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听枫让岑衍看着岑心,忍着疼往外跑拿药箱。
岑衍目光沉沉地看了眼岑心,侧身将碎陶瓷片踢到桌子里面,走过去举起岑心的手问任伽奕:“怎么来处理?我管小心,你顾你自己。”他听医生的准没错。
“先用纱布止血再消毒。”任伽奕压住伤口上面的血管说,“疼也让她忍着。”
岑心像感觉不到疼,不哭也不闹,直愣愣地看着任伽奕。
岑母和岑老太在午睡。岑父外出,堂嫂去了市区的家里,车都被开走了。
方听枫拎药箱放床上打开,从里面翻出消毒棉和纱布拆封递给任伽奕和岑衍,又拧开碘伏的盖子放桌上就往楼下跑。这附近不好打车,她去邻居家借车用。
岑衍按照任伽奕的指示给岑心止血消毒,幸亏她是轻微割伤,岑衍很快帮她弄完又去帮任伽奕处理。
岑心推方听枫用了大部分力气,划任伽奕这下缓冲很多。任伽奕的左臂外侧最严重的位置是被陶瓷片戳出来的窝,连着两厘米的地方稍微深一点。岑心盯着他的伤口,掉了眼泪也没发觉,坐在床边好似摆在窗台上的木偶,木讷又安静。
岑母进门时看到卧室里的点点血渍,心悸差点儿晕过去,倚着门框缓气儿。
方听枫借来车赶不及和岑母解释,取了干净的毛巾和塑料袋消毒,裹住岑心的手和任伽奕的左臂不漏风,拿上岑衍的钱包和驾驶证立马赶往医院。
岑母在家不敢告诉岑老太,坐在卧室也跟岑心似的,魂不守舍。
任伽奕为了岑心付出的代价太大,岑母觉得对不起任伽奕,心里没了主意,打电话叫岑父赶快回来。
岑家老宅离着市区远,预计半个小时车程到医院。
岑心身上批了件厚外套,和任伽奕坐在后座。近来伦敦降温,岑心本就畏冷,左手冰凉发颤,她捏紧了睡衣,被任伽奕揽到身边半抱着。
“我们去医院看看,没什么事。”任伽奕轻声安慰,让她离自己近点还暖和。
岑心身体僵硬,低头不语。
方听枫坐在副驾,被岑心吓得不轻,回头说:“小心,人活着有很多挫折,每个人都一样。你有家人,我们很爱你也会帮助你。伽奕从来没有离开过你。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我们很伤心。”她的语气重了些,既有生气也惊魂未定。她以为岑心情绪挺稳定才端那杯蜂蜜水进卧室,结果让她后怕。
岑心清楚自己做错了事,还是犯了很严重的错误,伤到任伽奕比割伤她自己更让她难过,她垂眸不知所措。
岑衍瞥了眼后视镜,心里五味陈杂。这回他没帮岑心说话,由着方听枫说了岑心一顿。岑心都走极端了,岑衍再惯着就是害她。
任伽奕揽紧岑心说:“我们知道你的情绪不好控制,这不是你的错。你只要说出来,我们会帮助你。但是你不说还有不好的想法,那就是你的错。生病没有问题,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不生病,但是不治疗就是有问题,你明白吗?”
岑心还是低着头,小脸被长发挡住,方听枫看不到她的表情,转回去沉重地叹了口气。
不沟通不表达,岑心没有一点变化,别人根本不知道她听没听进去。
任伽奕轻抚岑心的肩头,不再言语。逼的太急了,岑心心理上承受不住。
岑衍拐到大路上,憋着一股不知是愤怒还是心有余悸的闷气,一句话没说。
再有十分钟就能到最近的医院,车里悄然无声。雨忽地变大,车窗吧嗒响,惹得人心烦。
离着医院还有一个路口的时候,后座响起很小的一声:“……对不起。”
另外三个人都愣了愣。
岑衍没停下车不能回头。方听枫诧异转身,脸上不无惊喜。
任伽奕低头放轻话音说:“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岑心鼻子一酸,侧身抱着任伽奕哭起来。压抑的情绪一股脑爆发就停不下,她足足哭了半个小时,在医院走廊也啜泣不停。任伽奕寸步不离开她,听着哭声很不舒服却没出声安慰,她哭出来比忍着好。
岑父接到岑母的电话很快回了家,去三楼卧室一看也是后怕不已。铺了一半的床单和地板上都沾了血,染红的纱布丢在地上,蜂蜜水洒了一大滩,卧室里又是狼藉一片。岑父在门口默声站了许久,叫来岑母一起打扫干净。
岑老太醒来想看看岑心,岑母瞒不过对岑老太说了。这时岑衍开车回来,方听枫陪岑心回了卧室,留下任伽奕和岑衍在一楼客厅。
岑父望向任伽奕左臂的绷带,心有愧疚,说:“这孩子实在对不住你。我们刚才商量好了,让她去住院治疗。”
“不可以。”任伽奕蹙眉拒绝,“我们不是说好了,让她在家治疗?”奇快妏敩
“可她现在……”岑父说到一半没了声,仰在沙发上长叹。他不舍得岑心又能怎么办,没有其他办法了。
岑老太沉了沉气,道:“你们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一分一秒盯着她。她这回是运气好,下回呢?她再不去医院治疗,以后还得了?”
