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搜,便是道地缝也得扒拉清楚了!”锦秋沉声吩咐。
淡雪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她突然自己也弄不明白自己是将那药包放哪儿了,若是放在哪道砖缝儿里,或一个没留意塞在茶盅底下被搜出来了,那又该怎么圆呢?
锦秋俯视着她们二人,心里回想着巧儿方才的话。她虽然两个都不大信,可心里还是有个偏向,毕竟巧儿是她派去监视淡雪的人,也是先来告状的,她打心眼里不愿是她。
恰在此时,两个嬷嬷得了消息赶过来。季嬷嬷见这场面,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而曹嬷嬷虽然不知发生什么事儿,可见着两个婢子跪在锦秋面前,便知事关重大,站在一旁不敢言声儿。
“王妃,”一小厮小跑着过来,将红绸子包裹的小药包呈上来,道:“这是从巧儿的枕头下搜出来的。”
巧儿猛地抬头,盯着那东西直摇头,急道:“不是我的,我没有这东西,王妃您信奴婢,这不是奴婢的东西!”她声音里甚至带了哭腔。
曹嬷嬷也望了过来,咽了口唾沫,绞着帕子不言声儿。
锦秋瞥了一眼那包药,并未伸手去接,只道:“来人,将这二人暂押无尘阁!”
“奴婢冤枉啊……”
“奴婢冤枉啊……”
“拖下去!”锦秋侧过身子。
横竖是这二人中的一个,先抓起来完事儿,锦秋现下也没功夫搭理她们,毕竟最紧要还是查出这是包什么东西,救人要紧。
于是她吩咐了人去传廖医官,又派人去宫里请太医。她自己则领着一行人往七录斋去,随后传了红螺过来,吩咐她亲自去搜先前巧儿和淡雪在渡月轩耳房里的床铺。
锦秋入了七录斋内室,坐在周劭床沿边,方才已给周劭灌了药,现下两颊的红晕已散了,锦秋探他的额头,仍烫的很。
她宁可方才没有搜出任何东西,如此至少还能骗一骗自己,他只是感染风寒,没有大碍,如今查出了毒药,那他可就危险了,若是这毒解不了……她不敢深想!
廖医官随后便到了,然而他又闻又看了许久,愣是没辨出来这是什么毒。
接着宫里的陆院判也赶来了,锦秋让了坐,将这小药包递给他,满含期待道:“陆大人,王爷是生是死可全看您了!”
“不敢不敢,”卢院判客气了两句,这便拿起那红色的小药包,放在鼻尖轻嗅。锦秋望着他,两根手指头都要拧成麻花了,却只见他眉头一皱,神色古怪,并不言语。
“怎的,能救不能救?”锦秋忙问。
“端一碗雄黄来!”陆院判沉声吩咐。立即便有小厮应声下去,捧了一大盆雄黄过来。
陆院判用茶碗舀了一小碗,随后捻了一撮这粉末丢进去,立时,那雄黄竟煮沸了似的咕嘟咕嘟冒起一层水泡。
锦秋看得心惊肉跳,身子都麻了。
“王妃,此毒乃是南疆秘传的花奎蛇毒,甚是奇异,其中还加了千红叶,紫蛛等物,服之症状与风寒无异,初期诊断不出是毒,待到毒入肺腑能诊出时已是药石无灵……”陆院判捋了捋髭须。
“那王爷这发现得早,可有解药?”锦秋急声问道。
“这老朽便无能为力了,论解毒,老朽只怕不如民间术士,”陆院判轻叹了口气。
锦秋的心又揪紧了,恋恋望着床上的人,声音弱下去:“那可有法子让他醒过来?”
“这老朽倒是可以效劳,”陆院判道。
……
陆院判给周劭施针,锦秋回避。她在外间踱着步子,绞尽脑汁地想自己可认识什么擅解毒的方士,忽而想起济世堂,那吴郎中不仅能治病,似乎也会解毒来着,当日喜鹊身上的毒不就是他解的么?
思及此,锦秋颓丧的精神才稍有好转,立即遣人去寻乌衣巷的吴郎中了。
“王妃,”陆院判背着医箱走出来,朝锦秋一拱手道:“王爷已醒过来了,先前的药不必再喝,切记不可让王爷劳神,若无旁的吩咐,下官这便回宫复命了。”
锦秋听得眉头一舒,连连道谢:“陆大人辛苦,太后娘娘身子不大好,您得缓着点儿说啊!”
“下官省得,”陆院判拉了拉医箱,却步缓缓退下。
“诶!”锦秋捋了捋翠玉镯子,忽而抬手叫住他,问出闷在心里不敢问的话:“若是没有解药,王爷他……会如何?”
