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让我们早点出发,快起床吧。”
哈莉和赫敏默默地穿好衣服,下楼时偶遇了罗恩、双胞胎,大家看上去似乎都困得不愿说话。甚至连下楼走进厨房时,一边还都在打哈欠,伸懒腰。
韦斯莱夫人正在搅拌炉子上一口大锅里的东西,韦斯莱先生则坐在桌旁,核对一扎羊皮纸做成的大张球票。当孩子们纷纷走进厨房时,他抬起头,高兴地展开双臂,好让他们看清楚他身上的衣服——那是一件像高尔夫球衣的上衣和一条很旧的牛仔裤,裤子穿在他身上有点儿嫌大,他用一根宽宽的牛皮带把它束住了。
“怎么样?”他急切地问:“我们去的时候应该隐瞒身份——我这样子像麻瓜吗,哈莉,赫敏?”
“像——”赫敏和哈莉一同憋着笑竖起大拇指:“很不错。”
“怎么不见比尔、查理和珀—珀—珀西?”乔治说,忍不住又打了个大哈欠。
“他们不是会幻影显形吗?”韦斯莱夫人把那口大锅放在桌上,开始把粥舀进一个个碗里:“所以可以睡一会儿懒觉。”
“那我们干吗要这么早起来?”金妮揉着眼睛,在餐桌旁坐下问道。
“要走好一段路呢。”韦斯莱先生耐心地回答了她。
“走路?”哈莉有些诧异:“怎么,我们步行去观看世界杯?”
“不,不,那就太远了。”韦斯莱先生笑着说:“我们只需走一小段路。把大批巫师集合到一起而不引起麻瓜的注意,这是非常困难的。我们不得不非常谨慎,选择最佳时间上路,尤其是在魁地奇世界杯赛这样盛大的场合。”
匆忙而迅速地吃完早餐后,一行人浩浩汤汤地出发了。
空气很寒冷,月亮还高高地挂在天上。只有他们右边的地平线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灰绿色,显示着黎明正在渐渐到来。哈利一直在想着成千上万的巫师赶去观看魁地奇比赛的事,便快走几步,赶上韦斯莱先生。
“大家怎样才能赶到那儿而不引起麻瓜的注意呢?”赫敏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组织工作真是困难重重,\&"韦斯莱先生叹了口气,\&"主要的问题是,大约有十万巫师要来观看世界杯,我们当然找不到一个能容纳这么多人的魔法场地。有些地方是麻瓜们进不去的,但是想象一下,我们怎么可能把十万巫师都塞进对角巷或9站台呢?所以我们不得不找一片荒无人烟的沼泽地,并采取一切防备麻瓜的措施。整个部里为这件事忙了好几个月。首先,当然啦,我们必须把大家到达的时间错开。球票便宜的人只好提前两个星期赶到。一部分人使用麻瓜的交通工具,但人数有限,我们不能让太多的人塞满麻瓜的公共汽车和火车——你别忘了,世界各地都有巫师赶来。当然,还有些人用幻影显形,但我们必须规定一些安全的地方让他们显形,远离所有的麻瓜。我想附近大概正好有座树林,可用作幻影显形的落脚点。对于那些不愿意或不会幻影显形的人,我们就使用门钥匙。这玩意儿的作用是在规定时间内把巫师从一个地方运送到另一个地方。如果需要的话,一次可以运送一大批人。在英国各地投放了两百把门钥匙,离我们最近的一把就在白鼬山的山顶上,我们现在就是去那里。”
韦斯莱先生指着前方,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的后面耸立着大片阴影。
“门钥匙是什么样的东西?”哈莉紧跟着问道。
“啊,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韦斯莱先生说:“当然,都是看上去不起眼的东西,这样麻瓜就不会把它们捡起来摆弄……他们会以为这是别人胡乱丢弃的……”
他们步履艰难地顺着黑暗潮湿的小路,朝村庄的方向走去,四下里一片寂静,只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他们穿过村庄时,天色慢慢地亮了一些,原先的漆黑一片渐渐变成了深蓝色。
哈莉觉得自己的手脚都冻僵了,不断地往掌心呵气。而一旁的韦斯莱先生不停地看表。
“这可真难熬啊——”走在左侧的乔治立即脱下外套,体贴地帮她披在身上。
“某些人应该也做点儿什么——”弗雷德把自己的外套丢给金妮后,便开始朝罗恩挤眉弄眼起来。
“但是——”他的脸迅速涨红了,脱到一半的外套卡在手肘处,眼睛还慌乱地往赫敏所在的方向乱瞟。
“我很荣幸。”哈莉用余光瞥见赫敏接过衣服时脸上的神情,似乎有点儿窘迫,但看起来似乎并不讨厌这样。
他们开始爬白鼬山了,脚下不时被隐蔽的兔子洞绊一下,或者踩在黑漆漆、黏糊糊的草叶上打滑,根本匀不出气儿来说话。哈利每喘一口气,都觉得胸口一阵刺痛,双腿也渐渐挪不开步子了,就在这时,他终于发现双脚踏在了平地上。
“哟——”韦斯莱先生摘下眼镜,用身上的球衣擦着,气喘吁吁地说:“不错,我们到得很准时——还有十分钟……”
“现在只需要找到门钥匙。”他戴上眼镜,眯着眼在地上寻视:“不会很大……快找一找……”
大家散开,分头寻找。可是,他们刚找了两三分钟,就有一个喊声划破了宁静的夜空。
“在这儿,亚瑟!过来,儿子,我们找到了!”
