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当时明月在（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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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姜苑顿时有些气噎，眼睛直直的望着姜晞，“你不要得意太早，得了这样些许的好处便化作草上飞。”言罢，便狠狠的瞪了一眼姜晞，转身便带着自己的小侍女离开了。

　　“姑娘别理她，”芙蕖带着姜晞离开，朝着姜苑离开的方向看着，似是十分不喜欢这样的人，“当心气坏了身子。”

　　姜晞忍不住笑到：“小事而已，这些年还少么，我有个什么可气的。”一边说着，依旧是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只是脸上愁思却不改。

　　在进入了偏院，才见那般荒败的屋舍，姜晞便道：“芙蕖，如今我能用的只有你。我这里有一件事需要你去打听打听，无论如何都要一并打听清楚了。”

　　芙蕖见姜晞问的认真，心里头也明白恐怕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便慎重问道：“姑娘你说便是，能做到的奴婢一定万死不辞。”

　　“我想知道，工部找我父亲到底有何贵干。”姜晞的瞳孔骤缩，倒映着芙蕖的面容，不知为何却让芙蕖心下莫名有些一惊。

　　芙蕖点了点头道：“奴婢知晓了，自会为姑娘留着心。”

　　二人这才进了屋子，芙蕖先去点亮了烛灯这才微微有亮光，却突然闻见了一股子霉味，姜晞皱着眉头环顾一圈，她知道这地方有些偏僻破败，却也算干净了，如何会有霉味。

　　“什么味道？”芙蕖显然也闻见了，一边四处走动，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散发出来的味道，姜晞也四处看了看。

　　这里并没有吃食，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衣物，正在这边走动的时候，突然姜晞想起来了什么一直走到了一处角落里，那里倒是有一方大箱子，她捂着鼻子缓慢的摸索到那书箱的锁。

　　姜晞手下一用劲，用力的把那箱子掀开，一层薄薄的灰尘飘散出来，倒是把她呛了好几口，忍不住咳嗽起来。

　　“姑娘？这是什么？”芙蕖捂着口鼻从一边走过来，却见那里边厚厚的一箱子旧书，“这……这是夫人留下的吧。”

　　这书放在这里好久了，因是她母亲的旧物一直不得扔，小时姜晞也翻过却见不过是她外祖家当年抄家是留下的藏书罢了，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在幽幽的一盏烛光下，姜晞望着那些书籍，道：“都发了这么大的霉味了，还是把这些书拿出来散散霉味吧。”

　　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本，那些书已经纸张发黄，有点霉点斑驳在面上，姜晞随手拿起一本，却见这本同着以下那些笔迹微微有些不同，不仔细倒还瞧不出来。

　　她忍不住拿出来，拿到了烛光下一瞧，原来那书上的标记却不是民间印刷版本所有的标记，似乎还是宫内的。

　　“这本……”姜晞伸出二个指尖缓缓的拿起，拿近放在烛光下认认真真一瞧，“映辉阁笔记？这是映辉阁的借阅存档？”

　　她原先只知道她外祖是朝堂为官的，也打听过，可是朝堂那么多废官抄家的，实在也无从下手，如今一见原来她外祖竟是在映辉阁内留值的。

　　映辉阁是宫内藏书之所，若是在此任职，那便是大学士一类，一般的官职过低还进不去。

　　姜晞叹息道：“看来当年的事只怕很不简单，堂堂映辉阁大学士落难抄家，居然一点声响都没有，史书实录也半点没有记下来的，芙蕖，看来我们还要去一趟映辉阁才好。”

　　烛光微微的抖动，映得墙上的影子轻微的晃动，姜晞的面容上映照着斑驳陆离的光影，当年的旧事，她需得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不远处的正院里，也已经缓慢的点亮起来了烛光，些许烛光照耀着书房门口的那一树梨花，工部的人已经走了多时了，姜安却还坐在书房里。

　　发妻月氏缓缓的提着一方食盒走了进来，轻轻把食盒放在桌子上，见姜安十分头疼的模样，便走上前去为姜安揉着太阳穴，道：“怎么？又发头疼了？”

　　“事情多，工部那些人乌鸡眼似的盯着户部。要不是他们靠着宫里那位贵妃，我还真不愿意同他们有点什么。”姜安抬起头望着月氏，道，“算了，你一个妇道人家，你不懂。”

　　月氏冷笑道：“我不懂？那些算账的事情，有什么是我不懂的。”她出生商户，计算银钱的事从来都是一把好手。

　　“不过我今天来见你也不是为了听你在这里牢骚的，”月氏把食盒打开，一样样的拿出来吃食，把莲子粥放在姜安面前，“明人不说暗话，老爷，偏院那个小贱种，你到底要用她到什么时候，今日大姑娘可在她那里受了好大的委屈。这才多久，得了鸡毛便得了令箭。”

