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术略一点头,寒暄几句,忙走进金顶帐拜见熙宗,熙宗忙扶起,拉住兀术并榻而坐,兀术想了想,不敢就坐,侧身立在一旁,垂手问道:“皇上急诏臣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熙宗指了指案几上的奏折,凝重道:“这是齐主刘豫的八百里急奏送来的,刘豫在奏折中说,岳飞率领的岳家军多番侵略齐地,刘豫整军十万,欲要和岳家军决意死战,请求朕派兵增援,共剿宋军,巩固大金疆土。王叔以为朕该不该应刘豫之所请。或是刘豫这个人可不可信。”
金兀术闻言,知熙宗对刘豫起了猜忌之心,略一沉吟,想了想,拱手奏道:“刘豫这个人鼠目寸光,胸无大志,为人又极其阴险毒辣,惯善于阿谀谄媚,背地里竟是干些偷鸡摸狗,贪财懒贿之事,不是干大事的材料,可他偏偏不苟求于安,妄想做一番大事,这是他的好处也是短处,由于他不甘心屈于人之下的野心,使他背弃宋朝投降金朝,加之刘豫的种种恶迹,使得他早不容于宋,宋人提起刘豫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刘豫心知宋人恨他,故而他整顿十万与宋军决战,以视对大金的忠心。”
兀术又道:“刘豫手中兵丁壮男虽不下数十万,但刘豫手下无大将,根本不是岳飞的对手,一旦刘豫战败,岳飞将会率领岳家军长驱直入,收复中原,我大金花费数十年掌控的大好局式,瞬间毁于一旦。岳飞骁勇善战,他手下的岳家将更是虎狼之师,早晚都是大金的灭南朝的障碍,臣早有意先除去岳家军,既然刘豫整军十万与岳家军决一死战,陛下何乐而不为,借刘豫之手马削弱岳家军,保存大金实力,壮大金神威。”
熙宗闻言,沉思片刻,道:“王叔所言极是,朕也有此意,只是朕有些好奇,这岳飞是何许人,刘豫和王叔似乎对此人,甚为加忌惮。”
兀术闻言,沉默片刻,叹道:“岳飞对南朝有护立之功,在南朝的影响力,不亚于大金的粘罕。”
熙宗听了,默不做声,许久才道:“朕有一言告诫四王叔,王叔此去增援刘豫,尽量观而不战。”
兀术甚为诧异,道:“陛下何出此言。”
熙宗面色凝重,长叹道:“王叔不必多问,暂且依朕言,朕自有打算。”
兀术听了,愣了片刻,心口疑虑重重,思虑再三,口里只道:“前线战事严重,臣连夜启程,陛下保重龙体,臣告退。”
一语未了,外面的侍从早就掀开帐门,等着兀术出去,兀术走后,侍从又将销金帐放下,熙宗背着在软榻上,目光随着晃动的销金帐来回移动,他的心就像晃动的销金帐一样七上八下,片刻不得安稳。
他既愁边关前线战事,又忧心朝中政局动荡,尤其是死了一个粘罕,造成蒲鲁虎大权独揽,熙宗想起蒲鲁虎嚣张跋扈的模样,心里就多生一层恨。
他决定采取韩昉的建议,先安内再攘外,故而命兀术观而不战,又下诏命令边关将领,只准防守不住进攻,尽量减少与宋国的战争,他好腾出手来,一心一意处理朝收回皇权。
兀术表面上对熙宗恭恭敬敬,实际上当他听到,熙宗让他观而不战时,他的心里是极其愤怒与不满的。
对于长年打仗的人来说,他敏锐感觉到熙宗不是随口说说,熙宗作为大金帝国的决策者,他的话代表了一种信号,至于这种信号是什么,金兀术暂时也体会不出,只是心中隐约多了几分落寞与惆怅。
兀术仰望着满天闪烁的星星,蓦然间,很想念他的父亲太祖皇帝阿骨打,兄长宗望,叔叔太宗皇帝吴乞买,甚至是死了的粘罕。
兀术不由地幻想,若是他们在,一定会说:“完颜兀术,给你一万精兵,打退十万宋兵,将宋地取来,女真将士,只有义无反顾勇往直前,绝不能畏畏缩缩,躲在一旁看热闹。”
金兀术情不自禁的想着,他的父兄叔伯是何等勇武,何等好战,怎么大金帝国的皇上,会说出让他守而不战斗的话来,完全没有女真人的血性。
金辇见兀术站立寒风中远望,轻轻走到兀术背后来,道:“四太子也有烦心事。”
兀术扫视金辇一眼,目光正落在金辇手中的白玉萧上,笑道:“听了娘子的萧声,再大的烦心事也没有了。”
金辇道:“萧声或许可以解忧,但解不了四太子的心事,太子的心事太深太重,抱负又太远太高,怎么一曲萧声就能化解的。”
兀术闻言,心中低落一扫而光,笑道:“本太子想让你去个地方,娘子可愿意。”
金辇笑着问道:“没有愿不愿意,只有想不想,不知四太子何时出发。”
兀术笑道:“好个洒脱爽朗的女子,本太子就喜欢你这般无拘无束的性子。娘子回去收拾一下,走时自有人通知娘子。”
金辇道:“除了我手中的萧,再无他物。”说罢,吹起萧来,兀术静静了听了一会,笑着走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沙虎牵来一匹马,道:“请娘子上马。”金辇见马不是自己的日常骑的,马身、马背上都披着护甲,又环顾四望,见金兀术一身戎装,骑马从她面前驰过,金辇忙襻镫上马,策马追去。
