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人才稍稍冷静下来,松手撇了板子丢到一边去,带着几个侍女又离开了。
“哎呦,哎呦。”老嬷嬷抚着自己心口处,显然是吓得不轻连带着身子都有些瘫软。
“嬷嬷没事吧?”两个侍女赶忙上前扶住她。
“我这一日,成天伺候那些难搞的主子还不够,还要分心来应付这些奴才。”抱怨完她就让人扶着她回房里去了,全然没有管地上的轻歌和一边抱着轻歌不住落泪的红袖。
不远处的房门后,景铄也一下子将身子缩了回去,好用门将自己的身子遮挡起来。
他老早就听见屋外传来的动静,只恨自己还没法下榻,到后来听见一阵喧闹和红袖的哭喊意识到出事,便滚了下去,用一双手缓缓在地上爬行,直到爬到门边掀开门,只是大家的目光都在轻歌和红袖身上并未有人注意到他。m.qikuaiwx.cOm
而他连堂堂正正走出这个房门都做不到,更别提替轻歌受那些刑罚,只能像个过街老鼠一般躲在这里,连看也不敢看,听着红袖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板子打在轻歌身上一下又一下的闷响声。
他不敢看,就逼着自己闭上眼,可耳朵还是能听到声响,于是跟着捂上耳朵,好像这样便也听不见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板子落下来的声音还是大得清晰可闻,像是一下一下打在他的身上一样。
他懦弱至此,只能等人全都离开了,才敢爬出来偷偷瞧上一眼。如今的他,这样出去,也只会添乱罢了。他靠着门苦笑了下,看着自己的腿晃了神。
“娘娘,你就服个软不就好了?何苦一定要将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红袖又是心疼她,又是怨她这样的性子。
“就算是服软,也并不会好上分毫。”
红袖将她扶起来,看她背后渗出的血迹也能料想到背后的惨状,只好先将人带进屋里上药。
脱下上衣才发现一小片已经成了血肉模糊,就连上药的手都颤抖个不停,生怕一不小心弄疼了她,明明都伤成这样了,还是一声不吭。
唯有惨白的脸色和唇色、额头上渗出的冷汗还有拢着自己衣裳逐渐攥紧用力到指尖泛白的手出卖了她此时巨大的苦痛。
上好药后红袖帮着她重新换了衣裳。
“你先出去吧,我想自己躺一会儿。”听见轻歌这么说,红袖应了一声,将东西收拾好就出去了。
当屋子里一切声响都消失,周边全都安静下来的时候,轻歌忽然莫名的想到了景闲,又不可否认的莫名有些怀念他叽叽喳喳的一口一个“姐姐”。
人在脆弱的时候,往往会下意识的轻易想到一个重要的人。
但轻歌只是以为,自己着实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才非要将自己折腾到遍体鳞伤头破血流了才想起来后悔。
于是侧着身子闭上眼,脑海里头也全是景闲说的那句话一遍遍的回响:“那我就将天下抢过来,姐姐自然就只是我一人的姐姐了。”
希望你,说话算话。
......
张太医再来的时候,身上的担子又重了许多,只因需要他瞧病的已然不止景铄一个,还多加上了一个轻歌。
那一日的伤到底太重,红袖只当做皮肉伤简单地处理了一下放任人在屋里歇息,只是大半日过去屋里也没个声响。
她做了粥给轻歌送去的时候才发现人将自己紧紧地裹在褥子里,额头上满是汗,脸上也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里却还一个劲儿的说“冷”。
便后知后觉轻歌这是发热了,只好景铄和轻歌这两头跑,守着轻歌一晚上,不停地给轻歌换水沾湿帕子敷在额头上,可惜没有冰块,不然说不定更好。
但眼下没有给她抱怨的机会,只得先将就着,这才好不容易扛着等来了张太医。
“您快坐下瞧瞧罢。我们娘娘昨日受了极重的刑罚,然后就开始断断续续的发热,我用冷水降温也只能解个燃眉之急,眼下又开始烧得不省人事说胡话了。”张太医才到了容华殿便被红袖拽着匆匆去瞧轻歌。
听了她的话,张太医探了探轻歌额头温度面色不虞,又掰开人的唇看了看牙齿和舌苔,想到红袖所提到的外伤:“娘娘应当是外伤所致发炎,这才突发高热,你继续用冷水给她擦洗身子,我这里开几副药再将药材带过来你煎药喂给娘娘,不出三副,娘娘定然有所好转。”
语罢他便写了方子,又在晚些的时候让人送了药过来。
不偏不倚,送药过来的人,正是许久未曾露面的景闲。
人风风火火的赶来,自进了容华殿的门伊始,这皱着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且一直沉着那张脸,看起来冷冰冰的,格外有距离,教人不敢轻易接近。
他将药材一把塞给来开门的红袖怀里便问道:“你们家娘娘呢?”