“五日之后,七窍流血而亡,”陆院判一点儿弯没拐。
锦秋虽然已猜到了几分,但真正听见这话时,仍然心头一颤,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头炸裂开了。
她脚下软绵绵,如踏在云端,无知无觉地往内室走……
“咳咳咳,”床上喜被拱了拱,周劭双手撑着床板,挣扎着要起。
锦秋忙快步走上前,伸出双手去搀他。
“慢!”周劭一摆手,道:“本王自己来!”说罢他一手拉着红绡帐幔,一手撑着喜被,缓缓坐了起来。锦秋忙从榻上拿了两个大迎枕给他垫背,问:“您觉着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就是身子使不上劲儿,身上燥热,却发不了汗,方才本王已问过太医,他说此乃风寒之症,只消将养些时日便能好了,”周劭的眼微微凹陷,看向锦秋时目光更显深邃了,“可本王怀疑太医误诊,这不是风寒,想是毒。”
锦秋一怔,眼泪再止不住了,从眼眶里溢出来,小溪似的流。她原本还想瞒着他,怕他难受,没成想他竟自己猜着了。
“你哭什么?”周劭伸手揩了揩她的眼角,道:“你早便知晓了?厨下派人查过了么?伺候本王的那几个人呢,可盘问了?你不能只顾着难受,得查,不然谁晓得什么时候毒便下到你碗里了,本王的身子骨扛得住,你一个女儿家可就不成了。”
锦秋望着他,望定他,他眼中一点儿慌乱也不见,反倒较平日更为镇定了,面上两团红晕虽消了下去了,可脸色却显得青白青白的,看着没精神。
“王爷,您安心养着,此事已有眉目了,我保管将那黑心肝儿的婢子揪出来,”锦秋切齿道,随后她自己揩了泪,绽出一个笑脸,道:“您中的这个毒太医说有解的,您别怕啊!”
周劭扑哧一声笑出来,道:“本王一个爷们儿,还怕这个?”
锦秋自己也被逗笑了,她是将周劭当小孩子哄了!
随后便有小扇子奉上莲子羹来,周劭瞥了一眼小扇子,接过青花瓷碗,轻吹了吹浮在粥面上的枸杞。淡雪和巧儿不在,他明白锦秋说的有眉目是何意思了,既然她已查出是他身边人动的手脚,他也就安心了。
他一口接一口地喝粥,锦秋用帕子为他揩着嘴角,心疼道:“你饿坏了罢?”
“倒不是饿坏了,是还有事儿要忙呢!”周劭舀完最后一口,将碗递给锦秋。
“都这时候了您还有什么事儿要忙?”锦秋瞪着他。
“这两日工部几位大人过来了罢?”周劭问。
“是来过了,不过都让臣妾给挡回去了,您昏迷不醒,总不能把您从床上拉起来跟他们议事罢?”锦秋扯着帕子。
“那自是不能,可现下本王醒了,有些事儿便得交代清楚,不然淮安几县的工事要耽搁了,”周劭肃道。他其实心里清楚,人家既然要害他,还能用有解的毒?即便是有解,只怕也难解,他得把后事都交代完了才安心。m.qikuaiwx.cOm
锦秋接过碗,重重放在小几上,赌气似的望着他道:“王爷您就安心躺着罢,这工部没了您还能不转了?朝廷没了您还能散了?都这时候了您怎的就不知珍重自个儿的身子呢!”锦秋急得都快哭了。
周劭呆住了,拉着她的手将她拖下来坐着,哄道:“是本王疏忽了,本王的王妃还在一旁坐着呢,得尽着王妃来!”
锦秋被他这一通说得又怒又想笑,她甩了他的手,道:“你疏忽了我也没什么,只是不能疏忽了你自个儿,”说着便扶着他躺下,道:“工部的事儿你就放一放罢,等身子好了,你就是日日住在工部我也不管你,”她一面说一面替他将迎枕拿开,放在一旁。
周劭微微一笑说好,乖顺地躺下,望着她。他的声音很沉,提不上气似的,“不管了,那些事儿都不管了,”他将锦秋的手攥在手心里,攥得很紧,道:“本王真后悔这些日子与你置气,没好好待你。”
“您睡罢,”锦秋拭了拭眼角,“太医说您操劳不得,您就什么也别想,歇歇罢,”
周劭面色温柔,望着锦秋,不舍得阖上眼,却终究沉沉睡了过去……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宋家嫡女宅斗日常更新,第一百一十七章:难解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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