在山顶的另一边,星光闪烁的夜空衬托着两个高高的身影。
“阿莫斯!”韦斯莱先生说,笑着大步走向那个喊他的男人。其他人跟了上去。
那是一个长着棕色短胡子的红脸庞巫师。他和韦斯莱先生友好地握了握手,另一只手里则攥着个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一只发了霉的旧靴子。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阿莫斯·迪戈里。”韦斯莱先生热情地介绍着:“他在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工作。这是他的儿子塞德里克,我想大家都认识吧?”
哈莉和赫敏、金妮交换了几个眼神,她们的脸都有些红了,瞳孔亮晶晶的。就连看上去一贯严肃认真的赫敏,嘴角也挂着一丝拘谨的笑容。
在霍格沃兹,没有女生不知道这个叫塞德里克·迪戈里的男孩——他大约十七岁,样貌格外英俊,身材高大。除此之外,在霍格沃茨,他是赫奇帕奇学院魁地奇球队的队长兼找球手。这也是为何他如此受女孩儿们欢迎的原因之一。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个男孩不仅模样英俊、成绩优异,并且相当绅士——比某些人要来得有魅力多了。当然,最后一句是金妮加上去的。
“嘿,你们好。”塞德里克说,用那双形状美好又处处透露着温柔的灰色瞳仁望着他们。
每个人都应了声“嘿——”,但弗雷德和乔治没有说话,只是稍微点了点头——去年,塞德里克在第一场魁地奇比赛中打败了他们格兰芬多队,这对双胞胎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原谅他。金妮偷偷地把这件事告诉了哈莉和赫敏。
“喂——衣服还我——”罗恩看起来也没有往常那么随意和开朗,面带不悦地瞪着赫敏。
“小气鬼。”女孩瞪圆了眼睛,为了避免他们再次吵起来,哈莉和金妮不得不把两人暂时分开,一左一右牢牢夹在中间。
“你们不会也觉得他很帅吧。”弗雷德低声问道。
“废话!”金妮肯定地回答道,随即昂起脸转向哈莉询问:“你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吧,哈莉姐姐。”
“额······”不禁有些窘迫地捏紧了衣角,乔治则温柔地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大家上前去打招呼。
\&"走过来很远吧,亚瑟?\&"塞德里克的父亲爽朗地拍拍他的肩膀。
\&"还好,\&"韦斯莱先生说,\&"我们就住在村庄的那一边。你们呢?\&"
“两点钟就起床了,是不是,塞德?不瞒你说,我真愿意他早点通过幻影显形考试。不过……没什么可抱怨的……魁地奇世界杯嘛,绝不能错过,哪怕要出一口袋加隆——实际上,买票也确实花了那么多钱呢。不过我总算对付下来了,还不算太难……”
阿莫斯·迪戈里和蔼地望着周围的韦斯莱家三兄弟、哈莉、赫敏和金妮。“亚瑟,这些都是你的孩子?”
“哦,不。严格意义上来说,红头发的才是。”韦斯莱先生把自己的孩子一一指出:“这是赫敏,罗恩的朋友——这是哈莉,也是罗恩的朋友——”
“天哪!!!”阿莫斯·迪戈里的眼睛一下子睁得溜圆:“哈莉?哈莉·波特?”
