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思冥想了一上午仍做不出决断,信璨提了提气,看向信珩时,又将满腹游移噎了下去,只咬着牙含糊道:“没啊,你看我像有什么事的样子吗?”
信珩没再说什么,看了他这幅样子,了然性地点点头,试探性地问道:“今日要出去?”
在纠结中的信璨没多想,应道:“嗯。”
信珩笑了笑,埋首吃饭,只心道:果然如此。
信珩没有对他做太多实质性地帮助,倒是令他这份忐忑一直延续到傍晚,于是,看戏的信珩也坐不下去了,寻个由头来到他的屋里,拐弯抹角地问道:“还不出去?”
他很想!
但是他想不明白,今日之约,他是应该以信璨的身份出现呢?还是要以王钓誉的身份出现?以王钓誉的身份出现,若是她不见了信璨,来找他,那信珩说漏了嘴,岂不是全要暴露?可若是以信璨的身份见她,那她会在祁府等他吗?
信璨觉得自己快要把自己绕疯了,可突然抬起头看向一脸玩味的信珩,忽然站定,似下定决心道:“我现在就走。”
信珩见他匆匆离开的背影,摸着自己的下巴感慨,自己莫不是碍着他了?
侍卫从暗处现身,问:“可要跟着小公子?”
信珩摆摆手,:“放他去吧,今日谁也不必跟着。”
“是。”
与她约定的时间,要晚些。信璨早早地等在祁家门府附近,却没有着人报备,只靠在一侧巷中,不安地啃着手指。
第一次他觉得,要是真有王钓誉这个人就好了。
不知等了多久,肩上被人一拍,信璨一个愣,抬头一看,天色早已暗沉下来。文羡卿不解地问他:“你来多久了,怎么不进去?要不是下人看见了,我还不知道你来了。”
信璨随口道:“还好。”
文羡卿奇怪地看着他,见他的样子,似乎在这里等了很长时间。虽说来得比约定的时间有些早,可她本就无事,一应事务皆安排妥当,这个时间安排,不过是为了照顾信璨罢了。
不过她也十分好奇,他为何选择用这个身份来见她,还这么……为难。莫不是,王钓誉的身份果真不方便轻易示人吗?
文羡卿没多问,虽还未入夜,街上已然热闹起来。她问信璨:“你吃了没?好饿啊,我们先去吃饭吧。”
“嗯,好。”信璨看起来有些郁结,一边跟着她走,一边频频回头,看向祁府,支支吾吾地问道:“你没别的事了吗?”wWw.qikuaiwx.Com
听到他发问,文羡卿第一反应是自己莫不是有什么东西忘了收拾。可她又一细想,自己已经跟祁唯说了,李七那里也串好了,其他……似乎没有什么了吧……
“没了吧。”她有些不确定地看向信璨,只见信璨更加难安,闪烁其词道:“没忘了什么?没什么就…其他的事?”
文羡卿一脸别扭地看着他,很确定地道:“没有!”
信璨妥协道:“好吧。”
“你很奇怪,是今天不方便吗?要是有事我们可以下次再……”
“没有!”话还未说完,就被信璨坚决地打断。文羡卿只好道:“好吧。”
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这份心照不宣的默契,一直持续到华灯初上,似乎只是简简单单的并肩同行,也是极好的。
信璨不知道文羡卿是什么想法。这一晚她都保持着沉默。他想问什么,可又觉得自己会唐突了。
早知如此,他应当以王钓誉的身份来寻她的,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为难吧。
“你在想什么?”
“嗯?”信璨回过神来,发觉文羡卿唤了他许久。他看向她,将满腹疑虑咽下,摇头道:“没有,还想去哪?”
文羡卿没有多问,四处看了看,指着一处桥廊道:“那里人似乎少些,去那看看?”
话是疑问的语气,可文羡卿却是头也不回,领着信璨向那边走去。信璨没说什么,抬脚便一道跟着去了。他向那边望了一眼,心想,哪里算得上没人,这么多商贩,也就附近几处角落偏僻无人些。
文羡卿说是找他一道玩,这集市因着快到年关了,也比平时热闹些。那些货商摊贩早早就出了街,另有胡商和柔泽的商人,也趁着这个时节来做买卖。一时间,京都热闹非常。只是文羡卿并不在意这些,所有的喧闹似与她无关。
只是这份沉默,在信璨眼中,就愈发不成滋味。
从她的情绪,一直联想到自己莫不是做错了什么,又怀疑自己的身份何时何地暴露,最后猜测文羡卿是不是遭遇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她越是安静,信璨越是不安。终于,在走上那座桥廊时,信璨一把拉住了文羡卿。
文羡卿被拉得一个踉跄,由着他的握着自己的手腕,困惑地睁着眼睛看着他。信璨被她的眼神看得反而心神不宁,含含糊糊地道:“你…没什么事吗?”
她会有什么事吗?文羡卿果断摇头,而后看着他的眼睛,将距离拉近了几许,问:“你今天好奇怪啊。”
他怎么可能不奇怪?他今日一颗心,被挠得火烧火燎,于是,信璨下定决心,开门见山道:“你找我,可是你今天与先前不同。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可是你又什么话也不说。”
话只说了一半,信璨默了默,他忽然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多想了。
原来是这个,文羡卿恍然大悟。她笑了起来,笑声毫不掩饰,俄而她又看向他,道:“我没什么,找你只是有些事想告诉你,你……哎,那不是太子和姚姑娘?”
???
告诉什么!?