红袖被他这副模样吓得结巴,指着屋子方向:“在,在屋里歇息呢。”
话才说完人就没了影儿。
景闲到了屋里,看着轻歌闭着眼睡得很不安宁的样子,眉头还紧紧皱着,脸上还染着不正常的红晕。霎时就明白她这是怎么了。
坐在榻边将人扶着靠在自己怀里,一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让姐姐等久了,我来了。”
接近日暮的时辰,外头的天儿逐渐暗了,温度也降得很快。
景闲赶过来,指尖都仿佛带着外头的凉意,轻歌的脸挨着觉得格外舒服就忍不住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脸上放着。
甚至自己还跟着用脸蹭了蹭。
景闲顾念着她如今身子不适,本想捏她脸的手任由她拉着往脸上蹭,还忍不住揶揄她:“怎么几日不见,姐姐变得这么主动了,让弟弟好生惶恐。”
这一次轻歌才稍稍听清了来人的声音变得清醒了一些,费力的睁开眼睛看到了熟悉的景闲,一下子就哭了起来。
这一哭可让景闲顿时手足无措起来,着急忙慌手忙脚乱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合适:“哎呀我的好姐姐,你怎么哭了。是弟弟的不是,弟弟不该惹姐姐生气。”
可谁知轻歌只是捶打了他两下说了一句:“你怎么才来。”
景闲的手抚在轻歌的后脑勺处往自己身前带着靠在自己面前,一手从她的发端来回抚摸着:“是我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
其实莫大的委屈,若是没有人安慰倒好,再怎么也能咬着牙强撑下去,偏偏就是有人陪着有人安慰,就让人明白原来自己还有退路还有依靠,反而就肆无忌惮的倾泻委屈和眼泪了。
哭累了,轻歌就靠在景闲怀里,半晌又发觉这般不对想起身又被人及时察觉到自己的心思给按回去。
她现在身子还是乏着,生病让她浑身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挣脱不了景闲,索性任由自己在他怀里借着病了的由头舒舒服服的靠着。
心里又不禁想着:若是他正经起来,倒也不错。
只是如果他当真变成如此,想来轻歌反而觉得不是他了。
红袖将他带来的药煎好给送来房里,哪怕只是端着这么一小会儿也烫得她赶紧放下来,捏着自己两边的耳朵散热。
一边捏着耳朵好一会儿,才又要端起药碗来给轻歌喂药,只是看到轻歌在景闲怀里靠着又犯起了难。
“给我吧。”景闲淡声开口,兀自就伸手将她手中的药碗接了过来。
红袖只好在一旁看着景闲用勺子舀了药一勺一勺吹得温了才放心给轻歌喂,只是这药泛着酸苦,闻着就能清楚地感觉到,更别提轻歌这个喝药的人。
乖乖喝了几口就不愿意再喝,故意在景闲喂药的时候咬住的勺子不松开。
景闲想把勺子往出拽,轻歌不能张口说话,就紧紧咬着勺子不松连带着摇了摇头。
看她这副耍无赖的模样,有些头疼又有些可爱,景闲只好耐心哄着:“乖,你先把勺子松开,我就给你好吃的点心。”
她虽生着病神智不太清楚,却也还能分辨出来,摇着头:“你骗人。”
就这么被人得了逞,一下子就将勺子抽出来。
轻歌气鼓鼓的,恨自己上了他的套。
“不骗你,”景闲又舀了一勺药喂给她,“乖乖喝了就给你。”
看着他郑而重之的样子,轻歌才缓缓将头伸过去吞下了那一勺药,苦得舌根发麻忍不住吐了下舌头,脸一整个皱成一团。
就这么逗着哄着好不容易才让她把药悉数都喝完。
红袖接过空碗:“从前还不知道原来娘娘的性子这么闹腾,还有这么难缠磨人的一面。今日还好有您在,不然我一人,肯定是拿她没有法子的。”
“那还好,我也是第一个见她这一面的人。”景闲拿了帕子出来给轻歌擦了擦唇边沾上的药汁。
然后自己张开嘴巴“啊”了一声,轻歌也学着他的样子“啊”了一声。
景闲就从带来的一小包里面拿出来一块什么放入轻歌嘴里。
轻歌嚼了嚼,只觉得嘴里的苦味很快就转换成了甜味,惊喜到:“甜的!”
“是。”景闲不厌其烦的回答她,刮了下她的鼻子。
“你将这些剩下的收起来,下次你们家娘娘再喝药的时候就在她喝完药给她喂上一块。”红袖小心地将东西接过来,嗅到了一阵浓郁的甜味,还带着奶香的味道,却是很稀奇。
轻歌喝了药又觉得困意上来,抱着景闲的腰靠着,脸埋在他怀里蹭了蹭又忍不住就着这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红袖掩面笑道:“看来您今夜是轻易走不了了,只能委屈您在这儿将就一下了。”
“无妨。”景闲摸了摸她的头发,看见她的脸还有些微微的肿,眼里又流露出一点心疼来。
轻歌抱了多久,景闲就坐着睡了多久,身上只盖着一个毯子,就这么将就了一夜。
轻歌醒过来的时候,景闲早已醒了,确切的说,是他一夜都没怎么睡着。
他下意识伸手去探了探她的额头,确认人退热了以后才放下心来,还没等他开口问候一句,轻歌就看着他的眼睛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想好了。我答应你。”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愿为裙下臣更新,第 49 章 为伍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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