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乞买虽然象征性的惩罚了钹离速,几十板子虽不十分重,可一下一下的挨下来,也够他受的。钹离速一瘸一拐忍着痛苦颇为狼狈的回到府邸,正好遇见正在练习箭术的达英,只见靶心密密麻麻的插着数十根箭。
达英擦擦脸上冒出来的汗水,望着每走一步都吃力万分的钹离速道:“叔叔,你怎么了。”
钹离速道:“没事,练你的箭去。”
达英道:“叔叔的腿怎么受伤了,是谁伤了叔叔,叔叔告诉我,我替你报仇去。”
钹离速微露羞愧之色,道:“小孩子别瞎打听。练箭去,练箭去。”达英被钹离速呵斥一番,觉得好没意思的,就来找白花,刚入太子府就听到关于钹离速偷窃的事。
达英想也没多想就要找兀术理论,走到云鹰殿门口,忽然止住脚步,想了想心道:“叔叔向来贪财好色,别是真的吧!”又暗道:“说不定真的看上四太子这儿宝贝也未必可知,我还是问清楚为好,免得丢了脸面又闹了笑话。”
几只在野山羊在苍黄的草地上来回转悠,因为寻不到食物,饿的咩咩直叫唤。
不远处有一低一高两个人影,头发被风高高撩起,塔拉在皮帽子子,转悠几圈又贴在后背上。走近了可以看到矮的那个人正是穆哥,另一个高个是满脸怒色的钹离速。
穆哥爽朗的笑声打破久久对峙的寂静,穆哥笑道:“郎君是不是杀我的心都有了。”
钹离速恨得咬牙切齿道:“那还用说。”随后又挑衅道:“你倒是胆大,还敢单独出来见我,你就不怕我对你起歹意,你这个婆娘,心肠虽然歹毒,倒有几分姿色。”
穆哥捋捋被风吹乱的头发,笑道:“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你这么不长记性,吃过我的亏,就忘了,难道还想在我身上栽跟头。”
钹离速虽然对穆哥贼心不死,看到穆哥看似满面春风实则阴险毒辣的笑,只剩下贼心而没贼胆了。
穆哥道:“其实郎君大可不必这样,我与郎君没有深仇大恨,之所以结怨也只不过为了兀鲁,我现在愿意与郎君和解,不知郎君意下如何。想必郎君不是小气的,不会和妇道人家斤斤计较。”
钹离速没有想到穆哥会来这么一招,若是斤斤计倒真显得自己与妇人一般,小肚鸡肠,可又觉得穆哥阴险,谨慎道:“你会有这么好心。你肯低三下四只有一种可能,说吧,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穆哥冷笑道:“郎君惯会小瞧人,我非得把你身上血肉榨干了才高兴,就算我是这么想的,难道郎君也会由着我不成。实话告诉你,这次真是一心为你。”
钹离速冷冷道:“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我信,从你嘴里说出来,只怕比毒药还可怕。”
穆哥道:“郎君这么误会我,只怕我说的话必定是不信的。不管你信不信,信我还是要带到的。我知道郎君近日受了委屈,特意找来一位绝色佳人给郎君解闷。”
钹离速一听美人,立刻来了兴致,一双三角眼也变得兴奋起来,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道:“美人呢?美人在哪?”
穆哥得意道:“美人自然是有的,只是不知道郎君有没有本事得到了。”
钹离速道:“天地下还有我得不到的人,你快说,美人在哪!”穆哥道:“美人就在香露院。”钹离速不满大喝道:“胡说,香露院我一天都去逛好几趟,也没见到什么美人,你又骗我!”
