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才瞧见,信璨“哦”了一身,忙拉着她快步离开,文羡卿见他有些心不在焉,问:“你这是怎么了?”
信璨有些恹恹地,见她问了,也毫不掩饰地开口道:“我来迟了。”
原来一直想着这个。
文羡卿安慰他:“不怪你,是我来早了。果然下次还是听你的,以后出门还得带着你。”
听了她的话,信璨有些掩饰不住的笑意,从唇边弯了弯嘴角,而后却是瞬间又低落了下去,看着她委屈巴巴地道:“我若是,再有声望些就好了。就像今日姚姑娘,三言两语就将那人给解决了,也不至于这么麻烦了。”
“你觉得姚姑娘很厉害?”
“嗯。”信璨老实道,眼中的敬重不似作假:“她是个很值得尊重的人。”
文羡卿点点头,短短数月,从这个城中众人对她的态度就能看出一二。
“你…我在很多方面并不能顾及到你。”他见文羡卿未开口,缓了几瞬又道:“也许……”
“不是啊。”文羡卿断然打断他的话,“每个人不可能八面玲珑,面面俱到,她身份尊贵,可你武功高强啊。我相信,今日即便没有姚姑娘,你也能解决,顶多…就是麻烦点。”
信璨有些拧过来了,接着开口:“是有点麻烦。”
文羡卿想,今日如若不开解他,想必分开后,这个人又不知会想到哪出去。她尽量故作轻松道:“而且,至于那个钱公子,可能…就得受点罪,比如断个胳膊腿什么的。”
她点到即止,信璨恍然大悟,跟着调高了语气,低凑在她面前眼神也跟着明亮起来:“你想让他断个胳膊腿?”
“不是不可以……”
文羡卿顿时有些心痒,蠢蠢欲动。
“我虽然在京都吧说不上什么,但制造些麻烦却比处理麻烦要顺手许多的。”他的语气颇为自豪。
文羡卿突然有些庆幸,钱公子方才是遇见了姚青介。
“话说。”提到正事,文羡卿才正经问道:“那人是谁?”
信璨:“三皇子的朋友,应当是为了他来找你麻烦的。”
三皇子……
三皇子还有朋友?!
文羡卿将自己的困惑及不解全然表现出来,信璨反倒镇静极了,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道:“他都有仇家,为什么不会有朋友。”
有道理……
想起方才酒楼里,那个所谓的讲义气为三皇子出气的朋友,文羡卿啧啧称奇:“我忽然明白你们为何寻常都是那样评价三皇子的了,果然,近猪者痴。”
信璨沉默了许久,从她的对话中艰难挤出一句回复:“没想到你对他的评价……还挺高。”
文羡卿随即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才察觉自己的身子有些凉。她将衣裳裹了裹,心觉果然十一月的天不能讲冷笑话,就是这番彻骨的寒意,就好似前方那人直射的目光毫不掩饰地穿透自己一样——
嗯?
文羡卿裹紧自己的手顿在半空,与前方迎面走来的那人四目相对。
本看着文羡卿等她说话的信璨,困惑不解地抬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然后……
“哥?”
信珩探究的目光在他二人身上来回穿插数次,看得两人同时不自觉向后缩回两步,却信珩的眉皱得更拧。
信珩没有去在意信璨那副别扭的样子,只直直地看向文羡卿,面上虽是笑的,只是那视线,文羡卿只觉自己快要冻了僵。
今天就不该出来的!她好想往信璨身后躲一躲啊,可信珩的目光好似将她定住一般,只得硬着头皮立在原地,只靠心理感应求助信璨。
说点啥,快说点啥,不行了你能不能别让你哥看我了我怕……
“不与我介绍一番?”
信璨一噎:“你不是认识。”
没料到在这个人面前,他会是这幅态度,信珩的目光愈发深邃起来,他在心里盘算,顾及信璨的面子,先前只草草了解文羡卿的背景,那只言片语的几行字,并未曾将他显得特殊。可现如今看来,这个人确实是有很多不同的。
为了自己那护宝一样,还佯装无意将身子往文羡卿身前探了探,试图挡住信珩视线的弟弟,信珩心下决定,还是再仔细查查吧……
信珩:“文公子。”
这样,就是说开了,文羡卿亦回:“信大人。”
信珩点到为止,只对信璨道:“我见前头一阵喧闹,莫不是你又生了什么事端?”
他没有在文羡卿面前明说,可信璨知道,他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摆明了有人通报与他,信珩应当是怕他吃了亏,才这般急匆匆地赶来,却只撞见他二人气氛正酣时。信璨亦没打算在文羡卿面前有所隐瞒,于是直言不讳道:“那个钱公子要找她的麻烦。”
安安静静的文羡卿忽得被点到,睁着眼睛在他身后瞪了一眼。
这场景看在信珩眼中,愈发晦暗不清。
信璨却是三人中最为闲适地,他在他二人尚未整理好自己时,又道:“不过你不用出手,姚姑娘顺手帮了她。只是我不打算轻易放过他,稍后将你的人交于我几个。”
“停。”信珩终于听不下去了,他问:“这…因何事?”
