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就算你感觉不到冷,也别就穿这么单薄啊,这样走在街上会吓到小孩子的。”
“小姐说的是。”
“那,一会儿到前面成衣坊给你直接做两套新衣服。”
“多谢小姐。”
二人进了成衣坊里,老板见二人气度不凡,连忙上前来笑脸相迎。
“嘿嘿,二位仙家光临本店,不知是需要些什么啊。”
“哦?为何老板一眼就认定我二人为修仙之人?”靳愁眠一边翻看布料一边询问着。
“二位仙家气度不凡,自然是玄门修仙之人了。”
“是否我二人为魔道中人,老板就不做生意了?”靳愁眠余光一挑,吓得老板一激灵。
“呵呵,姑娘说的哪里话,开门做生意只有主顾挑的道理,哪里有店家去挑客人的。客人说笑了不是。”
听后,靳愁眠倒是觉得这店家倒是机敏得很。
“北齐,这张黛蓝色的如何?”
“小姐挑什么就是什么。北齐都喜欢。”
“成了,老板,给这位公子量身子,就这匹布,做两套衣服,绣纹不用很讲究,简单就好。”
“好,这位公子,请这边来。”
顾北齐与老板进了里屋,靳愁眠坐在店中的椅子上歇着。
靳愁眠正抬头,忽而就见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与她对上了。
是云献!
靳愁眠皱了皱眉,似乎很不理解为什么云献会在这里。
云献朝靳愁眠走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靳愁眠开口问道。
“过来看看。”
“额……快过年了,你怎么不在即墨,来姑苏做什么?”
“过来看看。”过来看看你。
“……哦,那你看吧。”云献是不是病了?
“你……在这里是做新衣服?”
“嗯,给北齐裁两匹布做衣服。他虽然感觉不到冷,可是冬天穿这么少,别人看起来会觉得奇怪的。”
“那你呢?”
“什么那我呢?”
“你不做新衣服吗?”
“我?别了吧,焚尸庐的生意赚不得几个钱,有那个钱还不如买酒喝。”
“你,过得不好?”
“元溱他们以前会在镇上找些事做来贴补的,现在,就我和北齐,我又好饮,所以,紧巴了不少。”
“……你拿着。”
云献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来,递给靳愁眠。
靳愁眠有些愣住了,云献这是在给她钱吗?可怜她?
靳愁眠接过钱袋掂量了一下,份量很足,估计可以过到明年了。
“行啊,即墨今年的纸砚一定卖得好,瞧你这大方的。”
“一如往常。”
“嗯,对对,齐鲁之地向来富庶,不然即墨每年那么多慕名而来的听学子弟,怎么养的起呢?”
靳愁眠正要将钱袋塞到怀里,却看见钱袋的绣纹有些不对。
“哎?不对啊,怎么不是莲花纹?这是……月季?”
“嗯。”
“不对啊,太学庙向来讲究服饰绣品,都是统一的莲花纹的。为何你这钱袋绣的是月季。”
“许是新来的仙娥女红差些。”
“……”
靳愁眠心道:这云献明摆着睁眼说瞎话嘛。谁人不知太学庙的仙娥道童,连后厨的厨师都得是身家清白,严格挑选的。怎么可能会要针线差得绣娘。不过,月季得也好,好看。我喜欢。
其实这钱袋是昨晚自己绣来的,他记得,从前靳愁眠在太学庙听学时,最喜欢月季花。
“小姐,我刚刚……”顾北齐掀了帘子出来,话说到一半便停住了。
“云二公子。”顾北齐规矩地行了礼。
“小姐,我刚刚看到里屋有匹布料很适合小姐,就想让您进去看看。过年了,小姐也要添置些新衣。”
“不用了,我不需要。阿七之前屋子里没少给我置办。你量好了的话,咱们就走吧。”
“是。那云二公子他?”
“云献,你要不要去我那儿串个门?”
“嗯。”
嗯的意思就是去呗?
“那走吧,老板,衣服魂两日送到城郊焚尸庐。”
“好嘞,几位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两人一鬼走在雪地里,气氛有些……冷。虽然天气本来就很冷。
“那个……你和长师兄没把先前的事告诉孔先生吧。”靳愁眠打破了沉默。
“并没有。”
“额,多谢。那么……你知道前阵子轩辕冀带着门下弟子来焚尸庐吗?”