　　“什么小贱种？”姜安不满的反问道，“无论如何，那也是我的女儿……”

　　“这个时候知道护子了？”月氏冷笑一声，“她母亲可是罪臣之女，充了官妓的，不是贱种那是什么？不是我说，老爷你还真准备让她给你做一辈子的儿子？那我和苑儿穗儿怎么办？这万贯家财你真的要就给一个罪臣之后吗？”

　　姜安皱着眉头，显然被吵得有些头疼，忍不住道：“再说，再说吧，暂且不提。”

　　“提了几次，你还暂且不提？”月氏忍不住拔高声音，“我便知道，你就是忘不了当初的那个贱人！若不是……她们家遭难了，你差点便让她坐了嫡妻的位子，即使后来，她得了罪籍，你还把她给搜罗出来，如今她的孩子，你也是把什么好的都留给她！”

　　月氏越说越气，自己市井商人之气尽露，还忍不住一把抓起桌子上的那碗莲子粥，用力的砸向地上，砸的那热气腾腾的稻谷四溅。

　　姜安被她这幅样子给惊到了，一边垂下眉眼，一边道：“我同你早便说过了，当年她们家书香门第，又是名门，我那时才刚刚入仕为官，不得已才同她有了婚约，后来她家莫名便遭难了……赎她出来也只是见她可怜而已。”

　　“鬼才会信你的鬼话！”月氏一屁股坐在了边上的椅子上，“你就是嫌弃我们母女三人！就是想把好处通通塞进那屋子里去！”

　　姜安皱着眉头道：“你别急，我已经处理好日后的事情了，自然不会让你们受了委屈的，我定然会把所有的好处留给你们。”

　　“真的吗？”月氏听到这句话顿时眉开眼笑，却还是故作不满道，“留给我们，不被她拖累便已经是好事了，万一哪一日东窗事发，你我葬身之地只怕都没有。”

　　姜安见她已经安抚下来了，便上前扶住她的肩头，对着她耳语了几句，那姜安不知说了些什么话，让月氏一听便眉眼一亮，问道：“真的？也就是老爷这般做了之后，日后东窗事发所有的错处她一人担着，她就算累死累活积攒了家业，只要我什么时候想让她滚蛋她就得滚”

　　姜安低声道：“当真，一个罪臣之后，我怜惜她做什么。”

　　如今已经到了夏季快要入秋了，连内学堂内的那池睡莲也隐隐约约有了衰败之像，那池水却依旧澄澈，可以望见底下的锦鲤的缓缓游走。

　　姜晞瞧着那些游走的鱼儿似乎十分烦忧的模样，这些日子她一直绞尽脑汁，这个世上如今只有两件事才可以让她绞尽脑汁了。

　　一件便是她如何才可以混进映辉阁，还有一件便是太子的事情。这两件事都是十分棘手的事，劳心劳力，却还是毫无头绪。

　　姜晞架着腿坐在池子边上看水里游鱼的这片刻功夫，却突然觉得自己身边缓缓的冒出来一个人影，倒把她吓得一跳。

　　“谁？”姜晞回过头，却见原来是南岐，南岐握着一本书，似乎只是想出来找个清净的地方，姜晞微微一笑，“不巧原来是楚世子。”

　　自从那日南岐出手相救，姜晞心里对南岐的看法也改观了些许，起码这人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一副冷心肠。

　　“脸上的笑假的很，”南岐一见她便出言讽刺到，“收起来吧。”

　　“……”姜晞觉得自己错了，眼前这人可是楚世子南岐，是那个天上地下再找不出第二个来的贱人。

　　南岐却并没要走的意思，一般来说，姜晞每每看见南岐为了他们二人彼此都好，姜晞是会先避开的，而南岐却明显没有这方面的自知，又或许是他一向在宫里无所畏惧惯了。

　　南岐翻了一页书，那声音显得格外聒噪，姜晞忍不住抬起头，望见那书，这才开口道：“你这书是从映辉阁里拿出来的？”

　　南岐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开口便问书，便翻开封面看了一眼，这才道：“不是，映辉阁不是人人都进的去，只有大学士以上才可以进去。”

　　他见她沉思的模样忍不住挑挑眉，问道：“怎么？你想进去吗？”

　　“没……我只是好奇而已。”姜晞低下头，强忍住眼中的颜色，南岐太过心细，绝不能让他发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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