所以他连什么起因都不知道,就这样急匆匆地护短来了?
文羡卿感慨万千,颇为赏识的点了点头。
莫名被赞许的信珩:……
在那股突如其来的视线里,信珩惴惴不安地得到了回复——
“他要辱了她的名节。”
信珩:“所以……”
信璨忽然闷闷地开口,带着些不情愿和倔,只言简意赅道:“不行。”
文羡卿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在他的背影中,联想到那圈护宝藏的巨龙,舍不得放开的大犬,莫名的,心中一暖。她顶着信珩的目光,伸出手,轻悄悄地牵上了他的衣角,然后一瞬不瞬,却是异常坚定地回看向他。
信珩本意并不是想为难他,只是这突如其来的事件,他有些猝不及防,这般不受掌控的情况,事隔经年,有些恍惚,又有些无措。他看向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终于吐了一口长气,妥协道:“我知道了。”
他今天如此好脾气,信璨正想问他知道了什么,就听他有些为难地看了他们一眼,含糊开口:“你知道我总是会理解你的……不论你选择什么,只要不背恩忘义欺师灭祖,你可以选择你想做的任何事,选择…任何人。”
信璨:???
文羡卿听着这番两下不相合的言论,隐隐觉得有些什么东西在失控。
信璨有些不确定地喊了声:“哥?”
紧接着又是一声默许地叹息:“只是这条路实在难的狠,文公子本就是周国人,即使在齐国……但你且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人对你评头论足,也不会对你二人有所为难。不过,你,和他…还是要想好。若真下定了决心,只是万万别后悔。”
信璨和文羡卿几乎是默契般对视一眼,然后,皆从二人的眼神中,品出了那么些……
然后,他二人同时向欲言又止的信珩伸出手:“不——不是你想得那样。”
“她,是女子啊。”
只消一句话,使得信珩十几年如一日的谦和品性碎裂在当场。他难以置信地,只丢下一句话:“你,今晚速回。文……姑娘,失礼了。”便匆匆逃也。信璨瞧着他狼狈出逃的模样唏嘘不已:“我哥被吓着了。”
文羡卿扶着他的肩感慨:“若我是你哥,今天怕不是要怀疑这个世界了。”
信璨未置一词,只嗤嗤地笑着。
“罢了。你还得回去交代吧,今天诸事不利,我觉得我还是先回去,别出门的好。你也快些回去吧,想必你哥那还有好些事要交代,况且还有姓钱那人的事,尚未处理,还是早些解决为妙。”
文羡卿已经没有兴致,颇有些意兴阑珊地和信璨悠悠闲逛。信璨不置可否,文羡卿又道:“还得好好谢谢其他人。”
信璨说道:“姚姑娘不在意这些,下次有机会多备份礼给青见姑娘就好了。”
这般如此也妥当,钱公子那处有信璨打理,她也无需费心。紧接着她又说道:“还有傅姑娘。”
可是这般,信璨却没有接话。
文羡卿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别扭。
“怎么了?”
信璨极其敷衍道:“哦,谢谢她,虽然她也没帮什么忙。”
文羡卿不知道他哪里来得敌意,还是顺着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怎么能根据那些好心相助的人有没有帮上忙,来定义她们的行为是否有用呢?人家好意伸出援手本就难得,若是因为好心做了无用功就迁罪于他人,过分了些吧。”
“我又没有怪她……”信璨支吾地降低了语气:“我会感谢她的,你别去。对,你不必再见她。”
文羡卿几乎是在想通他这样态度成因的同时,惊声诧异道:“你不会是……她是个女子啊。”
她没有将那两个字说出来,意外了,信璨懂了。
他懂了,却坚决地否认:“她只是个女子。”而后欲盖弥彰地补充道:“我没有想其他的。”
文羡卿失了笑,这番也是她的不是,她先是平了笑意,而后看着他的眼睛,郑重地告诉他:“我不会再与她接触了。”
“我…我,我。”接连三个“我”字,信璨掩饰般地开口:“哦。”
文羡卿道:“这次确实承了她的情。”
“是啊。”信璨道,“也多亏了傅姑娘。”
本以为将话说了开,至少在他二人间,不会再有隔阂,可重回祁府,信璨一路的沉默,还是保留了他的介意。文羡卿理解这个时节人的不安,可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发问:“你还在想什么吗?”奇快妏敩
“傅林是个女子。”信璨脱口而出。
女的怎么了……
之前难道不是想通了?
文羡卿不明所以,信璨委屈道:“若是个男的就好了。那样就能打一架,拿麻袋套起来,扔到洛河去。”
文羡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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