“知道。”
“那,玄门之人都知道了?”
“嗯。”
“不会吧……轩辕冀那家伙怎么跟你们说的。”
“说你暴虐无常,驱动走尸杀了轩辕世家修士共计六十四人。”
“轩辕冀说谎!明明是他……”顾北齐正要反驳,却被靳愁眠的手势制止了。
“小姐……你……”
“那你们玄门之人都信了?”靳愁眠试探性地问。
“嗯。”
“额……你们即墨也打算参加?”
“参加什么?”
“参加围剿我焚尸庐的计划呗。”
“你如何知道围剿之事?”
“都说我杀了他们那么多人了,商丘这口气怎么可能放得下。他一门干不掉我,自然要与玄门百家来联手对付我了。”
“……”
“话说,你们即墨到底参不参加。”
“参加。”
“云二公子,那日你与云大公子明明答应过小姐的!”
“我与兄长不在其列,即墨领头的是师父。”
“孔遗文亲自来?他得是有多恨我。明明我从未得罪过你们太学庙。”
沉默了一会,靳愁眠又问道:“那……昌黎和琴川……”
“琴川目前并没有表态。”
“那……昌黎呢?”靳愁眠停下脚步,直直地看着云献的眼睛,双手紧紧攥着,紧张的心情裸露在冬日的寒风里。
“大年夜,昌黎慕容过打头阵,与商丘,即墨,平遥,一共四家,前来姑苏围剿。”
云献冰冷的声音缓缓而出,仿若冰刀划过耳畔,扎得鲜血淋漓。
好一会儿,靳愁眠努力扯出了一个笑容,这笑,苦涩又无奈,亦带着几分释然。
“走吧,来者是客,这不还没打起来嘛。走,今日你有口福了,可以吃到我亲手做的菜呢。”
靳愁眠率先迈出了脚步,朝焚尸庐方向走去。那背影怎么看怎么萧条。
“小姐……”顾北齐喃喃地出声,他好心疼此刻靳愁眠的模样。
“走啦走啦,再不走,一会儿我到了把门就闩上了。”靳愁眠没有回头,大声说道。
顾北齐跟了上去,云献的眼里满是心疼,吐了一口气,也跟了上去。
雪越下越大,三人留在街道上的的脚印被新下的雪片迅速填上,就好像,从未有人走过一般。
只是,一抹浅蓝色忽然从暗处掠过……
回到焚尸庐,云献安静地坐在桌前,一言不发,静静地等着,不知到底在思考什么。
“北齐,你去把这几道菜端上去吧。”
“是。”
顾北齐端着一道道做好的菜肴摆放在桌面上。
云献的眼里有些惊讶,不过却释然了,旋即又有些恼意,不悦地看了一眼顾北齐。
“好了,都做好了,云献,动筷子吧。”靳愁眠拉开了椅子,就要开动。
“顾公子为何不坐?”云献问道。
“云献,你糊涂啦?北齐为厉鬼走尸,哪里有吞咽的能力。不需要吃饭的。”
闻言,云献的不悦瞬间消失了,还带着一丝喜意上了眉眼。
靳愁眠倒有些不知所以……
“小姐,北齐给您布菜。”
顾北齐说着就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夹了些莲藕放在靳愁眠的碟子里。
云献刚抚开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哎,那个,北齐,别了,我自己吃就行了。”靳愁眠有些怪不好意思的。
“为何?北齐都是这么伺候小姐的啊。”
闻言,云献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
靳愁眠心道:平时那是无所谓,饭来张口,不要白不要啊。可是今天有云献这个大冰块儿在这儿,你让我怎么吃你夹的菜啊。
“好了北齐,你去停尸房整理一下尸体吧。阵里的东西别跑了出来。还是看着点好,饭我自己吃。”
“那……北齐先去了。小姐和云二公子慢用。”顾北齐离开了屋,屋内的气氛……更加尴尬了。
“我……”靳愁眠刚要开口却被云献打断了。
“你还在炼走尸是吗?”
靳愁眠听后,放下了碗筷,点了点头。
“鬼道邪途,这是一条不归路,你为何不听劝呢?”
