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即便是带上了乐正白染和鸢桃,霍去病也必须要一视同仁。所以并没有马车给她们乘坐,只有与军士们一同骑马。
出发时听到这个消息,差点儿没把乐正白染吓得双腿一软瘫在地上。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本就是非要跟着去的,也没道理提太多的要求。
霍去病牵着一匹刚满两岁的马走到乐正白染面前,摸了摸这匹小白马的额头。
“此番我是奉诏办事,因而要注意身份影响,不能带你同骑。这匹小母马性子温顺,很好驾驭。你别怕,骑上去试试吧。”
乐正白染一看见马,就会情不自禁想起小时候,那些驰马挥戈的匈奴人。恐惧之感深植于心,又哪里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消除的?她咬着牙接过马缰,这小白马竟呼地喷了口鼻息,吓得乐正白染又赶紧松开手来。
众军士都已经骑在马背上等着了。这会儿见乐正白染怯懦的模样,一时都有些不耐烦起来。
“乐正姑娘,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吧?咱们都是奉命办事,耽搁了时辰可是大罪啊。”
唐楠景策马上前,笑道:“要不,让白染与我同骑吧。毕竟我又不是带头的将军。”
乐正白染一听,赶紧又抓住缰绳:“唐将军不必费心,我只要适应一番就好了。”
说着,乐正白染便要爬上马背去。鸢桃在一边看了看,心里急得不行。犹豫了好一阵子,才赶紧上前去拉住乐正白染。
“染姐姐,还是奴婢来吧。奴婢入宫前在育马场做过事,骑马的本事虽不过关,但好在还没全忘了。你跟奴婢同骑吧。”
鸢桃说着,便拉过缰绳,踩着木垛子跳上了马背。这小母马倒真是温顺,鸢桃这么跳上去,它竟一点儿反应都没有。霍去病这才松了口气,扶着乐正白染上了马。众人见乐正白染终于准备好了,才算停止了议论。
唐楠景眼里掠过一丝失望,但是转眼却又对上霍去病不悦的眼神。便也只好笑了笑,挪开了视线。
虽说总算是解决了骑马的问题。但众人投射过来的嘲弄,不耐烦的眼神。就像一根细细的刺,扎进了乐正白染心里。她一向自尊心颇重,此时便窘迫得有些抬不起头来。
虽然霍去病什么都没说。但是乐正白染怎会不知道,自己强行跟来,又让他顶了多大的压力。光是如此想着,就叫她心中愧疚不安起来。
淮南距离长安足有两千多里。就是日夜兼程不眠不休,一趟也得要七八天的功夫。而若是按日常行进的速度,一趟就得要小半月,还只是单程而已。
他们一行也就只有百人左右。但是为保低调,不被淮南王事先察觉,霍去病还是选择了走小路,不入城。才离开长安几天,乐正白染就在马背上颠簸得头晕脑胀。
“染姐姐,你没事吧?还受得了么,要不还是叫霍将军先停下休息一会儿吧?”鸢桃见乐正白染一副难受的样子,担忧道。
“不必,我本就是执意要跟来的。将军是受诏办事,怎能因我耽搁。”
乐正白染靠在鸢桃的身后,只觉腹中翻江倒海。几天来她也没好好吃过什么东西,就是吃了,也都吐了个七七八八。
军士们自然是早就习惯了骑马,一天行进个两百多里也不是什么难事。一走,就差不多是一天的功夫。
临近傍晚时分,一行人行至一道溪涧处,霍去病才抬起手示意身后众人止步。
“今晚就在此处扎营吧,全体下马,就地休整。”
乐正白染这才如释重负,从马背上慢慢挪下来。虽一直是坐着,但是却也双腿无力。鸢桃只得扶着她在一边的石头上坐下。
“这才走了一半路程不到,就难受成这样,后边儿的路可怎么办啊。”鸢桃拿出水袋,才发现里头的水已经喝完了。
正欲起身去溪边接水,一个水袋就先放在了眼前。
唐楠景笑道:“喝我的吧,我帮你们打水。这荒郊野外的,说不定草丛里就会钻出一条蛇来,你们女儿家,别到处走动。”
鸢桃感激道:“多谢唐将军。”
乐正白染此时也没什么力气来拒绝,只是转眼看了看霍去病。他此时正忙着与兵士们生火,指挥他们守夜执勤和巡逻。一时根本无暇来注意她们。
“唉,你说去病这小子也是。分明带着你们姑娘家一起来了,还整天跋涉,连给你们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这才几天啊,白染整个人都跟蔫白菜似的了。”
唐楠景蹲在溪边接水,半玩笑着说道。“要是我带着你们啊,可舍不得让你们这么劳累。军士都是些大老粗爷们儿,你们身娇体弱的,怎么能比啊。”
乐正白染淡笑道:“为将者,行军途中必定要一视同仁。若因一两人之故,耽误了行军,在战场上可就是不可挽回的大错。若按唐将军的说法,岂非行军中有人喊累,就要全军停下休整吗?”
