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城的除夕跟其他地方的不太一样,也有所相同。他们这儿有个特殊的习俗,就是家里无论是嫁还是娶,除夕一定要把人带回家,然后家里人会准备一个欢迎仪式,以表示对新人的欢迎与恭贺之意。
而这个欢迎仪式还真不是一般的特别,大约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正厅里的年轻人三三两两的离开了,离开时望向于瑾和欧琳琳的眼神饱含深意,实在是引人遐思。
欧琳琳心里猛的漏了一拍,掐了掐于瑾的腰,道:“你给我老实交代,到底怎么一回事?我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于瑾抓过欧琳琳犯上作乱的手,脸上的笑意依旧沐如春风:“不管待会会发生什么,反正你都是逃不掉了,所以……还是顺其自然吧!”
欧琳琳撇撇嘴,抽回自己的手:“我突然后悔今晚跟你回来吃饭了!”
于瑾笑:“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待会……你悠着点,毕竟我不能帮你,你得自己解决!”
欧琳琳眯着眼睛,她总感觉就连于瑾的笑容都带着些许不怀好意,对于于家的传统,你还真是知之甚少,这种感觉不太好啊!
于瑾见欧琳琳紧锁着眉头,有些好笑,伸出食指揉了揉她的额心:“不要总是皱眉头,跟个老太太一样。”
除夕的夜色很美,虽然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却存在着漫天的烟火,即使短暂,却绚烂无比。
欧琳琳感觉到自己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想来是哪个好友给她发的祝福短信,便没有理会。
欧琳琳依旧不说话,于瑾无奈的举手投降:“怕了你了,走吧,带你去看看!”
欧琳琳这才咧嘴大笑,伸手搂着于瑾的左手:“这还差不多!”
于瑾把欧琳琳带到偏厅,偏厅的陈设与大厅有所不同,大厅里更华贵一些,而偏厅更简约一些。偏厅面积挺大的,大概百八十平米的样子,四面共有六扇窗户,统一挂上了浅蓝色的窗帘。
偏厅里被布置得很温馨,年轻一辈的帮忙把食盒、点心、水果之类的摆上两张巨型桌子上,大家脸上带着欣喜的笑意,相互寒暄相互嗤笑,很温馨,很具喜意。
欧琳琳眸子里划过一丝黯然,可惜了,她们家是不会再有这样的日子了,那些日子就像风一样,一去不回来……
她觉得自己最近的情绪不太稳定,容易大喜大悲,难道是临近欧培培的祭日,她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到临界点了吗?
于瑾正和一旁的表弟说些话,并没有留意到欧琳琳情绪有些反常,见欧琳琳脚步挪动,问:“去哪儿?”
欧琳琳没有让于瑾看到她的脸,指了指外面,声音里听不出任何不恰当的情绪:“这里有些闷,我出去待一会,你跟表弟聊着吧,我就透透气!”
于瑾并没有多想,摆摆手,嘱咐道:“好,别走太远了。”
欧琳琳点点头,抬步往外走,她穿过走廊,离开那一片热闹地带,直到听不见那边传来的声音时才停下脚步。
她一手握着栏杆,一手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踹着粗气,那些她以为她已经彻底遗忘的回忆像藤蔓般无声无息的缠绕上来,渐渐扼的她无法呼吸……
她整个人的重心倚靠在栏杆上,几滴晶莹的泪珠跌落在瓷片上,发出“滴答”的声响。走廊里很安静,安静得没有任何人经过,欧琳琳可以肆意的放纵自己的情绪,她实在压抑不住了……
那年的除夕夜,是欧琳琳最后一次见到欧培培,从那一夜过后,两人便从此阴阳相隔,就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留给她……
欧培培曾经说出的那些话,一遍又一遍的侵袭着她的脑海,她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炸开了。
“琳琳,他不肯回头,他说他不爱我了,他不爱我了!”
“欧琳琳,我恨你,你为什么要那么多嘴,你为什么要告诉家里人,没有他我活不下去,欧琳琳,我活不下去!”
“欧琳琳,我从来没有如这一刻般痛恨你,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你为什么要告诉家里人?为什么?如果不是你,他不会跟我分手的!”
“欧琳琳,你的命不长了,赶紧下来陪我吧!哈哈……”
“……”
欧琳琳头一晕,整个人如同失去重心般跌落在地上,这本该是开心的节日啊!为什么?为什么欧培培至今都不愿意放过自己?为什么?
其实,又哪里是欧培培不愿意放过她呢?明明是她自己执念太深,自己不愿意放过自己罢了……
欧琳琳努力的忍着泪水,不让它再流出来,今天于家所有人都那么开心,她不希望因为自己而坏了一家人的气氛。
她咬了咬下唇,拼命的把心头那抹愧疚与绝望给压了下去。待情绪缓和的差不多时,她就近找了个洗手间,用凉水冲了一把自己的脸。
那水冰凉刺骨,泼在脸上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被冻僵了。她抬眸,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在没有哭太久,光从脸上看不出来哭过的痕迹,只是这脸上的表情太过僵硬,一出去立马得穿帮。欧琳琳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努力练习如何摆出自然一点的笑容,直到自己满意了,才从洗手间出去。
于瑾四处都找不到欧琳琳,问了好几个人也说没有看见她,打她手机又没人接,他还真有些焦急了。
欧琳琳出现的那一刻,于瑾像是松了一口气,连忙走过来,脸上带着一丝责备:“你去哪儿了?怎么都找不着人,不是说了让你别走太远吗?”
欧琳琳抬眸,脸上浮现出对着镜子练习了好几十遍的笑容:“我就随便逛了逛,老宅太大了,一时不知哪是哪了。”
于瑾的目光在欧琳琳脸上多停留了几秒,俊眉不经意的皱了皱:“你的眼睛……是哭过了吗?”
欧琳琳脸上出现一丝被拆穿后的窘迫,不由得一整,眼眸暗了暗,闷声道:“没有……今天那么开心,我怎么会哭呢?你看错了。”
于瑾漆黑的眸子里带着深深的怀疑,很明显,欧琳琳在说谎,她的确是哭过,只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她的堂姐欧培培?可是她不是说她已经不在意了吗?那为什么还要哭?
欧琳琳见于瑾不说话,漆黑的眸子却一直没从她身上移开,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似得,气势明显低了一截:“好吧!我承认,是哭了!”
于瑾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把人搂到自己怀里,下巴搁在欧琳琳脑门上,蹭了蹭:“我该拿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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