“啊——是的。”她被阿莫斯这突如其来的激动神色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赶忙点了点头。
其实哈莉已经习惯了人们初次见面时总是好奇地盯着,也习惯了他们立刻把目光投向她额头上的伤疤,虽然这总是使自己感到很不自在。
“当然啦,塞德谈到过你。”阿莫斯·迪戈里笑眯眯地指着儿子说道:“他告诉了我们去年他和你比赛的事……赫奇帕奇赢了,对不对?说实话,我并没有因为他取得胜利而感到多么高兴——要知道,能和这样一位漂亮的小姐成为朋友的话,那才是真正有意义的事情呢。”奇快妏敩
哈莉完全架不住他的热情,只好对对方抱以微笑。一旁的乔治则不易察觉地皱起眉头。
塞德里克则显得有点儿尴尬,耳朵和面颊已经开始微微泛红了。毕竟他还是个17岁的少年,纵是再沉稳自持,遇到这种事也有害羞的时候。
“爸爸······”他小声地嘟哝着:“我告诉过你的,我其实已经······”
“哈哈哈,年轻人嘛!就要多交朋友,对不对?”阿莫斯亲切地大声说,一边拍了拍儿子的后背:“我们的塞德总是一副绅士风度……我敢肯定哈莉小姐也是这么认为的,不是吗?”
“时间差不多快到了——”韦斯莱先生赶紧打起了圆场,把怀表又掏出来看了看:“你知道我们还要等什么人吗,阿莫斯?”
“不用了,洛夫古德一家一星期前就到了那里,福西特一家没有弄到票。”迪戈里先生摇摇头:“这片地区没有别人了,是吧?”
“据我所知是没有了。”韦斯莱先生说:“好了,还有一分钟……我们应该各就各位了……”
他转脸看着哈莉和赫敏。
“你们只要碰到门钥匙,就这样,伸出一根手指就行——”
由于大家都背着鼓鼓囊囊的大背包,九个人好不容易才围拢在阿莫斯·迪戈里拿着的那只旧靴子周围。
他们站在那里,紧紧地围成一圈,一阵清冷的微风吹过山顶,没有人说话。哈莉突然想到,如果这时恰巧有个麻瓜从这里走过,这情景该是多么怪异……九个人,其中两个还是大人,在昏暗的光线中抓着这只破破烂烂的旧靴子,静静地等待着……
“三……”韦斯莱先生一只眼睛盯着怀表,低声念道:“二……一……”
说时迟那时快,似乎有一个钩子在肚脐眼后面以无法抵挡的势头猛地向前一钩——哈莉便双脚离地,飞起来了。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罗恩和赫敏在他两边,他们的肩膀与自己的撞到一起、一阵风似的向前疾飞,眼前什么也看不清。哈莉的食指紧紧粘在靴子上,好像那靴子具有一股磁力似的,把她拉过去,拉过去,然后——
双脚好不容易接触到地面,赫敏这时却重心不稳踉踉跄跄地撞了过来。正在两人眼睁睁就要一起摔个四仰八叉时,一只温暖的大手突然扶住了她的腰——
艰难地抬起头来,恰巧对上那双温柔的灰色眼睛。
哈莉瞬间回想起另一个人,那个同样有着灰色眼睛的男孩——
“没事吧?”他一只手扶着哈莉的腰,一只手抓着赫敏的长袍领子。原来塞德里克方才恰好降落在她们身旁,多亏他及时出手,两人才没有狼狈地在泥巴地上滚作一团。
“嗯,谢谢你。”哈莉觉得自己的脸突然烧得发烫,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站在塞德里克身后的阿莫斯爽朗地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拍着儿子的肩膀,这下把她弄得更加尴尬了。
