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玲挥着手把门关上了，她妈笑着，“你看看咱们家孩子，多让人省心，这街坊四邻平时就抱怨自己孩子不爱学习，赶去写作业就和要命似的，哎呀，我这一辈子没多大出息，我闺女将来出息就好。
哦对了，学校放假前他们班主任给我打电话了，说何玲这次考了全班第一，学年都是前三名呢，他们这次学年前十受邀去省城参加什么校园学术交流会，咱们闺女可真给我争光。”
何玲爸放下筷子拿起报纸，看她妈那么兴奋，撇嘴，“作为学生这不都是应该的，咋的学生好好学习就值得表扬了，这是他们的工作和任务。”
何玲妈撇了他一眼，“你别拿你工厂那套啊，闺女够优秀的了，你总拿厂领导那套来对孩子，看看孩子平时不爱和你沟通都因为啥。老师以前就说过正咱们家何玲不太合群，不都是你整天就叫她学习学习的压迫她，按我说咱们孩子这样就挺好。”
“你知道什么？要不给点刺激，她就找不到北了，尤其是这么大的孩子，总夸她就以为自己真的不错，咱们这是小县城，将来上了省城上了北京厉害的有的是，现在努力点总比以后着急强。”
“那也不能这么说，你也的估计人家心理一下，要不然你们工厂里为啥要评先进。”
何玲爸一愣都这么一想倒也觉得有点道理，不过又想到什么，“这个学术交流，是干啥的？”
“好像是参观省城的大学。”
“餐馆这个干什么，咱们孩子啊考北京学校。”
“就是学习一下，全校就去十个人，高三太忙，才给高二的机会你这人就是跟不上时代潮流。”
“我是跟不上，我只知道她的这第一名，是因为他们班第一名去北京了，要说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何玲妈谈起李成楠也是唏嘘，“是啊，那孩子我在学校见过长得一表人才不说，学习还那么好，何玲说他平时都不怎么学，就是脑子好使，遗传的没办法。”
“什么遗传，这要是后天不努力，智商再高也没用。”
何玲妈看着自己老公笑着，“你这话我可听说点酸味，咱家孩子可就亏在智商没人家高尚，多勤奋比不上人家天生，叫不叫人嫉妒，何玲说那孩子他爸可是医生。”
何玲爸皱皱眉，也挑不出什么错来了，“那是挺好的。”
何玲妈就喜欢在老公吃瘪这件事情上暗暗窃喜的小痛快，不过也知道见好就收，“不过咱们家领导智商也不错。”
何玲爸被马屁拍的舒服笑着，“我算什么领导。”
“咋不算。我开家长会的时候，哎呦喂，那些人都先问家里是干什么的？这小城谁不知道谁啊，不过就是想互相显摆呗，我一说你，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我。”
何玲爸笑着，“你别整些没用的，我没说不让她去，学校活动是我能做主的？”
何玲妈，“我没那个意思啊。”
“你这马屁拍的都这么明显了，这要在厂里不得上天啊。”
“可惜我一辈子在家里该伺候你们爷俩。”
何玲爸刚要说话结果又咳嗽了起来。
妻子拍着他的背，“怎么最近总咳嗽。”
“下工厂车间熏得。”
“你下什么车间，现在车间进了新设备，工人都不下了而且人家发防护面罩，你进去干什么，一把岁数了。”
“我负责的车间我当然那要下去看。”
何玲妈知道说不过他这顽固思想，又去给他冲蜂蜜水。“老这么咳嗽也不行啊，回头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
“看什么，都是老毛病，呛的。”
“你也注意一下，平时叫你进车间带个口罩。”
“我带了。”
“得多吃点木耳，一会我就泡上，再给你买点百合。”
“买那玩意儿干什么死贵的，多买点核桃给何玲吃吧，她学习那么累费脑。”
“你啊，叫你吃就吃。”
“知道了，磨叽什么。”
咳嗽的更厉害了。
“不行明天就去医院吧。”
“去什么医院，明天何玲去参加活动，你快给她收拾东西去吧，是不是还要住一宿啊。”
“就住一宿收拾什么？”
“你不给她收拾，她自己哪有时间收拾，还要嘱咐她晚上别乱跑。”
“知道了知道了，都说我墨迹，我看你啊最墨迹，还脾气硬明明心里关心嘴上却拧，对何玲是这样，对你弟弟也是这样。”
看着何玲爸喝着蜂蜜水心情很好，从桌子后面拿出两瓶酒来，“你弟弟今天白天来了，说这个是你。”
“他来了？怎么不晚上过来？”
“说是去省城出差有工作，在我看来啊就是怕碰见你，你每次见他都大呼小叫的，要谁不怕啊。”
“我哪是和他发脾气，我是看不惯。”
“你看不惯什么，人家现在过得很好，你别把你的思想强加到别人身上，为民是我看着长大的就是有时候不懂事点，但也没做啥出格的，自己有分寸，现在混得好了，我看你就是嫉妒你弟弟。”