穆哥道:“真没骗你,真有一位绝色美人,只不过她身份特殊,她是四太子的娘子,你还敢打她的主意吗?钹离速犹豫片刻,见穆哥轻蔑的扬起嘴角,一时血性大起,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声音高亢道:“管她是谁的女人,只要我看了就是我的女人,那女人是谁。”
穆哥眉开眼笑道:“她是大宋国的仪福帝姬。生的真是如花一般娇嫩,似水里芙蓉一般水灵。”钹离速恨不得生出两双翅膀,飞到露香园一亲芳泽。不过他也没闲着,扬起马鞭子。在马屁股上狠狠的猛抽几下,花斑马长嘶一声,甩动鬃毛,按照主人的心意快速飞奔,惊的吃干草的山羊四处疯跑。
珊瑚从山丘背面走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孔武有力的女真汉子。珊瑚见穆哥脸上挂着合不拢嘴的笑,及其恭敬又不齿道:“恭喜娘娘。”穆哥挑眉道:“为何恭喜。”
珊瑚想了想道:“娘娘此举一觉两得,既除去了仪福娘子,又除去钹离速。退一步讲以仪福娘子那样高傲的性格,必定不肯屈服,必定会惹怒钹离速,惹恼他的下场就是被他当场劈成两半。就算仪福娘子屈服了他,那她就成了钹离速的女人,与四太子无任何瓜葛,自然也就不会妨碍娘娘争宠。而钹离速因为抢了四太子的女人,从此四太子恐怕与他只是心和面不和了,说不定还会杀了他。”
穆哥乐道:“你今儿倒是变聪明了。”
珊瑚暗道:“我一直都明白,只是想装作不明白。”这些话是无轮如何都不能对穆哥说的,珊瑚思量再三又道:“四太子是舍不得仪福娘子的,娘娘这么做就不怕四太子怪罪。”
穆哥喝道:“闭嘴,是钹离速自己见色起异,跟本妃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珊瑚忙道:“奴婢失言。”穆哥倒没生气,心情依然十分好,装出心胸宽阔的样子,道:“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谨慎。有时候也犯糊涂,不知道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珊瑚听了惶恐不安,忙谄媚道:“奴婢天资愚钝,资质平庸。不及娘娘聪慧贤明,还求娘娘不辞辛苦,多多调教才是。”
珊瑚的一番话使穆哥颇为受用,只见穆哥微笑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毫不掩饰的沾沾自喜之色,似乎自己就是最聪明的女人。就连看旁边的几个女真汉子也带着这种神情。
穆哥高傲吩咐道:“你们把那几只山羊给本妃抓过来。”女真仆人愣了一下,相互对望一眼,没有动。珊瑚也颇为不解的望着穆哥,穆哥喝道:“去呀!愣着干什么,抓不住山羊,就把你们当成山羊买了。”那几个高大的男仆人闻言一哆嗦,胆颤着朝山羊奔去。
珊瑚猜出穆哥的意图,故意不说破,只道:“这些牛羊看似肉厚体肥实则老迈,最不适合煮汤烤肉,即无味肉又糙,奴婢在炉子上炖了一锅羊羔人参乌鸡汤,那羔羊的肉才是真的嫩呢?”
穆哥白了珊瑚一眼,道:“本妃何时说过要煮汤了。这几年战火不断,粮食一定缺乏,抓些牛羊正好买个好价钱。”
珊瑚忙道:“使不得,这里离牧区不远,说不定是有人家的。牧民们一年辛苦全指望着牛羊过活,没了牛羊就没了过冬的粮食,御寒的衣物,寒冬到来,可是会活活冻死的。”
