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兮的呓语弄醒了守在一旁的剪霜,剪霜猜她定是做了什么噩梦,便连忙握住她的手,轻唤:“主子……主子……主子您醒醒。”
沛兮迷糊间睁开双眼,看见剪霜先是吓了一跳,又马上舒了口气。“剪霜,是你啊。”
“主子,奴婢看见您似乎做了噩梦,便马上过来了。不如让月芜去问可深要点宁神安眠的药来,也好让主子睡得安心点。”
“不了。”沛兮回道,可细一想又往下说去:“你先去睡吧,今晚不用你守着了。”
等到剪霜退下,沛兮才披了件外衣出去,直往可深屋里去。
走至可深屋前,才发现里面竟有烛光。沛兮心下好奇,却也先敲了门。只先听见有人应下,一会儿后可深才来开了门。
“这么晚了,可深你怎么还不睡呢?”沛兮状似无意问起,目光却瞥向了堂中间的桌子。当初可深是沛兮从宫外带回来的,并没有编入宫女之间,所以屋子也是一人独用。
“进了宫,闲暇时间的长短就不比在采医谷那会儿了。我也是靠着这仅有的一点儿时间想多看看几部医书。”可深回答得滴水不漏,似乎十分合情合理。片刻又问道:“主子这么晚来看可深,不知所为何事?”
“哦。”沛兮应了一句,下意识坐在桌旁,又随手翻了翻摊在桌上的医书,不料可深突然上前,胡乱归好,道:“这些书实在粗陋不堪,恐怕入不了主子的法眼。”
“此言差矣。”沛兮又拿过她手中的书,可深也不好再从她那里抢回来。沛兮便假意翻阅,目光却定格在一页纸上。口中却还说道:“医书教人行医,救治百病,怎么能说是粗陋不堪呢?况且,我本在采医谷呆过两天,对医术也颇有兴趣……唉,这页上讲的是什么呢?”沛兮故意将她看的那页对着可深,倒似真有不解之处。
可深定睛一看,心中已是万分惶恐,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又听沛兮读道:“……以药液浸针,炙之,针其食里,则药液散于食中……”沛兮突然不读下去了,而是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可深:“原来你为我们……居然是……”
许久,两人都没有说话。
“那天,在采医谷,偷听我和宸梧谈话的人是你吧。”沛兮见她不答话,便又自顾自说下去:“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缘由。不过我不想揭发你。”
“为什么?”可深突然问她。奇快妏敩
“因为我和你的目的一样。”沛兮转而将视线移到可深身上,“只是我的方式要比你的柔和。”
可深沉默了一会儿,“我明白,你的亲人也被王上夺去了性命。可是,你又怎么会知道我的恨有多深。”她微闭了闭眼。说了下去,“那天……”
“大妹,你带着小妹先走。”男人随意从橱里拿了几件衣服,也不管是男装还是女装,径自塞进了包袱里去罢。“快!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说着一边把包袱塞给大妹,一边推着他们从后门走。
“爹!那你呢?”周围是一片哭声,喊声,叫骂声。而小妹的哭声最为清晰。女孩一直牵着小妹的手,焦急地问父亲。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她与小妹卖完货一回来,村子里的人就像疯了一样,哭的哭,跑的跑。而竟然连她爹也这样。
“爹……爹要守着这个家……”那是她第一次看见父亲流泪,那泪滑过布着皱子的脸颊,消失在风中。突然,男人似是听见了什么,静静的一动不动。渐渐地,周围的人似也听见了,所有的一切都为之静下来。就连女孩也听见了,那是两道门关上的声音那样沉重,缓慢,“砰”,是城门!
霎时,所有的一切不安的表现都回来了,又是哭声,喊声,但不是叫骂声,而是央求,那种临死前的央求。仿佛关上的不是城门,而是生与死的分界。
她终于明白,是什么要发生了。可是就在这一刻,她也似乎失了魂一样,任凭父亲张开双臂,用背做盾护送她们离开。她握着小妹的手渐松。没想到就是这一松,害了她父亲。
“原本我们可以一起走的……是我的错,我不该松开可浅的手……爹爹为了拉可浅回来,就被……被那一支支箭射死了。我不明白王上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居然让所有的临康人沦为他获得政治、权力的奠基石、牺牲品!”可深越说越激动,沛兮给她倒了杯茶,示意她坐下。
“我原本打算听先生的话,放下仇恨。可是仇恨的火苗从没有一天熄灭。那么巧,我就随你进了宫。我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沛兮同样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我并没有让你放弃。相反,为着我们共同的目的,我会给你提供机会。但是,在这之前,不要再做相同的事情了。我知道你进来就有了必死的决心,但是眼前分明有另一条更安全更平坦的路,实在是没有必要走险路。”
可深略一蹙眉,便点了点头,道:“我听你的。”
沛兮微笑着起身,“最近这两天睡得不安生,你去配些宁神安眠的药来给我。”
“是。”可深盈盈一礼。
沛兮出了屋门,才发现天已是快破晓的样子了。不禁感叹夏天是真的要来了。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今夕何兮更新,今夕谋兮(3)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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