“云二公子,这是我自己的事。”靳愁眠的语气也不好了起来。
“我已然被轩辕冀设计陷害了,我丹田尽毁,我不重炼走尸,你让我白白去送死?”靳愁眠瞪着眼睛,戾气上涌。
“大年夜你多加小心,我回即墨了。”云献起身正欲离开却被靳愁眠叫住了。
“云献!”
云献顿住了身影。
“谢谢你……”
闻言,云献怔住了一下,随即走出了房门,即刻御剑离开了。
即墨山门的结界处,云献正要进去却被强有力的灵气结界挡了回去。
云献摸了摸身上,皱起了眉头。
“给。”
温润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眼前出现的便是即墨进入山门的太学令。
“兄长?”云献呆呆地接过太学令。
“姑苏如今如何?”云逸淡淡地问道。
“兄长既已知我遗失太学令,就应是晓得了姑苏的情状。”云献面无表情地说道。
“唉……长诉,遗失太学令的责罚可不小啊。”云逸轻轻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我……也没想到她会拿去这个。”云献微皱了眉头,若有所思。
“她既已知玄门围剿之事,定然会猜出商议定于即墨。长诉,你我二人如今却也只能袖手旁观罢了。”
“我相信她。”
“嗯。”
云氏兄弟二人重整了仪容,一步一步向山上走去。
姑苏焚尸庐内……
“什么?小姐,为何忽然要去即墨?现下不是应该好好筹划一下应对之策吗?”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你本就为冥帅,炼制鬼将阎君对你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难事了。云献既然亲自告知我围剿一事,定是玄门于太学庙内商议的。我必须得去一趟探个虚实。布什么阵,谁先攻,谁掩护,兵分几路,这些必须要知道,否则,咱们必输无疑。”
“……”
顾北齐被靳愁眠的一番话堵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好了北齐,事不宜迟,我先快马赶到金陵,再由小魏他们送我到即墨。你好生照看着阵里的阴兵,若是有异动,以冥玺直接召我回来。”
“是,小姐。小姐一路小心。”
靳愁眠头也不回地披了披风就上了马,奔驰而去。
太学庙太学阁内……
“这九天玄女当真如此心狠手辣?”孔遗文捋着胡子,还是有些不相信。
“孔先生一向严师出高徒,奈何您实在是不了解靳愁眠了。如今这靳愁眠且不说诸位不信是她否杀我商丘弟子六十四人,那日伏苏,长师均在焚尸庐,满院厉鬼,可曾有假。”轩辕冀忿忿地说道。
“长师,可曾有此事。”孔遗文问道。
“这……确有其事,不过……”云逸正要解释却被轩辕冀打断了。
“这就是了,靳愁眠逆天而为,我等玄门修仙之人又岂能容忍于她。况且,当日她确是驱动血煞子顾北齐,杀尽了师兄弟们,我也负了重伤。”轩辕冀紧紧地握着不破刀,咬牙切齿地说着。
“可是,既然如此,为何长师你们兄弟二人执意不同意围剿之事呢?”孔遗文不解。
“师父,我与兄长并不想参与玄魔之战。况且,靳愁眠虽修鬼道,但于姑苏之地并未兴风作浪,因此,我与兄长并不想参与此事。”云献缓缓说道。m.qikuaiwx.cOm
“呵,堂堂即墨两壁居然维护邪魔外道。她靳愁眠杀我商丘弟子六十四人,手段极其残忍,你却说她没有兴风作浪。”轩辕冀紧皱眉头,颇有拔刀的意思。
“轩辕大公子,你确定,她当真在姑苏?”一直沉默的慕容过突然开口。
这句话,也令房顶上的靳愁眠打了个激灵。
“我轩辕义怀岂是随便诓人之辈。移魂宫路途遥远,所以伏苏才未参与今日商议。除了伏苏,云大公子也是于焚尸庐见了她。我们三人拼了好久才逃脱的。”
慕容过眉头紧索,他实在无法相信。
“孙城主,您怎么看。”孔遗文问着药王城城主孙敏。