穆哥讽刺道:“你倒是菩萨心肠,天地下受苦的人多了,你倒是去救啊!”珊瑚被穆哥呛得面色通红,想要分辨又不敢分辨,委屈的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底下一闪一闪的泪花悄无声息的滑落。
穆哥喝道:“你愣在哪里做什么,被风吹得舒服吗?还不走。”珊瑚望去,只见穆哥已经骑在马背上,吆喝着飞奔而去。
珊瑚环顾被风吹得东摇西摆的野草,感觉像极了自己。感慨一番,流下一把热泪,愣了片刻,最后还是默默忍受追随穆哥而去。
珊瑚猜的没错,牛羊果然是有人家的,山羊一见仆人来追赶,便朝着牧区飞奔而去,奴仆们追到一半,就遇到了前来寻畜牲的的主人。仆人们四处逃散,逃得慢的,挨了一顿揍。回到绿水阁,面见穆哥,禀明情况,依然是挨了穆哥一顿骂。
露香园依旧歌舞升平,各种乐器、各色曲目轮番上场,热闹非凡。有一处阴暗狭窄的小角落里,却寂静的可怕。在这个潮湿阴冷的屋子里,断断续续、隔三差五会迎来了新的“客人”,这些客人不是面黄肌瘦,就是苍白呆滞,虚弱无力,像死人一般,躺在地上半天也不动弹一下。
寿奴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捂着胸口在地上来回打滚,皮包骨头的脸缩成一团。仪福忙道:“你怎么了。怎么了。”
寿奴冷冷的盯着仪福不说话,只是怨恨似的瞪着她,好一会忽然间笑了,张张嘴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音,仪福道:“你想说什么。你告诉我。”
寿奴对着着仪福啊,啊啊的乱喊,双手比划着,任然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捏着一颗未吃完的蜜枣,用干柴似的手指在地上写个“小心”两个字,冷瞪着仪福,她的眼神里已经没有怨恨,反而是多了些悲伤忧虑的神色。
忽然寿奴伸手乱抓乱挠,来回翻腾几下,不在动弹。仪福伸手一下,不由得吃了一惊,寿奴已经没了气息,只是两只两眼睁的大大的,直直的望着她,嘴也微微张着,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那颗红枣悄无声息滚落在仪福的脚旁,仪福捡起来来回看看了,又看看寿奴,只见寿奴的眼圈、面色黑黑的,又联想到她死亡时的惨状,像是中毒而死,仪福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暗暗心道:“暗道枣子有毒”。寿奴刚死,就有两个女真女人拉寿奴的尸体。
仪福道:“你们要把她带到哪去。”高个子的女人笑了,声音粗狂道:“自然去她该去的地方,难道还等尸体发臭不成。”斜视仪福道:“你别急,很快轮到你。”
说完一把拉起寿奴抗在肩头,矮个子女人跟在她后面,朝着令人恐怖的地方走去。没过多久,仪福就看到不远处黑烟飘起,仪福看不出是哪里,也辨不出有多远,只知道寿奴变成了黑烟,以后可能她也要成为黑烟,永远消失。
就在仪福遥望烟气出神的时候,那几个病歪歪的女子也出来,望着空中着越积越多的黑烟哭了。
仪福甚为奇怪,道:“你们哭什么。”其中一女子啜泣道:“我不想死,不想被烧死,好多人都被烧死了。”
有人附和道:“我也不想死。听说若是尸身被烧了,魂魄无处安放,要做孤魂野鬼。我不要做孤魂野鬼。”
忽然传来一阵鬼哭狼嚎的尖叫声,打断了呜呜咽咽的哭声,只听见有人隐隐约约喊:“杀人了,杀人了。”那几个妇女更是吓得哆哆嗦嗦抱成一团。仪福心下诧异,循声寻去。