“她刚才知道错了,还向我们道歉。”任伽奕据理力争,“如果她去医院会以为我们抛弃她,后果更严重。”
“她连你都伤了,还有什么事不能做?”岑老太面色冷沉,拿定主意不再纵容岑心。
“你是外科大夫,手有多重要。”岑母歉疚道,“我们也是没办法,等她真出事就晚了。”
岑衍想说两句,被岑老太呵止。
“你平时太娇惯她!”岑老太斥责岑衍,“阿斯伯格又不是什么大病。她被你惯得但凡一点点小事就能放大好几倍。有的阿斯怎么能在社会里工作生活,她就不行!”
岑衍被劈头盖脸一顿训,硬憋下要说的话。
岑老太生气很有压制力,岑父岑母没再插言。
任伽奕委婉道:“我的手没事,不过是皮外伤。岑心不想划伤我,也知道错了。您给我几天时间,我尽快让她的生活恢复正常。”
岑老太见他坚持也就不再要求,总归岑心伤到他,岑老太也觉得对不住他。
岑心缩在被窝里瞧着包得像木乃伊的右手出神,觉得医院里的医生没有任伽奕包得好。
方听枫再不能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搬了张板凳到床前盯着她,趁她冷静讲了好多大道理,愣是将她说得睡着了。方听枫既气又无奈,等任伽奕上来,她去楼下做饭。
任伽奕坐床头边摸向岑心的额头试了试温度,又探向她的左手手背。岑心的手仍冰凉,她缩在被子里只露出半张脸,很怕冷。任伽奕走到床的另一侧脱掉外衣躺下,抱过岑心捂着。
岑心睡得浅,不安地动了动,突然惊醒。
“是我。”任伽奕贴在她额头说,拍她的后背哄睡。“我在这儿陪你。”
岑心听着沉闷的话音,钻进他怀里抱得很紧,冰凉的手脚惹得任伽奕轻皱眉。
女孩子怕冷可不是好事。任伽奕想到岑母说岑心的例假拖延好多天,手掌下的后背纤瘦太有骨感,他不由地紧蹙眉心。
岑心下手划腕那一刻,任伽奕其实可以直接拍开她的右手,毕竟女人的力气比不上男人,岑心一定敌不过他,可他没有那样做。一来他担心下手控制不好力道伤到岑心,二来他故意伸手去挡,想用伤口激出岑心的内疚感,冲淡岑心的其他情绪,算是兵行险着,不过很奏效。岑心已经不再想任伽奕失联带来的痛苦,反被满满的愧疚取代。
估计岑家怎么也不会想到任伽奕会用这种办法让岑心调整过来,太冒风险。任伽奕是一刹那间决定的,因为实在等不及岑心慢慢治疗,她的身体吃不消。
方听枫做好晚饭上楼换任伽奕去吃饭,却发现任伽奕陪着岑心睡着了,蹑手蹑脚拿过床尾的薄毯盖在他俩身上,转身出了房间。
岑衍端着岑母做的点心和蛋糕去邻居家答谢,回来见方听枫在厨房里盛粥,走过去问:“伽奕在楼上?”
“嗯,他和小心睡着了。”方听枫将两个碗摆到餐盘上去盛小菜。
岑衍瞧了瞧说:“你给小心也准备了一份?她能吃么?”
“我觉得能。”方听枫放好小菜又取一块冰糖搁到粥里搅了搅,“小心都向伽奕道歉了,应该可以和好了吧。”
“哎,希望是吧。”岑衍巴不得岑心和任伽奕赶快和好,不然谁能管的住岑心。
“我前几天没好说你。”方听枫抬头冷眼瞥他,“你之前老对伽奕有偏见,现在他为了小心连手都伤了。外科大夫啊,你知道那手多金贵吗?”
岑衍帮忙摆碗筷,不答话。
方听枫心道都这时候了他还顾面子,于是说:“咱以后是一家人。你俩别僵持着。我有办法让你俩亲近点。”
“什么办法?”岑衍摆好筷子抬眸问。
方听枫笑起来,他这不是很想和任伽奕和解么,方听枫白忧心。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她不一样更新,第七十二章 对不起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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