“老身许久不过问玄门之事,也是应了小女孙碧才过来商议的。靳愁眠虽脱于昌黎,但毕竟也不可小觑。如若咱们大张旗鼓地进犯姑苏,说不定金陵与琴川两门会前去援助。不仅如此,听闻云火宫冯涣与长乐坊邓希辰也与她交情颇深,咱们四家打头阵,率各玄门小派前去,终究胜算并不是很大。况且,九天玄女于兰陵歼灭红莲教一战,自然修为也是高深莫测。”孙敏这一番话,倒是提醒了众人。
靳愁眠,真真是不敢惹的。
“这可如何是好。如若今日不除她,他日她羽翼丰满,咱们又如何能降得住她。魔道万一再滋事挑衅,一旦发动战争,那么后果……便是玄门覆灭啊。”轩辕冀说道。
“如此,这靳愁眠当真要除掉了。”孔遗文紧索眉头,捋着胡子。
“实不相瞒,义怀早已有了对策。还望各仙首能配合义怀,围剿之事定成。”轩辕冀说道。
“大公子说说看。”孙敏说道。
“此次围剿,先前定于大年夜这是必然的。谁也不会料到咱们大年夜前去围剿。而且,先前讨论的,慕容大公子以拜年为由先杀靳愁眠于措手不及。此事要与孙城主一齐才能成事。”轩辕冀说道。
“且说说看。”孙敏说道。
“平遥弟子皆为药修,携化骨散偷入停尸房内,撒下药粉,这样她便没有厉鬼走尸来助她了。待慕容大公子与靳愁眠厮杀之际,我便率领商丘弟子从后山包抄。我们两批人马将靳愁眠赶至太学庙早就布好的阵内。这样,靳愁眠便是插翅难逃了。”轩辕冀说道。
“大公子果然好计谋。”孙敏说道。
“孙老城主客气。”轩辕冀说道。
后面的不用听,靳愁眠也能猜出来了。
房顶上的靳愁眠悄悄地跃了下来,朝后山瑶池那边走去。
靳愁眠来到一颗榆树下,从乾坤袋中掏了一把洛阳铲,挖了起来,不一会便挖出来一个酒坛子。
“这么久了,居然还真的在这儿。”靳愁眠提着酒坛子,一跃上了榆树,寻了个好姿势躺在了树干上,喝起了酒。
靳愁眠说道:“即墨老酒,味道比那个时候更醇厚了。”
靳愁眠喝着喝着,便想起了江枫。没错,这酒是江枫当年买来送她的。那个时候,江枫总是买来各种好酒藏于树下。他二人寻了空子便会来这里开怀畅饮。
“水臣……我该怎么办啊。”靳愁眠仰头喝了一大口。
“水臣,为什么这么多人要我的命啊。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靳愁眠脸上泛起了红晕,在冬日的暖阳之下,似乎越发显得妩媚。
“水臣,你走了这么久,有没有想我。呵……一定不会想的,如若不是我,你不会死。我不爱你却答应嫁给你,我是不是很坏啊。”
靳愁眠两行清泪落下,梨花带雨的样子,好生叫人心疼。
“水臣……留情被我换了红莲业火,你该该恨死我了吧。那是你送我的聘礼。”靳愁眠又仰头灌了一大口。
“水臣啊,你知道吗?大哥今天也来了,我见到他了。他今天是来商议如何杀我的。呵呵,哈哈哈哈,也对,昌黎几乎灭门,他该恨我的,我也该杀。”
靳愁眠哭成了泪人,身子不住地抖动。
“药王城的孙城主也来了。而且,是孙碧让她母亲过来的。呵,真是我的好二嫂啊。我为二哥换了内丹,二哥让她有了孩子,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她为何要这么对我。我已经把二哥完完全全地给了她了,她为何怀了身孕还不忘要我死。她不怕遭报应吗?”
靳愁眠一股脑将酒全部下了肚,酒水撒了一身,冰凉刺骨,她却毫不在意。
靳愁眠一跃而下,将酒坛子封好,又重新放了回去,正要埋土之时,却看向了腰部的迷迭箫。
靳愁眠缓缓将迷迭箫拿出来,轻轻地抚摸着。
“这是我最后的美好了,水臣,我让它陪着你好了。”靳愁眠将迷迭箫埋进了土里。
靳愁眠埋好后,以咒千里传音,顾北齐感觉冥玺的异动,便催动了冥玺,将靳愁眠召了回来。
靳愁眠一下子便被传回了焚尸庐。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顾北齐连忙去扶倒在地上的靳愁眠。
“小姐,您身上怎么这么冰,衣服也湿透了。小姐,您哭了……”
“没事,帮我打一统热水,浸上药酒,我泡一泡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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