原来,钹离速逼问仪福的下落,人人都说不知,惹恼了他,只要有人说不知,便挥手砍白菜似的剁去,眨眼间已经死伤八九个人了。
众位歌姬闻风丧胆四处逃窜,整个香露院嘈嘈嚷嚷乱成一锅粥。只有明亮雅致的风韵阁依然丝竹不断,琴声不乱。
上首坐着一位穿虎皮大衣,戴貂皮帽正闭目养神的男子,只见他的右手手指弯曲磕在黄木案几上,一停一顿发出“咚咚”的响声。他似乎听出什么,磕桌子的力道更重了几分。
他前面左下方坐着一位环抱琵琶的乐女,眼睛时不时的望向窗外,听外面呼天喊地的哀嚎声,又时不时的抬起头看前面闭目凝思的人,忽的又垂下头,灵动的手指在琵琶弦上来回跳动,手指一动,琵琶弦便发出流水一般的叮咚声。
上首的人嘴角始终扬着笑,手指依然在案几上来回轻磕着。忽然门哐当一声,一脚被踹开了,五六个歌姬同时望着走进来的钹离速”钹离速见到上面坐着的哈迷蚩,就一肚子气,不客气大喝道:“你在这干什么,这是我的地盘,哪来的滚哪去。”
哈迷蚩微眯着眼睛,道:“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条野狗乱叫唤。”
钹离速大怒道:“哈迷蚩,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只会像汉人似的耍嘴皮上功夫。懦夫,胆小鬼。你给我滚下来,咱俩比试试。”
哈迷蚩道:“怎么比。”钹离速笑道:“刀弓箭,随你挑。”又对那几个抱乐器的歌姬道:“去,把家伙拿上来。去呀!都愣住干什么。”
哈迷蚩道:“这里只有乐器,哪来的兵器,你想比试,咱们去战场上,谁能令宋军心甘情愿归降,甘愿献出财宝、土地、美人就算谁赢。怎么样敢不敢比。”
钹离速道:“比就比,哪个还怕你。”哈迷蚩望了一眼钹离速手中的弯刀,大笑道:“刀剑若能解决问题,为何攻不下赵宋。愚蠢,莽夫。”又捋着胡须道:“大军出发之日,咱俩在四太子面前立下军令状。”
钹离速道:“好,谁不立就是龟孙子。”哈迷蚩笑眯眯的拍着钹离速的肩膀,对龟缩在一旁歌姬道:“弹几首拿手曲子,给这位郎君灭灭火。”
歌姬胆怯的望着肥头大耳,横眉竖目的钹离速,只见他似钟馗在世,只瞧一眼便胆战心惊。钹离速道:“先不着急,我问你们,哪一个是赵仪福。”
歌姬摇摇头,纷纷说不是。钹离速追上踏出门槛的哈迷蚩,喝道:“好呀!你敢骗我,赵仪福呢?你把她藏哪了。”
哈迷蚩似笑非笑问道:“赵仪福,谁是赵仪福,我还真不知道。”钹离速一把揪住哈迷蚩,像抓小鸡似的提溜起来,把弯刀放在他的脖颈上,凶神恶煞道:“你再不说,老子就把你的头砍下来当蹴鞠玩。”
哈迷蚩平静道:“我真不知赵仪福是谁,你就是杀了我也是一样。不如你告诉我她是谁。”钹离速怒道:“你还敢和我装蒜,你的头颅真不想要了。”
哈迷蚩想了想阴险笑道:“我知道四太子身旁有一个娘子人,也呼做仪福,不知是否是郎君所找的。”
钹离速道:“没错,就是她。她在哪!”
哈迷蚩笑道:“太子郎君的女人,自然在四太子身边,难不成还在这里等着郎君吗?”
钹离速忽然松手,喝道:“胡说,赵仪福就在露香院,四太子不要她了。绝色美人我可不能错过。”
哈迷蚩精明的眼睛闪了闪,道:“你从哪的得来的消息。”钹离速道:“穆”刚说一个穆字,转念一想心道:“不能告诉他,万一他跟我抢怎么办?”忙收口道:“我也不知是真是假,你有事,先忙去。”转身喝道:“来,给我唱首小曲。”
打发走哈迷蚩,钹离速喝道:“别唱了,鬼哭狼嚎的,你哭丧呢?”又亮出亮闪闪的弯刀,在歌姬面前来回比划着,道:“我来问你们,赵仪福在哪呢?”