“嘿——”罗恩瞪着眼睛跑过来挡开了他的手,似乎非常不爽的样子。
“五点零七分,来自白鼬山。”有个苍老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面前的这个地方是一大片荒凉的、雾气弥蒙的沼泽地——在他们对面正站着两个疲惫不堪、阴沉着脸的巫师,其中一个拿着一块大金表,另一个拿着一卷厚厚的羊皮纸和一支羽毛笔。两人都打扮成了麻瓜的样子,可是太不在行:拿金表的男人上身穿一件粗花呢西服,下面却穿着一双长及大腿的长统橡皮套鞋;他的同事穿着苏格兰高地男人穿的那种褶裥短裙和一件南美披风。
“早上好,巴兹尔。”韦斯莱先生捡起那只靴子,递给穿褶裥短裙的巫师。那人把它扔进身边的一只大箱子,里面都是用过的门钥匙。哈莉可以看见一张旧报纸、一个空易拉罐和一只千疮百孔的足球。
“你好,亚瑟。”巴兹尔疲倦地说:“没有当班,嗯?有些人运气真好……我们整晚上都守在这里……你们最好让开,五点一刻有一大群人要从黑森林来。等一下,我找一找你们的营地在哪儿……韦斯莱……韦斯莱……\&"他在羊皮纸名单上寻找着,\&"走过去大约四分之一英里,前面第一片场地就是。营地管理员是罗伯茨先生。迪戈里……你们在第二片场地……找佩恩先生。”
“谢谢,巴兹尔。”韦斯莱先生得到允许后,便告别了迪戈里父子,招呼着大家跟他走。
“嘿——哈莉·波特——”阿莫斯最后朝她喊道,脸上笑眯眯的:“以后在学校遇到什么困难,就去赫奇帕奇找塞德里克,我想他会很乐意帮你的忙的。”又把哈莉弄得满脸通红。
大家穿过荒无人烟的沼泽地,浓雾中几乎什么也看不见。走了大约二十分钟,渐渐地他们眼前出现了一扇门,然后是一座小石屋。哈莉勉强可以分辨出石屋后面成千上百顶奇形怪状的帐篷,它们顺着大片场地的缓坡往上,那片场地一直伸向地平线上一片黑乎乎的树林。他们告别了迪戈里父子,朝石屋的门走去。
门口站着一个男人,正在眺望那些帐篷。哈莉一眼就看出他是这一大片地方唯一一个真正的麻瓜。那人一听见他们的脚步声,就转过头来看着他们。
“早上好!”韦斯莱先生精神饱满地说。
“早上好!”麻瓜说。
“你就是罗伯茨先生吗?”
“啊,正是。”罗伯茨先生问道:“你是谁?”
\&"韦斯莱——两顶帐篷,是两天前预订的,有吗?\&"
“有。”罗伯茨先生说着,看了看贴在门上的一张表:“你们在那儿的树林边有一块地方。只住一个晚上吗?”
“是的。”韦斯莱先生点了点头。
“那么,现在就付钱,可以吗?”罗伯茨先生问道。
“啊——好的——没问题——”韦斯莱先生说。他退后几步,离开了小石屋,示意哈莉和赫敏到他跟前去。“帮帮我,孩子们。”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卷麻瓜的钱,把它们一张张地分开:“这张是——嗯——嗯——十块?啊,对了,我看见了上面印的小数字……那么这张是五块?”
“是二十块。”哈莉和赫敏压低声音纠正他,同时不安地意识到罗伯茨先生正在努力地想听清他们说的每一个字。
“啊,原来是这样……我不知道,这些小纸片……
”
\&"你是外国人?\&"当韦斯莱先生拿着几张正确的钞票回去时,罗伯茨先生问道。
\&"外国人?\&"韦斯莱先生不解地重复了一句。
“弄不清钱数的可不止你一个人!”罗伯茨先生仔细地打量着韦斯莱先生:“就在十分钟前,有两个人要付给我毂盖那么大的大金币呢。”
“真的吗?”韦斯莱先生不安地微笑起来。
罗伯茨先生在一个铁罐里摸索着零钱。
