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张呈落此下场，与那些已亡之人同处一地。可见世事变迁，到头来唯有死的时候，无论忠邪，都已是平等的了。”
乐正白染咬了咬唇，见霍去病眼中渐浮哀伤之色，才觉心中也略感沉重起来。
她宽慰道：“是妾不好，让夫君想起烦心之事了。既如此，妾还是不看了。免得那血溅三尺的景象，叫人夜不能寐。”
两人这才从人墙中退了出来。刚一转身，便听闻刀刃斩断头颅骨骼的沉闷声响。光是听着，便就让乐正白染后脊微微发凉。
即便没有看见那血流成河的景象。但是那声响，还有猛然间浓烈起来的血腥味，还是叫乐正白染迟迟不能缓过神来。
霍去病看她一副神色凝重的模样，心中虽沉，但却也嗤笑一声。
他玩笑道：“幸好我叫你别看。你这样子，若真是看了那景象，恐怕晚上噩梦连连。辗转反侧叫我都睡不好觉了。”奇快妏敩
“夫君这是在抱怨妾睡相不好，吵到你了？”乐正白染扬起下巴问道。
“那是自然了。冬天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天热了，你整夜都在踢被子。以前你说你睡相不好，我还以为是开玩笑。谁知现在却愈发变本加厉。”
乐正白染噗嗤一笑，佯怒地推了霍去病一把，但反而叫他大笑出声来。乐正白染撅了撅嘴，索性助跑两步上前扑在霍去病的背上。
“你好沉啊！”霍去病夸张地笑道，手上却宠溺地托住乐正白染的腿弯，将她稳稳地背在背上。
“还敢说我沉！”乐正白染作势拍了霍去病的后背一把。
两人开着玩笑，丝毫不避讳周遭路人艳羡的目光。阳光正好，长安城中一派繁荣和谐的景象，好似东市口处的杀戮之景，不过是稀松平常。
虽可言人心冷漠。但如此平静之景，却也叫人轻易便将刚才的烦躁抛在了脑后。
“如今战事已平息，虎符已在手，心怀不轨之人也已受惩处。唯有平阳公主那里，夫君还略留情面，不愿与之再生事端。不过总归大势已定。
上次夫君向皇上提及分封诸侯的事，皇上虽未作答复。但妾猜想，皇上本也有了分封诸侯的心思，因此妾才想借张呈的事顺水推舟一把。
若是能向皇上再说两句，皇上定会允准的。如此一来，最叫人忐忑的储君之争，也就再难牵扯到前朝，也没有什么事能再对夫君不利了。”
乐正白染细细叙述着，语气略带几分得意。
“是是是，夫人聪明绝顶，事事料及先机。得你在侧实是一大幸事。”霍去病露齿笑道。
两人说笑着走了一路，言语间霍去病却觉右胸旧伤有些隐隐作痛。一开始并未在意，现在似是愈发疼痛起来。他脚步微顿，有些难耐地咬了咬牙。
“夫君怎么了？可是背了这么久累了？”乐正白染担忧道。
霍去病展眉轻笑道：“背你自然是累得很。我可是跟匈奴人打了几年的仗，才换来如今能这么背着你，你说累不累？”
乐正白染吐了吐舌头做呕吐状：“越来越油嘴滑舌，叫人起鸡皮疙瘩。”
霍去病站在原地缓和了片刻，才觉胸前疼痛略微减轻了一些。乐正白染在他背上轻声哼着小曲，并未察觉什么不妥。
胸前这伤本就严重，如今虽愈合，但时而疼痛也已不稀奇了。只是今日似乎比以往疼得久一些，所谓遗留之症，或许便大致如此吧？霍去病想了想，便也没有在意。
夏日炎炎，烤得地面泥土都龟裂了。夜半时分终是听见了雨水淅淅的声音，将夏日暑气冲刷洗涤，叫这燥热难当的空气凉爽下来。
晨起时分微风徐徐，椒房殿的房廊上还滴着昨夜残留的雨水。皇帝舒展双臂，任皇后给自己穿上冕服。
“朕这几日烦心得很，多处都奏报说遭遇旱灾。农耕收成不足往年，百姓无粮可食。如此下去，朕恐怕得要整顿治粟署，开仓发粮才行。”皇帝烦躁道。
卫皇后温柔轻声道：“陛下昨夜看了许久的批文，自是忧心。臣妾不能为陛下分忧，实是心中有愧。”
“皇后不必自责，你替朕治理后宫也甚为辛苦。不过说起分忧之事，前段日子张呈一事，倒着实让朕意外。”皇帝说着，面上便染开一层深沉的笑意。
“陛下是觉得去病和霍光替皇上留心，除了张呈之事有何不妥吗？臣妾倒觉得去病如今有心思留意这些细小之事，不似以往那样粗心冲动，可见真是长大了。”
“他要真是有心替朕分忧自是好事，就怕他这心思不是自己冒出来的。”皇帝哼道，掸了掸衣袖。
正说着话，当利公主就与两个妹妹嬉笑着跑了进来。见父母都在，便随意地行了个礼，便跑到一边玩耍去了。
看见当利，皇帝眼中的微光又显几分复杂起来。“当利最近还在往军营跑吗？朕上次赛马时便瞧她与去病似是不太愉快的样子。”
“当利哪里是真的与去病不愉快呀。只是去病与那乐女私定终生，终是叫当利心里难受。皇上又说暂不管此事，臣妾也就只好不再说什么了。
原本去病漠北大捷归来，就应该与当利完婚了。谁知碰上唐楠景一事，后又身体抱恙，前前后后又拖了一年之久。
女子本是及笄之年就可出嫁，可如今当利都年满十九了。而今后宫议论纷纷，各路诸侯也颇多言语。若是再拖下去，总是不好。”
“众口议论，颇多言语？他们都议论什么？”皇帝沉声问道。
“一些闲言碎语，陛下不必理会。只是前阵子去病与那乐女传出婚讯一事，终归是让皇家颜面有损。如此岂非叫人觉得，我大汉的长公主，竟还不如一民间女子？”
卫皇后虽言辞温和，但却一针见血。见皇帝一时沉默不语，卫皇后便又叹了口气，替皇帝穿上外袍。
“臣妾知道陛下疼爱去病，臣妾何尝不是呢？可是去病终究是臣子，且婚姻大事并非儿戏。事关朝局，陛下即便疼爱去病，也总要有所管束才行。”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乐女传更新，第159章 有所管束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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