钹离速见歌姬一个吓得花容失色,战战兢兢瘫痪在地,任他怎么问就是不说。其实不是歌姬不说,是她们不知道赵仪福是谁,这个地方每隔一段时间就是来一批新人,每天都会少几个人,不是冻死、饿死,病死、就是被那位将军看中带来回去做侍妾。
歌姬们一心只想保命或是怎样脱离苦海,谁又会记得谁,注意谁。钹离速大怒,一刀穿透的蓝衣歌姬的胸膛,蓝衣女子立刻毙命。
钹离速撕下她的衣服擦擦沾血的弯刀,又把沾满血的衣片丢在她脸上,道:“我再问一遍,你们要是还不说,就和她一样的下场。”只见他问道:“赵仪福在哪?”同时弯刀也架在红衣歌姬的脖子上,红衣女子急的直冒汗,忽然指着旁边褐色袍子女子道:“她就是赵仪福,她是。”
褐色袍子歌姬尖叫道:“不,我不是,她是,她是。”手指着红衣歌姬,眼睛却望着钹离速。钹离速瞅瞅红衣女子又瞅瞅穿褐色袍子的女子,喝道:“胡说八道,赵仪福是绝色美人,就你俩这么个丑八怪模样也敢冒充。”
其实他们两个虽然算不上绝色,也是清秀俊雅,只是长期待在香露院,营养不济,心中恐慌郁闷,变得瘦瘦小小,呆板无气。
钹离速提起弯刀,咔咔两下,只听见“啊”的一声,在看时,人已经变成两段,头滚落在桌子下面,两只惊恐的眼睛一直睁着,望着屋内众人。
众歌姬吓的惊悚大叫,钹离速道:“闭嘴,叫什么叫。”一穿绿袄女子想了想道:“我们粗俗不堪,难入大人的眼,必不是大人要找的绝色美人。但姐妹们实在不知哪个是大人要的人,不如大人让奴家出去,把姐妹们都喊过来,任凭大人挑选。”
钹离速想了想道:“好,你去叫。”
仪福刚来到前院,就听到歌姬们着急忙慌的喊:“赵仪福呢?谁是赵仪福,”
另一歌姬道:“不知道。”有一白衣女子骂道:“真是个丧门星,祸胎,那个王八羔子肚子里爬出的孽种吗,我咒她喝水呛死,吃饭噎死,被雷劈死,总之就是不得好死。”
绿袄女子喝道:“呸呸,你说什么混账话,她死了我们都得死。”那骂仪福的女子道:“对对,不能死,我真糊涂。还要把她找出来交给女真野人呢?到那时谁管她是死是活呢?”
绿袄女子不满的瞪了一眼白衣女子,白衣女子迎过去讨好道:“姐姐,你说怎么办。”
绿袄女子看着常香罗道:“妈妈,这些天可曾来有新人来过。”常香罗道:“这,这,”
绿袄女子道:“都什么时候了妈妈你还犹犹豫豫的,有没有给个痛快话。”
常香罗道:“有是有过,只是面容不好,不及各位姑娘。而且还有病。”绿袄女子忙道:“叫什么,在哪。”常香罗道:“这我到没问,我怕她把病菌传染给各位姑娘,就打发她到后面做杂役。”绿袄女子道:“妈妈,你快去把她找来。”
常香罗不解道:“找她做什么。”
绿袄女子急道:“你别管了,快去。”
常香罗一回头正好看到站在门檐下的仪福,仪福缓缓走进来,拆掉头上的黑色面纱,平静道:“不用找了,我就是赵仪福。”常香罗像是看到瘟疫一般,喝道:“你离我们远点,出去,出去。”
穿绿袄的女子率先问道:“你是赵仪福,就你这个样子能是赵仪福。”
仪福望着白衣女子道:“烦劳这位姐姐打盆水来。”白衣女子不悦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使唤我。”绿衣女狠狠的瞪她一眼,冷冷道:“让你去你就去,罗嗦什么。”
白衣女子嘟嘟囔囔的去了,在进来时端着一盆冷水,猛的哐当一声放在地上,水花四溅。水珠溅到黑衣红裙的女子身上,那女子大骂道:“瞎了你的狗眼,不会放稳当些,火急火燎的,赶着投胎吗?”
白衣女子道:“我不是冲你的,我给你擦擦吧!”那黑衣红裙的女子道:“拿开你的脏手。
白衣女子受了委屈,冲仪福发泄,尖酸道:“小姑奶奶,老祖宗,水来了,你可要好好的梳妆打扮。才好去伺候女真野人。”
仪福不语,俯身捧水在脸上拍怕,又来回揉揉,来回几次,又捧起水洗净脸上的污垢。见没有擦脸的锦帛,便用袖子在脸上轻轻点几下。绿衣女子递来素色手绢,道:“用这个吧!”
仪福扬起头,淡淡道:“不用了。”绿衣女子吃惊的望着仪福,目光里充满了羡慕,问道:“姑娘这么漂亮,那怪女真人非要你不可了。可我有一事不明白,你既然不以真面目示人,为何又要站出来,姑娘为何不躲得远远的。”
仪福道:“能躲哪去去,总共就这么大点地,是我把灾难给你们带来的,理应我来承担。走吧!”