“从来没有这么多人——”他突然说道,目光又一次眺望着雾气弥漫的场地:“几百个人预订了帐篷。人们不停地涌来……”
“有什么不对吗?”韦斯莱先生问,伸手去接零钱,可是罗伯茨先生没有给他。
“是啊——”罗伯茨先生若有所思地咂了咂嘴:“什么地方来的人都有。数不清的外国人。不仅仅是外国人,还有许多怪人,你知道吗?有个家伙还穿着一条百褶短裙和一件南美披风走来走去的。”
“那么做不可以吗?”韦斯莱先生急切地问。
“那就像是……我也不知道……就像是在玩把戏。”罗伯茨先生摇了摇头:“他们好像互相都认识。就像一个大聚会。”
就在这时,一个穿灯笼裤的巫师突然从天而降,落到罗伯茨先生的石屋门边。
“一忘皆空!”他用魔杖指着罗伯茨先生,厉声说道。
顿时,罗伯茨先生的眼神就散了,眉头也松开了,脸上显出一副恍恍惚惚、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神情。哈莉立刻看出来,这正是一个人的记忆被改变时的状况。
“给你一张营地的平面图。”罗伯茨先生心平气和地对韦斯莱先生说:“还有找给你的零钱。”
“非常感谢。”韦斯莱先生接过找零,带着哈莉和赫敏离开了。
穿灯笼裤的巫师陪着他们一起朝营地的大门走去。他显得十分疲劳:下巴上胡子没刮,铁青一片,眼睛下面也有青紫色的阴影。当罗伯茨先生听不见他们说话时,那巫师小声对韦斯莱先生嘟哝道:“他给我添了不少麻烦。为了让他保持心情愉快,每天要念十几遍遗忘咒。卢多·巴格曼只会帮倒忙。到处走来走去,大着嗓门谈论游走球和鬼飞球,完全不顾要提防麻瓜,确保安全。天哪,我真巴不得这一切早点结束。待会儿见,亚瑟。”
他说完便幻影移形了。
“我原以为巴格曼先生是魔法体育运动司的司长——金妮似乎有些吃惊:”他应该知道不能在麻瓜周围谈论游走球的,是吗?“
”是的。“韦斯莱先生笑着说,领着他们穿过大门,走进营地:”卢多一向对安全的问题……嗯……有些马虎。但是,你找不出一个比他更富有激情的人来担任体育运动司的领导了。你知道,他原来代表英格兰打过魁地奇球。他是温布恩黄蜂队有史以来最优秀的击球手。“
他们费力地走在薄雾笼罩的场地上,从两排长长的帐篷间穿过。大多数帐篷看上去没什么特殊,显然,它们的主人费了心思,尽可能把它们弄得和麻瓜的帐篷一样,可是有的一不小心做过了头,画蛇添足地加上了烟囱、拉铃绳或风向标,弄得不伦不类。不过,偶尔也有那么几顶帐篷,一看就知道是施了魔法的,哈莉心想,怪不得罗伯茨先生会产生怀疑呢。
在场地中央,有一顶帐篷特别显眼。它十分铺张地用了大量的条纹绸,简直像座小小的宫殿,入口处还拴着几只活孔雀。再前面一点,他们又看见一顶帐篷搭成四层高楼的形状,旁边还有几个角楼。再往那边,还有一顶帐篷的门前带有一个花园,里面鸟澡盆、日晷仪、喷泉等样样俱全。
“总是这样的——”韦斯莱先生笑着说:“大家聚到一起时,就忍不住想炫耀一番。啊,到了,看,这就是我们的。”
他们来到了场地尽头的树林边,这里有一片空地,地上插着一个小小的牌子,上面写着:韦兹利。
“这地方再好不过了!”韦斯莱先生显然没有被拼错的姓氏打扰到心情,高兴地喊起来:“球场就在树林的那一边,近得没法再近了!”他把背包从肩头褪下:“好啦——严格地说,不许使用魔法,既然我们这么多人来到了麻瓜的地盘上。我们要用自己的手把帐篷搭起来!应该不会太难……麻瓜们都是这样做的……对了,哈莉,你认为我们应该从哪儿开始呢?”