“啥？”何玲爸一下激动起来，“我嫉妒他？一个在外面乱逛的。”
“人家哪是乱逛，看他给你买的，茅台，茅台，没你弟弟你能喝上茅台，顶多就喝你的二锅头。”
何玲妈看自己丈夫这样子也是来了气。
“我那是觉得没必要浪费，我能喝出啥，再说了我现在也不咋喝酒。”
“呵呵呵，没事偷着喝一两，当我不知道啊，你要偷着喝把杯子刷了啊，留个杯子还假装自己没喝，难道我喝的啊。”
何玲妈的话让其很不服气，还要还嘴，何玲妈就把茅台塞他怀里，“你别总吼他，他都多大了，你还和吼儿子似的，他也要面子的，你心里有他他心里也有你，你们兄弟俩能不这样吗，为国啊，我看你也别在梗着了，他就算不是进国企，人家现在也是有工作的，老大不小了，你总这样将来为民有对象了都不敢带回来给你看。”
“他有对象了？”
何玲爸眼睛亮起来，何玲妈看自己老公这幅样子噗嗤一声笑出来，点着他，“看看你还是关心为民的。”
“我就是怕他打光棍将来孤独终老。”
“没有我问过了我比你还八卦这事，我想着是不是他还忘不了那个晓华。”
“别提那个狐狸精，就是她把我弟弟勾搭广州去了。”
说到这个何玲爸就生气。
勾搭到那么远就算了，最后还把他甩了。
“哎呀为民都自己说自己放下了，不然他也不会回来。慢慢来吧，现在他也有工作了，过的也挺好的，肯定有不少姑娘喜欢他。”
“他工作那地方有什么正经姑娘。”
“你这人，你这人咋就这么思想顽固，不和你说了。”
看妻子生气了要走，他一把拉住，语气软下来，“我说的这不是吗，他接触到的环境那小姑娘能行吗，一个个的抛头露面的。”
妻子直翻白眼，他马上改口，“还得你这个做嫂子的给他张罗张罗。”
何玲妈挑着眉这句话算是说到心坎里，“忘了谁也忘不了你弟弟，我以前表姑家的邻居，那姑娘高中毕业，在银行行工作，啧啧啧，长得也温柔，回头我让人搭个桥，回头叫家里来，你提前和为民说说啊。”
“还问他什么，叫他见就见。”
“你看看你又这么专制，到时候你这一发脾气他这一僵持，弄得多难看。”
想到这个何玲妈转着眼睛，“不能，不能叫家里来，为民还在敏—感，回头我先把为民叫家里吃饭和他说说，他要是点头，我就叫他们约在那个什么，咖啡厅，现在年轻人处朋友不都时兴这个。”
“随你的便吧，我也管不着。”
何玲爸又拿起报纸了，妻子好笑的，“那回头我就叫何玲给他小叔大打电话了啊。”
“不急，何玲不还要去省城吗？”
“你以为为民工作不忙啊，不得提前约。”
“那小兔崽子我叫他回来吃饭，还要提前约？”
看她爸又激动起来何玲妈气的笑了，“就你这脾气，真是也就我受得了你。”
后者笑出来，“咋了后悔了。”
因为心情好到玩起笑了。
一把拉住她妈的手。
后者看了一眼孩子房间门，甩开他，“老不正经的。还说你弟弟呢，年轻时候你有过之无不及，咋都越老越古板了。”
说着笑着端着碗去厨房了。
而何玲其实在房间没有马上打开练习册，而是找来一张自认为在文教店挑出的，最好看的一张信纸，写上，“亲爱的成楠”几个字，又觉得不满意，撕掉了，重新写“敬爱的”，也觉得不合适，废了几张纸又觉得心疼，索性把题头撕掉，剩下大部分拿来写上激励自己的标语。贴在桌子上面，其中一句她在报纸上看到的，最喜欢，“正当青春，应生而无畏”。
贴在一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最后在青春二子上停留，看着信纸发呆，虽然李成楠给她来了电话，给她留了地址，全班只有她一个人有这待遇，可她心里就是不平衡，因为李成楠打电话来旁敲侧击的也是问肖溪，肖溪肖溪。怎么他都去北京了还想着肖溪。m.qikuaiwx.cOm
可何玲只能老实回答，心里憋屈的和他说话，因为如果没有肖溪，也许李成楠就不会给她打电话了，她揉揉头发，现在的目标是学习考北京，这些只能暂时忍了。
李成楠给了地址可从来没写过来，何玲总是想写信给他，可又没勇气，青春里的孤独寂寞，无处安放的情感，加上学习的压力，并发出来自艾自怜，是那个年纪赋予少男少女伤春悲秋的权利。
何玲盯着信纸看了半天又拿出那本带锁的日记，发泄了心中的怨愤，最后才在信纸上留下，“成楠，展信佳”的开头，第一句却引用了名人名言就按部就班询问生活和学习。
何玲何曾不是个鲜活的青春期少女，可她在李成楠面前那么小心翼翼，她觉得卑微吗？有点，可只能这么做，就连平时李成楠说的一句话她也会反复琢磨，最后在其中找到点与自己有关的信息分析着，转战反侧偷偷欣喜，少年的暗恋即是这般，谁不是这样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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