仪福被绿衣女子带到几间装饰精致的阁楼前,只见屋子外面漆了一层朱漆,刻的简单的花草纹样,两边还有曲折的走廊,走廊下面挂着许多鸟笼子,笼子大多都是空的,只有些麻雀叽叽喳喳的飞来飞去。
抬头便望见“风韵阁”三字匾额。刚进风韵阁,就闻到一阵阵血腥味伴着酒味扑面而来。
仪福回顾四周,只见地上躺着几具尸体,堆着几个酒壶。钹离速踢开正在为他揉腿的歌姬,摇摇晃晃的想要站起来,可能是他喝酒太多的缘故,也可能是前些日子挨打的原因,挣扎了几下,也没站起来。
绿衣女子见状,忙要上去搀扶,钹离速一把推开她,指着仪福道:“你,扶我起来。”仪福冷眼斜视钹离速,不言不语,只是捏捏袖中的匕首,自打仪福决定来见钹离速,就已经下定要跟他决心同归。
见仪福不动,钹离速生气吼道:“过来。”仪福一步一步走进他,离他两步远止住脚步,提起桌子上的一壶酒,递给钹离速道:“大人请。”
钹离速笑着接过,递给旁的一个婢女,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仪福道:“好个美人。”
仪福见他不喝,自己的计划要落空,想了一想笑道:“我素闻女真人豪爽,喝酒如喝水,原来也有例外,大人是不善酒的。”
绿衣女子也阴阳怪气附和道:“哪能呀!我们大人是女真人的英雄,英雄怎能不喝酒。来,大人,奴家来伺候你。”从歌姬手里拿过酒壶,坐在钹离速身旁,撒娇道:“大人,赏奴家个脸面,喝一口吧!”
钹离速笑道:“好,美人敬酒,怎能不喝。”提起酒壶咕咚咕咚喝去半壶,向仪福道:“你过来,坐这,让我好好瞧瞧你。”
仪福笑道:“以后有的是机会,大人何必急于一时。我颇懂音律,不如为大人弹奏一曲如何。”
钹离速喜滋滋笑道:“你弹,你弹。”仪福拿起琵琶弹奏起来,只见琵琶弦在她手上来回变化着,一会如黄莺啼叫,一会又如黄鹂低语,忽然音调一变,气势澎拜像万马奔腾,又似潮打帆船,大雨压天。
一曲奏完,钹离速连连叫好,道:“同样是弹琵琶,你们就不如她。”
绿衣女子笑道:“那还用说人家是美人,我们是俗人,怎能比的过。大人来,喝酒。”
钹离速又被灌了半壶。绿衣女子掂掂酒壶,发现酒壶都是空的,道:“蠢东西,要眼睛干什么的,没瞧见没酒了,还不快拿几坛过来。”两个歌姬灰溜溜的的退去,不一会果真抱来几坛子酒放在桌子。
钹离速提起一坛子酒,道:“那东西太小,喝着不过瘾。这才好。”绿衣女子放下酒壶,道:“早该这样了,大人海量,小小的酒壶怎能够。”
仪福见机道:“小女子不胜酒量,也想敬大人一杯酒。我喝一杯,大人能喝三坛吗?”