哈莉以前从没搭过帐篷。逢年过节的时候,德思礼一家基本不带她出去,他们情愿把他留给邻居老太太费格太太。不过,好在有赫敏这智慧的大脑,他们基本上弄清了那些支杆和螺钉应该在什么位置,而韦斯莱先生在旁边总是帮倒忙。因为每当要用到大头锤时,他都激动得要命。最后,他们总算支起了两顶歪歪斜斜的双人帐篷。
众人纷纷退后几步,欣赏着自己亲手劳动的成果。哈莉心想,谁看了这些帐篷都不会猜到它们是巫师搭成的,然而问题是,一旦比尔、查理和珀西也来了,他们就一共有十个人。赫敏似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她用疑惑的目光看了看哈莉。这时,韦斯莱先生四肢着地,钻进了第一顶帐篷。
“可能会有点儿挤——”他喊道:“但我想大家都能进来。快看看吧。”
哈莉学着他们的样子,弯下腰,从帐篷门帘下钻了进去——顿时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自己像是走进了一套老式的三居室,还有浴室和厨房。真奇怪,房间里的布置和费格太太家的风格完全一样:不般配的椅子上铺着钩针编织的罩子,空气里有一股刺鼻的猫味儿。
“噢,只是暂时的!”韦斯莱先生用手帕擦着他的秃顶,探头望着卧室里的四张双层床:”这是从办公室的珀金斯那里借来的。可怜的家伙,居然患了腰痛病,再也不能宿营了。“
他一边说拿起沾满灰尘的水壶,朝里面望了望:“我们需要一些水……”
“在那个麻瓜给我们的地图上,标着一个水龙头。”罗恩说,他也跟在哈莉和赫敏后面钻进了帐篷,似乎对帐篷内部不同寻常的空间熟视无睹:“在场地的另一边。”
“好吧,那么你们三个就去打点水来,然后——”韦斯莱先生递过那个他们带来的水壶和两口炖锅:“——我们剩下的人去捡点柴火,准备生火,好吗?”
“可是我们有炉子啊!”罗恩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不能就——”
“别忘了防备麻瓜的安全条例!”韦斯莱先生因为跃跃欲试而满脸兴奋:“真正的麻瓜宿营的时候,都在户外生火。我看见过的——”
他们很快地参观了一下姑娘们的帐篷,发现只比男孩的略小一点,不过没有猫味儿。然后,哈莉、罗恩和赫敏就提着水壶和炖锅,出发穿过营地。
这时,太阳刚刚升起,薄雾渐渐散去,他们看见四面八方都是帐篷,一眼望不到头。他们慢慢地在帐篷间穿行,兴趣盎然地东张西望。哈利这才明白,原来世界上有这么多巫师,他以前从没认真想过其他国家的巫师。
场地上的宿营者们逐渐醒过来了。最先起床的是那些有小孩的家庭。哈利还没见过这么小的巫师呢。只见一个两岁左右的小男孩蹲在一顶金字塔形的大帐篷外面,手里拿着魔杖,开心地捅着草地上的一条鼻涕虫,鼻涕虫慢慢地胀成了一根香肠那么大。他们走到他面前时,男孩的母亲匆匆地从帐篷里出来了。
“对你说过多少次了,凯文?你不许——再碰——你爸的——魔杖——哎哟!”
她一脚踩中了那条肥大的鼻涕虫,鼻涕虫啪的一声爆炸了。他们走了很远,还听见寂静的空气中传来她的叫嚷声,其中还夹杂着小男孩的哭喊——“你把虫虫踩爆了!你把虫虫踩爆了!”
又走了一段路,他们看见两个小女巫师,年纪和凯文差不多大,骑在两把玩具飞天扫帚上,低低地飞着,脚轻轻掠过沾着露水的青草。一个在部里工作的巫师已经看见她们了,他匆匆走过哈莉、罗恩和赫敏身旁,一边心烦地嘀咕着:“居然在大白天!父母大概睡懒觉呢——”
时不时地可以看见成年巫师从他们的帐篷里钻出来,开始做早饭。有的鬼鬼祟祟地张望一下,用魔杖把火点着;有的在擦火柴,脸上带着怀疑的表情,似乎认为这肯定不管用。三个非洲男巫师坐在那里严肃地谈论着什么,他们都穿着长长的白袍,在一堆紫色的旺火上烤着一只野兔似的东西。另外一群中年美国女巫师坐在那里谈笑风生,她们的帐篷之间高高挂着一条闪闪发亮的横幅:塞勒姆女巫学院。哈利听见了他们经过的帐篷里传来只言片语的谈话声,说的都是奇怪的语言,他一个字也听不懂,但每个人说话的声音都很兴奋。
“呵——难道我的眼睛出了毛病,怎么一切都变成了绿的?”罗恩揉了揉自己的眼眶,喃喃自语道。
他的眼睛没出毛病——刚刚走进的这片地方,所有的帐篷上都覆盖着厚厚的一层三叶草,看上去就像从地里冒出无数个奇形怪状的绿色小山丘。在门帘掀开的帐篷里,可以看见嘻笑的面孔。这时,他们听见身后有人喊他们的名字。
“哈莉!罗恩!赫敏!”