唐楠景一听,便觉有些尴尬起来:“嗨,我就是这么一说嘛。再说了,咱们这又不是行军…”
“即便不是行军,但若连几十上百人的小队都无法整治好,又如何统领数万大军呢?”
乐正白染虽然面色略显青白,但是此刻言辞却依旧犀利。唐楠景一时也只有窘迫地笑了笑。
“是,白染说得很有道理。是我思虑不周。”唐楠景局促地笑道,将水袋递给了鸢桃,便又转身朝霍去病走去了。
“染姐姐,你怎么对唐将军冷言冷语的。奴婢觉得,他也是一番好意啊。”鸢桃不解道。
乐正白染笑出声来,戳了戳鸢桃的脑袋:“这些你不懂,来日我再慢慢与你细说。”
入夜时分,营地里都已安顿下来。一连数日奔波劳碌,大家都想早点歇息。但是还没睡着,就忽闻一阵马蹄声迅速靠近。
执勤的士兵立马拔出武器。只见来人高高举着刻着金色龙纹的信匣,喊道:“骠骑将军霍去病可在?”
“什么事?”霍去病摆摆手屏退那名士兵,走了上去。
“陛下有急令,命属下带给您。”wWw.qikuaiwx.Com
霍去病赶紧接过信件,借着营地的火光细细看了起来。众人一听是急令,心里便有些担心起来,此时都来了精神,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但是看完了信,霍去病却忽地笑出声来。
“哼,衡山王也想来插一脚。”他不屑道,将信件揉成一团扔进火堆。转身对众人说道:“明日起,走大路!把本将军的军旗拿出来,我倒要看看,这衡山王能有多大能耐。都好好休息,明日一早上路!”
众军士一听终于可以把军旗拿出来了,一时激动不已,纷纷抱拳道诺。
这些从虎贲营出来的士兵,都还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但是却又饱含一腔热血。军士出营却不扛旗,总让人觉得士气不振。因而,哪怕只是百人的小队,能扛起军旗,也足以叫这些新兵热血沸腾。
第二天一早,随行的军士们便将红底黑字的霍字大旗扛在了肩上。行进途中,旗帜迎风飞舞,在阵阵春风的吹拂下,拍打出烈烈声响。
众军士全都昂首挺胸。仿佛并不是要去惩办什么诸侯王,而是要前往大漠戈壁,与敌军殊死一搏。
队伍走上了大路,一路大张旗鼓毫不遮掩。行军速度也加快了不少,不出数日,便已抵达了淮南边界。
乐正白染走在一群军士中间,只能望着前往霍去病的背影。路途上经过了不少城郡,但是他们也都没有入城。只是看着那些城郡地名,乐正白染心里却有些疑惑起来。
虽然两人现在同在一支队伍,但是却没多少说话的机会。加之前几天她实在难受,脑子也被颠糊涂了。现在习惯了在马背上,也就觉得好多了。
只是现在霍去病领头在前。若是乐正白染想上前去跟他并肩说说话,那是十分失礼僭越的事。按军法,是要吃板子的。
思来想去,她便只好转头问一位士兵。“军士大哥,我瞧着我们现在走的不是直达淮南的路啊,将军是有什么别的打算吗?”
那士兵嘿嘿笑道:“管那么多干什么?将军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一切听将军命令行事。”
乐正白染听他这么说,也只好笑了笑不说话了。
“怎么了,白染?”唐楠景放慢了脚步,走到乐正白染身边。“是哪里不太舒服么?”
“不是,只是见我们好似一直在淮南城边打转。前几日我听见霍将军提起了衡山王,不知是有什么变故吗?”
唐楠景眉峰微扬:“你还知道衡山王?”
乐正白染心里有些不悦:“在宫里待了多少也有大半年了,怎会不知?衡山王刘赐和淮南王刘安乃是亲兄弟。莫非,衡山王也正在前往淮南的路上?”
“确是如此。想来,我们的行踪早已泄露了。只是不知道衡山王带了多少人马前来,他若是带上数百近卫兵,凭我们这一百来号人,恐怕结局可难说了。”
乐正白染皱眉思索片刻,摇了摇头:“不,衡山王乃至淮南王,应当都不知道我们的行踪。不然早已派近卫兵对我们前后夹击了。
霍将军定也知道,所以才突然如此大张旗鼓。想来定是为了震慑衡山王,制造出我们是大队人马的假象。我猜测,霍将军必然已在暗中调查衡山王的行踪了。”
唐楠景有些吃惊,一时没有说话。只是稍微加快脚步上前,走到霍去病身后对他抱拳行礼。两人说了几句话,他脸上的惊讶之色便更浓了几分。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乐女传更新,第28章 行军之道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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