钹离速道:“一坛算什么,这些,这些我能全喝了。只是我喝完之后,美人你得跟我回去。”
仪福想了想妩媚笑道:“大人先喝,小女子在做决定可好。”钹离速喜道:“你说的,不许反悔。”
仪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道:“大人请。”
钹离速想了想道:“不行,你吃一锺酒,我吃三坛酒,太吃亏了,你得吃三锺。”仪福自斟两杯,一口饮尽,杯脚对着自己,杯口对着钹离速道:“小女子依言吃完三锺酒,大人请。”
钹离速道:“爽快,你放心,我绝不赖账。”提起酒坛大口大口的喝起来,等到喝到第三坛时,就撑得喝不下去,可钹离速也不愿意在女人面前丢了面子,硬是咬牙一口气喝完。
钹离速拍着肚子不住的打嗝,醉醺醺道:“美人我照你的吩咐,吃完了,你可要……”话没说完,便醉的不省人事。仪福对绿衣女子行礼道:“谢谢你。请姑娘回避一下。”
绿衣女子喝退众人,警惕道:“你要做什么。”
仪福道:“姑娘别问了,倘若日后有人追究,姑娘推说我就是了。”绿衣女子若有所思的望着仪福,沉静片刻,又道:“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你想杀了他是不是。”
仪福一愣,也没有过多惊慌,平静而又坚决道:“是,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连累你们。我已决定跟他同归于尽。我死了,就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了。”
绿衣女子喝道:“放屁,女真野人哪会有这么好的心,你要杀他我不拦你,你万万不能死,为这种人不值得。我有一个办法你听不听。”
仪福忙道:“什么办法。”
绿衣女子道:“烧了他,一干二净,没有证据,那些女真人就拿我们没法子。”说完,就拿起壶里的剩下的酒往地上泼,朝钹离速身上洒。
仪福道:“这样不行,火是控制不住的,万一烧了院子的人怎么办。”
绿衣女子冷哼道:“她们那样对你,你还肯替她们着想,你放心,烧不死她们,定多舍了这间屋子。你别罗嗦,一会他醒了。你去点烛火。”
仪福烧着了幔账,一时浓烟四起,火光在屋里乱窜,仪福看着火光一点一点朝钹离速烧去。绿衣女子把仪福拉出屋子,道:“没看见火吗,不知道往外跑。趁没人发现我们,快跑。”
两人离开风韵阁,隐身在在旁边的木屋旁,却听到有人喊:“着火啦!着火啦!”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绿衣女子道:“有人发现了,不知烧死他没有。”
仪福道:“你看着火的不只是风韵阁,其他房子也着火了。”绿衣女子慌张道:“怎么会怎样,不应该啊!风韵阁和其他的院子有一段距离,怎会烧了其他的屋子。”
仪福道:“不对,是有人故意放火,你看西北面的夜露院也着火了。”
绿衣女子道:“怎么办,有人想烧死我们。哎呀!不好,露春、露水,雨露院都着火了”
绿衣道:“哪来的烟味。”又尖叫道:“哎呀!不好,茅草房着火了,快冲出去。”
仪福道:“冲不出去了,四面都是火光。墙,我们快朝墙根跑去。快到墙根。”
仪福为什么会忽然想到要望墙根处走,女真人为了防止歌姬逃跑,四周的的墙和门都是石头砌的,垒得的又高打磨的又滑溜,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是绝对逃不出去的,北方冬季严寒多雪,且积雪长久不化,打扫道路时都会把积雪堆积在墙角边,因此墙根堆成了厚厚的雪堆。
各院四面相连,中间夹杂着茅草屋,一处着火,四处都着火。屋子里的女子和寻欢作乐的女真男子,都纷纷往外跑,跑的慢的都葬身在火海里,或是变成火人。
一时间浓烟滚滚,整个香露院都成了一片火海,哭喊声,挣扎声,哀嚎声,尖叫声,响彻云霄。
仪福和绿衣女子身在火海,被浓艳呛得的喘不过气,忽然绿衣女子尖叫道:“救命,我衣服被火烧了。”
仪福拉着她就朝墙角跑,慌乱中踩到了谁,绊倒了谁,踏着谁的尸体也不知,也不知道。仪福道:“快爬上雪堆。”
见绿衣女子的裙子被烧了一般,把她摁倒雪堆里,自己爬山半人高的雪堆,四周弥漫着烟雾,仪福看去不清人在何方,只听见一阵阵尖叫声从四面八方而来,仪福喊道:“墙角有雪堆,快到墙角来。”m.qikuaiwx.cOm
绿衣女子扑灭了身上的火,也高喊道:“大家快爬上雪堆,快到雪地里。”身在火场中的人就像在航海中迷失了方向,四处乱撞乱闯。
听到仪福等人的呼喊,都朝着呼喊声而来,不一会墙角的积雪处站满了,越是积雪越多的地方人就越多,那些获救的女子一起呼喊,引得更多的人闻声而来。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帝姬传之红颜劫更新,第74章 毒穆哥借刀杀人,敏仪福谄媚烧殿宇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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