在院子四处。天气些微寒冷,凤轻抚过脸旁,还是冻得人直打颤。唐括氏道:“皇上,这儿风大,咱们还是去旁边的阁楼里坐坐。”
吴乞买笑道:“吹吹风也好,清醒清醒。”扭头看着唐括氏的脸,诚恳叹道:“皇后,咱们夫妻几十载,血雨腥风不知经历多少。也算是患难的夫妻了。朕今日就和你说说心里话。皇后暗中为蒲鲁虎谋划多日了吧!”唐括氏听了一愣,笑道:“皇上这话,可叫人摸不着头绪,蒲鲁虎谋划什么,他是个心理没算计的人,皇上还不知他吗?”吴乞买笑道:“他是朕的儿子,朕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不会计划,皇后就不会替他计划。一个宋王,怎么能满足他的野心,朕啊!应该把皇位让给他。”唐括氏吓得脸色发白,吓得哆哆嗦嗦道:“皇上,臣妾不敢,蒲鲁虎也万万不敢有此野心。”
吴乞买冷笑道:“有什么不敢的,皇帝这个宝座太令人垂青。蒲鲁虎有此心思,朕也不怪他。”唐括氏刚要开口分辨,吴乞买止住她,又道:“按说,蒲鲁虎是朕的儿子,由他做皇帝,也没什么不可以。只是,蒲鲁虎的性格残暴,嚣张跋扈,朕是怕他没本事也没福气坐稳皇帝宝座。”唐括氏闻言,有些吃惊,她猜不出多疑、心机颇深的吴乞买的心思,暗自思量,吴乞买是什么意思,思考自己该如何作答。只听吴乞买道:“其实皇后的心思,朕完全明白,为人母,必定是要帮着儿子的,蒲鲁虎怕是没少埋怨朕不帮他吧!”
唐括氏笑眯眯道:“是谁乱嚼舌头,离间父子感情,也不怕遭报应,没影的事,皇上可别当真,怎会无缘无故怀疑到自己的亲儿子身上了,父子离了心,可不好了。”
吴乞买冷笑道:“你不必替他遮掩,他是心里藏不住事的,今日大殿上,你也见了,当着朕的面,都敢横冲直撞。背地里,还不知怎么埋怨朕呢?”
唐括氏陪着笑,心中暗骂蒲鲁虎不争气。吴乞买又道:“听说,他对南征之事颇有怨言是不是。怪朕大材小用,竟让他做些无用的事。”
唐括氏见吴乞买起了疑心,也不为蒲鲁虎分辨,反问道:“皇上,为何不让宋王出征呢?蒲鲁虎练就一身好武艺,就算做不得元帅,先锋官他还担得起的。”
吴乞买笑道:“连皇后都是这种心思,难怪蒲鲁要怪朕了。要他征战,没有什么问题,可是蒲鲁性格暴躁,和粘罕素来不和。他哪里是粘罕的对手,此次征宋,朕虽然设了两路元帅,若是二太子宗望还是东路军主帅,还能压的住粘罕,可现在的主帅,恐怕在粘罕眼里也只是摆设,三军将士皆听命粘罕。蒲鲁虎若去了,他那脾气性情,哪里肯服粘罕,到时候必定是闹得水火不容。朕可不希望,因为将士不和,误了伐宋大业。朕誓伐宋,不踏平赵宋,绝不罢休。”
唐括氏想了想,道:“皇上,既然明白粘罕权势太大,就任由着他,恐怕会养虎为患。”
吴乞买道:“朕当然明白,所以皇后赐婚兀术,朕不是没反对吗?可粘罕已经成了气候,早在太祖时,他就南征北站,吞辽灭宋,屡建奇功,也算一员虎将。如今,前线战火不断,少不得重用他。想要消除他的势力,谈何容易,朕如今对他,也是又拉又打,恩威并济。不可逼他太过,逼得狠了,怕狗急跳墙,酿成军变。好在他这些年,一直忙于战争,除了争名、争权、贪财,对朕还算忠心。倒也没有其他举动。”
唐括氏道:“虽说粘罕现在没有异心,皇上也不能掉以轻心。皇上您何不提拔些人才与粘罕向抗衡呢?”唐括氏提出这个建议是想吴乞买重用蒲鲁虎。
吴乞买精明的眸子看着唐括氏,冷冷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么厚的冰想要化开,也得火候,急不来。朕已经提拔了蒲鲁虎,怎么,你们娘俩没看出来吗?蒲鲁虎年纪轻轻,朕已经破格封他为宋国王,又着他任命为勃极烈。这是多大的殊荣,凭他那点军功怎么能混到勃极烈的位置。
他现在的地位与粘罕不分伯仲。可论办事能力,却与粘罕差了一大截,朕让他把中原地区的汉人迁到金源内地,他到好,给朕杀了一大半,搞得民愤激昂,反抗四起。朕原本是要他安抚民心的,民心没安成,反心到给朕激发出来了。皇后,你告诉蒲鲁虎,若没有容人之量,趁早死了心,别打皇位的主意,安安分分的做他的宋王。”
说罢,吴乞买也不看唐括氏,迈着矫健的步伐走了,留下唐括氏在小院里发呆。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帝姬传之红颜劫更新,第44章 道士妖言惑宋王,监军创字惹争议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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