原来是西莫·斐尼甘,是他们在格兰芬多学院四年级的同学。他坐在自家三叶草覆盖的帐篷前,旁边有一个淡黄色头发的女人,这肯定是他母亲,还有他最好的朋友迪安·托马斯,也是格兰芬多学院的学生。
“喜欢这些装饰品吗?”西莫笑嘻嘻地问:“部里可不太高兴。”
“咳,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展示一下我们的颜色?”斐尼甘夫人说:“你们应该去看看,保加利亚人把他们的帐篷都挂满了。你们当然是支持爱尔兰队的,是吗?”她问,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哈莉、罗恩和赫敏。他们向她保证他们确实支持爱尔兰队,然后他们又出发了。罗恩嘀咕道:“在那样的气氛下,我们还能说别的吗?”
“真想知道保加利亚人在他们的帐篷上挂满了什么?”赫敏似乎对她刚才的那番话感到十分好奇。
“过去看看吧。”哈莉指着前面的一大片帐篷,那里有保加利亚的旗子——白、绿、红相间——在微风中飘扬。
这里的帐篷上没有覆盖什么植物,但每顶帐篷上都贴着相同的招贴画,上面是一张非常阴沉的脸,眉毛粗黑浓密。当然啦,图画是活动的,但那张脸除了眨眼就是皱眉。
“克鲁姆。”罗恩小声说。
“什么?”赫敏问。
“克鲁姆!”罗恩说:“威克多尔·克鲁姆,保加利亚的找球手!”
“他的样子太阴沉了。”赫敏不以为然,周围的无数个克鲁姆都在朝他们眨眼、皱眉。
“太阴沉了?”罗恩把眼睛往上一翻,似乎很难认同对方的说法:“谁在乎他的模样?他厉害极了!而且还特别年轻,只有十八岁左右。他是个天才!!!今晚你就会看到的。”
在场地一角的水龙头旁,已经排起了一个小队。哈莉、罗恩和赫敏也排了进去,站在他们前面的两个男人正在激烈地争论着什么。其中一个年纪已经很老了,穿着一件长长的印花睡衣。另一个显然是在部里工作的巫师,手里举着一条细条纹裤子,气恼得简直要哭了。
“你就行行好,把它穿上吧,阿尔奇。你不能穿着这样的衣服走来走去,大门口的那个麻瓜已经开始怀疑了——”
“我这条裤子是在一家麻瓜的商店里买的!!!”那老巫师固执地说:“麻瓜们也在穿——”
“麻瓜女人才穿它!阿尔奇,男人不穿,男人穿这个。”部里工作的巫师说,一边挥舞着那条细条纹长裤。
“我才不穿呢!”老阿尔奇气愤地摇着自己的脑袋:“我愿意让有益健康的微风吹吹我的屁股,谢谢!”
赫敏和哈莉听了这话后一直在拼命憋笑,直到罗恩把两个水桶灌满后,她们俩才能强迫自己不去想刚才发生的那幕场景。
三人穿过营地返回,因为提着水,走得慢多了。所到之处,哈莉总能看见一些熟悉的面孔:霍格沃茨的同学及他们的家人。
奥利弗·伍德是哈莉所在的学院魁地奇队的前任队长,刚刚从霍格沃茨毕业。他把哈莉拉到他父母的帐篷里,向他们作了介绍,并且兴奋地告诉哈莉,他刚刚签约成为普德米尔联队的替补队员。接着,是赫奇帕奇的四年级同学厄尼·麦克米兰向他们打招呼。对方和伍德一样热情,他的家人也毫不逊色,因此哈莉起码拒绝了三次他们满怀期待的晚餐邀请。
又走了几步,他们看见了秋·张,一个非常漂亮的姑娘,在拉文克劳学院队当找球手,朝哈莉挥手微笑。她记得上次比赛之前秋张曾给自己加过油——当然,对方的魁地奇打得也相当不错。于是友好地回了一个微笑。
“她可真美!”告别了秋张之后,身旁的罗恩不禁感叹道。
“听说她可是塞德里克的女朋友。”赫敏气恼地推了罗恩一下,差点让他把水桶里的水洒出一半。
“那又如何,我感觉那个傻大个对哈莉好像有点儿意思——哎呦!”话还没说完,他就被赫敏掐得吱哇乱叫起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他们终于回到韦斯莱家的帐篷时,乔治接过哈莉手中的水桶,语气担忧地问道。
“刚好碰到几个熟人。”罗恩回答着,把水放下:“你们还没有把火生起来?”