过了一座挨着一座的大账,见前面高坡上,有人举着无数火把,照亮了清寒的夜空,火光中夹杂着马蹄嘶鸣声,高岗上排列着几千骑兵,勒马等候兀术。奇快妏敩
聂耳见对面奔驰两匹骏马,问兀鲁道:“前面那个是四太子,后面那个是谁。”
兀鲁仰头观望,依稀看出是个女子,冷冷道:“哥哥真不会委屈自己,行军打仗还要美人相伴。”
聂耳笑道:“你即使有气,都这么久也该消了。”
兀鲁道:“我生什么气。”
聂耳道:“何必为了一个死人,坏了你们兄妹的情分。”
兀鲁呵斥道:“你闭嘴,不许如此说海莲。”
聂耳道:“我倒不想提她,只是你心里放不下她。”
兀鲁闻言,扭头不语,见兀术来了,也不搭理,只冷眼看着金辇,冷淡道:“我还以为哥哥带身边的是赵仪福,原来是你。哥哥的心思我真是越来越猜不透了。”
聂耳见兀鲁一番话,说的金兀术尴尬笑了笑,又见兀术想和兀鲁说话,兀鲁侧头闪躲,笑道:“我和四太子就要走了,离别在际,公主不为我们斟一杯送别酒。”
兀鲁望着聂耳笑道:“谁说我要和你分别了,我要和你一起去,你要喝酒,到了南朝,我天天斟酒给你喝可好。”
兀术道:“你不能去。”
兀鲁冷笑,睨视金辇道:“她去的,我为什么不能去。”说罢,猛踢几下马肚子,扬长而去。
兀术追在后面喊道:“战场凶险,刀剑无眼,兀鲁,你快回去。”兀鲁不听不理,纵马奔驰,兀术叫来聂耳道:“你去劝劝她。”
聂耳闻言,策马追赶兀鲁,只一会又策马返回来,摇头道:“还是让公主去吧!公主说即使她听了你的话,现在不去,随后也会跟去的。不让兀鲁上战场,应该不会有事的。”
兀术听了也无法,不可能将兀鲁捆绑回去,又心知兀鲁倔强,刚强的性子,便让聂耳追兀鲁,自己领着部将尾随其后。
仪福站在账外,看远处的火光一点一点的消失,又隐约听到万马奔腾的马蹄声,暗暗道:“某非又有战事,又要打仗。”
因心中有事,疑思不定,直直的站到三更,才碾转反侧昏昏睡了。第二日一早,远远听到白花叽叽喳喳的声音,仪福忙夜合请白花进来,道:“方才隐约听公主说,要回去了,是怎么回事。”
白花笑道:“还不是皇上打猎打烦了,要回京。我们自然也回去,我已经命人收拾东西了,姐姐也该让人先收拾着,就这两三天就要出发了。”
仪福不关心什么时候回去,她很想知道,昨晚竟然发生了什么事,试探道:“四太子也回去吗?”
白花道:“姐姐问哥哥吗?哥哥早走了,我听说齐国刘豫要攻宋,皇上派哥哥去南朝观战了。姐姐放心,哥哥只是去观战,不会和宋人打仗的。”
仪福闻言,沉默不语,暗暗道:“金兀术好战,怎么可能只观不战。要他去宋地,必然引起杀戮。”
白花推仪福道:“姐姐想什么呢?”
仪福摇头不语,白花抿嘴一笑,拉着仪福悄悄道:“我告诉姐姐一个好消息,我有张仲卿的消息,他很好。”说完脸一红又低头笑了。
仪福道:“你从哪听来的。”
白花偷偷笑道:“昨天我见哥哥那边,进进出出的的,我就觉得奇怪,想问问哥哥发生什么事,我见哥哥账中坐着许多将士,我就躲在一旁偷听,见沙虎带进去一个小兵,交给哥哥一封信,还说是镇守川陕的折可求将军让送来的。我不知道折可求是谁,只看哥哥看了信脸色不太好,好像有些生气,又听哥哥的部将叫喳喳的说什么,皇上不该下命让他们守而不攻,错失良机,听他们谈什么部署,防御什么的,我也没听清,只听他们提及张仲卿,说他在川陕一带,和什么吴阶兄弟训练将士,将仙人关守的滴水不进,哥哥拿他们也无法呢?”
白花眉飞色舞的说着,说完又嘻嘻的笑了,仪福听了自然高兴,高兴之余,她又在思索,熙宗为什么忽然间,下了守而不攻的命令,某非是熙宗有议和的打算。
仪福忽的,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又呆又愣,又喜又笑,白花见仪福兴奋异常,心里酸酸的,嘀咕道:“你果然想着他,得了他的信,你就这般高兴的。”
白花说的声音极其小,仪福没有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白花有些不好意思,支吾笑道:“没,没说什么,我先走了。”红着脸慌慌张张去了。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帝姬传之红颜劫更新,第169章 释和意兀术心黯伤,偷听语白花乐开怀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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