信璨噎了一整天的气梗在胸口,他毫不察觉自己带着一脸怨气,顺着文羡卿的话看向那处他们没有过去的长廊拐角处。哪里只隐隐有些微弱的烛火缭绕,影影绰绰间,两人离得有些远,却又和普通人的距离稍近些。两个人的位置有些微妙,动作也隐秘地让人心生好奇。信璨眯了眯眼,将那股憋闷埋在心里,细细看了下去。
他二人依旧保持着近乎严苛的礼节,背着身,信璨看不清,太子好像要给她些什么,只是姚青介一直颔首双手覆于胸前,规矩而又疏远,可信璨就是知道,文羡卿那日的猜错,是错不了的。
姚青介对他有情。
这份情包含了几分,就不得为外人道了。信璨也不想知道,他想拉着文羡卿,将她带到别的地方,将那句未说完的话说全了。只是还未抬脚,姚青介许是看到他们,本来犹豫许久的手都打算接过太子递来许久的物什,却受了惊吓般蓦得收了回去,然后朗声道:“信二公子,文公子。”
有些慌乱,又有些强壮镇静。信璨不情不愿地将拐了半步的手,悄无声息地手里回去。抬眼时,正巧对上闻言回头的太子,于是,他二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压制不住的火气。
信璨毫不掩饰地回瞪了过去。
互相见了礼,姚青介在信璨啰嗦的心里路程中款款走来。文羡卿应当是察觉了信璨的小脾气,只是轻咳了一下,觉得好笑。她想,这般被撞破了,姚青介应该是需要一个借口。既然是自己坏了人家的好事,也只好妥协了。
于是她在身后推了信璨一把,信璨咬咬腮帮子,把那点情绪收敛了回去。
“文公子也来走走?”姚青介是对文羡卿说的,文羡卿惊讶于她的敏锐。不过细想,女子间总会有种无法言说的亲近感。她笑道:“听说今晚挺热闹,就找他来逛逛。姚姑娘这是……”
姚青介亦回她:“无他,在家闷得狠,出来走走,正巧遇见长公子。”
“青见妹妹没有来?”
姚青介道:“太晚了,她累了。”
文羡卿点头,正当她向着,要不自己还是找个理由带着信璨离开吧,看信璨这幅别扭的样子,还有太子的眼神……自己老老实实,什么也没看见,应该没事吧。
“二位这是要往何处去?不若一道吧,也热闹些。”
文羡卿舌头打了个结,“好的。”
于是信璨不与太子互瞪了,转而委屈地瞪着她。
文羡卿看街……
“文公子喜欢这个?”察觉到文羡卿的视线,姚青介走了过去。文羡卿这才发觉,自己的目光,正巧落到了一个剪纸铺子上。
商贩只认得姚青见,也知道这些人非富即贵。于是忙招呼道:“四位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或者想要什么小的可以现做。四位若是想动手自己剪些小件也可以。”
文羡卿对这种暴露自己手残的东西没什么兴趣。太子似乎十分有意,顺手那起了几张剪好的画片看了起来,姚青介顺着看了眼,拿出一块碎银递给了店家,店家乐呵呵地接住,由着他们自己看下去了。
身后的马蹄声格外清晰,文羡卿正无聊到四下乱看,一个错身,正巧对上那马蹄上,五皇子漠然的眼神。
文羡卿想说今儿真热闹,可五皇子今日却没有以往那般桀骜阴郁,几乎称得上冷漠地,很快收回眼神,看也不看他们,不顾摩肩接踵的闹市,轻呵了一声便扬蹄离开了。反倒将文羡卿看得莫名其妙。
“你不必管他。”在她耳边说话的是姚青介,“在外只当不认识就好。”
文羡卿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再看向他们时,才发觉这两个人不知何时,已经摸了剪子和花纸,旁若无人地箭了起来。太子甚至没有听到她们说话,那张红纸上,已出了大半张图样。
文羡卿没看懂那半张轮廓,见姚青介说完了话,也低头剪了起来。文羡卿来了兴趣,拿起一把剪刀,要给信璨,信璨憋着气,看着递到眼前的剪刀,闷声道:“我不喜欢玩这个。”
既如此,文羡卿没有多说,他不愿意,就自己拿了张红着,眼睛转了转,动起手来。
信璨虽这样说,可当三个人都晾着他时,他又觉得无趣了。尤其是文羡卿,她就是不告诉他自己在剪什么,就见她将纸折了折,然后“咔嚓”一刀,再折了折,又是几个圆弧,然后…他就看不懂了。
看不懂,他问,她就是不说,连太子都起了好奇。
信璨今晚,身心俱疲。
还有那半截的话,将他今夜一整棵心都高高地吊起。
好不容易将那两个人送走,商贩都收了摊,信璨都快忘了文羡卿先前要说得话了。眼见着沿街的灯笼挂满的房梁树梢,信璨闷闷不乐地送她回去。文羡卿自剪好后就将那张纸揣了起来,从未将它展开。
“你真想知道?”
信璨追问了一路,文羡卿总算松了口。
灯火晦暗难明,将仰头看向他的文羡卿渡上一层浓淡相宜的金色,信璨看着她表情灵动,面容带着笑,觉得似乎今夜,便只是这样,也算值了。他眼底晕染着笑意,看着眼前这个姑娘,“嗯”了声。
文羡卿没说什么,从怀中掏出,侧着身子将那张纸,折开了一道,又一道,几道后,信璨看着那张内里有两个洞的半圆,一夜的困惑拨云见月,这好像是个……
面具?
在他还未反应及时之时,文羡卿忽然将那张假面覆在他的眼上,语调轻挑,压抑不住地欢愉——
“找到你了。”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昨夜小楼又东风(be)更新,第 51 章 与君知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