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才发现独孤离也单手撑着脑袋在桌子边睡着了。虽然,她走路已经很轻了,但独孤离这些年不是杀人就是被杀,因此连睡觉都警醒。所以,当林止寒刚走到桌边,独孤离就醒了。他突然睁眼倒把林止寒吓了一跳。
“你在干什么?”独孤离看到林止寒似乎要拿笔纸。
林止寒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指了指还在睡着的曹雯,示意独孤离安静。独孤离看着林止寒的动作,什么时候冷酷倔强的林止寒有这样的细心。
林止寒没有理会独孤离的心思,独自写起来。独孤离在一旁看着,原来是林止寒预备不辞而别,又担心曹文植父子担心,因此留书一封,说一声。也表达了自己对曹家的感激之情。
独孤离不解,她昨夜还要为曹雯而死,想来用情已深,今日怎么说走就走,竟连道别都省了。难道她是怕当面道别更舍不得,于是轻声问:“你不和他们当面道别吗?”
林止寒摇头:“不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若等道别,不知要耽误到什么时候。这个是非之地还是早些离开的好。”林止寒昨夜拼死为曹雯不过是曹雯像极了林锦的缘故。何况现在她知道自己早些离开才能将平静还给太平镇和曹家。她感念曹家给了她一段温暖而平静的日子,因此更不愿牵连曹家。
书信写好,林止寒看了眼仍在睡着的曹雯,手一扬示意独孤离出去。早上空气干冷,时间太早曹家人都还没有起床,把曹家显得更加冷清。林止寒叹息,来这不过大半月倒比林家更加让自己不舍。m.qikuaiwx.cOm
只是林止寒遗传了林剑锋,性子本就清冷,从小又看多了世态炎凉,养成绝情的习惯。因此除了对从小就疼爱自己的林青允和林锦,其他人都寡淡的很。她心中自然感念曹家人,为了报恩,为曹家人死也是可以的。但说多么的不舍得谁,或者常常想起却是难的。当然别人也不需要她的惦记。
这就是她的悲凉,从来只是被利用而不是被需要。
他们行李也简单,不过带走了他们来时的一些换洗衣物,加上这大半个月曹家人为他们各做的一身衣裳。两人也不走正门,免得惊扰曹家人。而直接于后门翻墙出去了。
出了曹家,独孤离放下林止寒。朝着四周,无奈的笑,“出来吧,你们打算暗自跟到什么时候。”
话音刚落,从四周凭空冒出来三个人。一见林止寒就单膝跪地,埋首说道:“在下张鹤伦”“在下裘新志”“在下闵南”“参见姑娘”。(参见姑娘是三个人一起说的,场景大家可以对照电视想象一下。)
林止寒怔怔的看着这三个人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好端端的突然三个男人跪在自己面前,还一副誓死效忠的样子,她怎么能不被吓一跳。若这些人是来杀自己的,她倒还能镇静。
她求助的看向独孤离,独孤离笑道:“你们林家的人,你自己倒不认识了。昨夜就是他们三个及时出现救了曹雯。”
林止寒怎么可能认识。她性情孤僻,林家弟子认识的极少,最多就是眼熟。加上这几个人在林止寒九岁的时候就当做林若依的陪嫁送到了万家。那次在万家外的一次见面又是天黑根本看不真切。而且昨夜他们出现的时候,林止寒已经被独孤离打晕了。今早醒来她一直以为曹雯是独孤离救的。而且林家人见她一直称呼她小姐。现在怎么改叫姑娘了。
不过既然是林家人,她也没再多想只叫他们起来。
“好好的,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说不用你们帮忙吗?”林止寒想弄明白。
“赵宇和大家都不放心姑娘,因此选了我们三个轻功尚好的人来暗中保护姑娘。”
听他们一口一个姑娘的叫,林止寒还有点不习惯。不过相比小姐的称呼,她还是喜欢别人叫她姑娘。这样感觉脱离林家,她就是她,不再是林家的附庸,不再是林剑锋的附庸。别人对她如何,都只是因为她是林止寒。而不是因为其他任何人。这也是她喜欢在曹家的重要原因。
独孤离看着林止寒的脸色,虽然没笑,但缓和许多,不似先前冰冷。其实昨天,那三个人出现,独孤离就找过他们。以他的警戒,怎么可能在周围出现陌生人之后不去确定是敌是友呢?在知道他们就是林家人之后,就提议他们以后不要叫小姐了。凭独孤离对林止寒的了解,她对林家的疏离。他想着林止寒一定不喜欢别人这么叫,他们又不肯叫林止寒的名字,恐失了尊卑。因此决定称呼林止寒为姑娘的。
独孤离注意着林止寒的情绪,林止寒的变化。却没有想过自己这么做,这么照顾林止寒的情绪,自己是不是也在改变。
两天之后,五个人已经离太平镇很远了。日到西边,他们也就随意坐下来休息。其他人还能沉得住气。闵南先忍不住了,“姑娘,我们是要回万剑山庄吗?”这条路分明是万剑山庄的。但是江湖上四处在追杀他们,尤其是万剑山庄更甚。现在回去,不要命了吗?
“是的,我们必须回万剑山庄。你们若是觉得危险,我也不会勉强你们。本来你们也并没有非保护我不可的义务。”林止寒真心的说。
“姑娘是在怀疑我们的忠心吗?还是以为我们是贪生怕死之辈。我不过奇怪白问一句,姑娘若总是如此多心,就不怕我们寒心吗?”闵南直言。
一边的张鹤伦见闵南如此,厉声:“闵南,怎么能这么和姑娘说话。和庄主说话的时候,也不见你这么嚣张。姑娘自有她的打算,我们只要保护姑娘就好。”
闵南听张鹤伦这样说低头,呢喃:“姑娘,对不起。是我说话太冲。但庄主就从不说这样的话,也不疑心我们。”
林止寒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张鹤伦,看来至少这三人之中,他是最有威信的。林止寒一个人惯了,也不懂驭下之道。但听闵南这么说,心中就知道了几分:“我刚才那么说,没有疑心你们的意思。不过是不想你们跟着我送死。”又转向张鹤伦道:“你也不用训斥闵南了,原是我的不是。大家以后出生入死都在一起,有什么我该跟你们讲的。”
话虽这么说,心中却一阵哀叹。就说不让他们跟着,这样讲话好累。还是和独孤离在一起好些。虽然他总会逼自己说一些不愿说的心里话。却从不用对他这样用尽心思的说话,向来想什么是什么的。
她看了眼独孤离幸灾乐祸的眼神,无奈接着道:“独孤离的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我只是想回去救林若依和她的孩子。当然,还要偷出万家的宝贝。至于要干什么,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林止寒说的冠冕堂皇,但独孤离知道,林止寒还有自己的私心。现在应该有不少人知道她在太平镇曹家呆过。必然很多人会去曹家寻找自己的下落。现在自己突然离开,更是给曹家遗患。现在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她自己必须做一件大事,至少是一件很快就会在江湖流传开的事。以此来吸引众人的注意力,让大家知道自己在哪,就不会再为难曹家。
而这办大事的地方,最好就是万剑山庄。因为林若依还在万剑山庄加上万剑山庄又是找林止寒找的最急的。因此它依旧是江湖的焦点。如果林止寒在万剑山庄出现,消息一定很快就会传开。曹家也就没事了。只是真的这样做,只怕以后的日子就更不会好过了。
从始至终,一直没有说话的除了独孤离就是裘新志了。他只是拿出包袱里在太平镇时带的干粮。先给了林止寒,其他的才各人分了。只是人多,干粮也吃的差不多了。他皱眉,“姑娘,干粮快没了,明天除了姑娘大家能轮流出去找吃的吗?”
林止寒看了眼独孤离,见独孤离点头。林止寒才说:“好,那明天再说吧。今晚先休息。”毕竟独孤离只是来保护她的,让独孤离出去找吃的,恐怕独孤离不愿意。不要他出去找,又怕其他人心里不服所以才先看独孤离的反应。
事情都说了,大家商量了轮流守夜的事就各自休息了。独孤离故意躺在林止寒身边,今夜月色倒好,亮丽的很。独孤离看着睡不着的林止寒,调侃:“是在曹家的大半个月过的太好了,再过不回睡草地的苦日子了。还是想你的小情郎了。”
林止寒看了眼独孤离,他什么时候这么罗嗦了,而且怎么老纠缠着这件事不放。“都说了我不喜欢他。”
“你要不喜欢,那晚你怎么肯为他去死。不要告诉我你只是感念他救过你一次。不过你们才见过两面你喜欢他什么?”
“可以不说吗?你为什么总是纠缠这个问题啊。”林止寒有些不耐烦。
“你先告诉我,我就告诉你。”独孤离笑答。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在意这事,只是想起林止寒自杀的场景,心中就一阵不舒服。
“也没什么,不过是他长得像我过世的哥哥林锦罢了。”林止寒说的轻描淡写,独孤离却听得心惊。这林锦要在林止寒心中占多大的分量才能让林止寒只是因为一个人像他就甘愿为那个人舍命。
“我也没什么,只是你以后要是再这样动不动就为别人自杀,我这保护你的任务不就更难办了吗?”独孤离心情好,幸好那个林锦已经不在世,幸好世上长得相像的人也很难再找到。
“你觉得你那三个跟班怎么样?”独孤离开始没话找话。
“闵南心直口快,裘新志沉稳寡言,至于张鹤伦,也算恭谨了,只是最看不透,不过在这三人中应该是头吧。你怎么问这个?”
“没什么。只是觉得后面有他们跟着,稍微有点头疼。对了,其实,我觉得你挺喜欢在曹家的平静生活,为什么不找个地方躲起来,还要回到这个是非之地呢?”
林止寒抬头,语气有着决绝的意思:“他们不会放过我,而我,也不想放过他们。那些把我推入地狱的人,即使只有一根蜘蛛丝我也要抓住,只为把他们拉下来,经受和我一样的痛苦。”
独孤离也没想到好好的说话,随口一问,也勾出林止寒的伤心事。只是林止寒说把他们拉下地狱而不是让自己有新的幸福。
在那个安静又美好的夜晚,独孤离只以为这是为了表达林止寒的决心,地狱只是一种比喻。他不知道林止寒说的都是真的,地狱也不是什么比喻,只是他明白的时候已经太晚。
几天之后,他们回到羽城城外。万剑山庄,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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