“爸爸在玩火柴呢。”弗雷德耸了耸肩。
韦斯莱先生生火生得一点儿也没有起色——这并不是因为他缺乏尝试。周围的地上散落着许多火柴梗,看他的样子,好像一点儿也不着急。
“哎哟!”他终于划着了一根火柴,却惊叫一声,赶紧把它扔掉了。
“是这样,韦斯莱先生。”赫敏温和地说,从他手里拿过火柴盒,向他示范应该怎样做。
终于把火生起来了——可是至少又过了一小时,火才旺起来,到了能够煮饭的程度。但等待的过程并不枯燥——有许多东西可看呢!他们的帐篷似乎就在通向球场的一条大路旁,部里的官员们在路上来来往往地奔走,每次经过时都向韦斯莱先生热情地打招呼。韦斯莱先生不停地作着介绍,这主要是为了哈莉和赫敏,他自己的孩子对部里的人太熟悉了,引不起他们的兴趣。
“那是卡思伯特·莫克里奇,是妖精联络处的主任……过来的这位是吉尔伯特·温普尔,他在实验咒语委员会工作,他头上的那些角已经生了有一段时间了……你好,阿尼……阿诺德·皮斯古德,是个记忆注销员——逆转偶发魔法事件小组的成员……那是博德和克罗克……他们是缄默人……”
“他们是?”
“神秘事务司的人,绝密,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终于,火烧旺了,他们刚开始煎鸡蛋、煮香肠,比尔、查理和珀西便从树林里大步向他们走来。
“刚刚幻影显形过来,爸爸!”珀西大声说道:“啊,太棒了,有好吃的!”
所有人都在美美地吃着鸡蛋和香肠,刚吃了一半,韦斯莱先生突然跳了起来,笑着向一个大步走过来的男人挥手致意:“哈哈!”他说:“当前最重要的人物!卢多!”
卢多·巴格曼显然是哈莉见过的最引人注目的人,就连穿着印花睡衣的老阿尔奇也比不上他。他穿着长长的魁地奇球袍,上面是黄黑相间的宽宽的横道,胸前泼墨般地印着一只巨大的黄蜂。看样子,他原先体格强健,但现在开始走下坡路了。长袍紧紧地绷在大肚子上,试想他当年代表英格兰打魁地奇比赛时,肚子肯定没有发福。鼻子看起来则扁塌塌的(哈莉心想,大概是被一只游走球撞断了鼻梁),但那双圆溜溜的蓝眼睛、短短的金黄色头发,还有那红扑扑的脸色,都使面前这个男人看上去很像一个块头过大的青春期少年。
“啊嗬!”巴格曼开心地喊了起来。他走路一蹦一跳的,仿佛脚底下装了弹簧,显然正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
“亚瑟,老伙计!”他来到篝火边,气喘吁吁地说:“天气多好啊,是不是?天气太棒了!这样的天气,哪儿找去!晚上肯定没有云……整个筹备工作井井有条……我没什么事情可做!”
在他身后,一群面容憔悴的魔法部官员匆匆跑过,远处有迹象表明有人在玩魔火,紫色的火焰蹿起二十多英尺高。
珀西急忙上前一步,伸出手去。显然,虽然对卢多·巴格曼管理他那个部门的方式不以为然,但这并不妨碍他想给别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啊——对了!”韦斯莱先生笑着说:“这是我儿子珀西。刚刚到魔法部工作——这是弗雷德——不对,是乔治,对不起——那才是弗雷德——比尔、查理、罗恩——我的女儿金妮——这是罗恩的朋友,赫敏·格兰杰和哈莉·波特。”
听到哈莉的名字,巴格曼微微显出吃惊的样子,眼睛立刻扫向她额头上的伤疤,当然,哈莉对此已是司空见惯了。
“我很荣幸。”他整了整衣襟,微笑着和哈莉握手。
“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韦斯莱先生继续说道:“这位是卢多·巴格曼,你们知道他是谁,我们多亏他,才弄到了这么好的票——”
巴格曼随意地挥了挥手,好像是说这不算什么。
“想对比赛下个赌注吗,亚瑟?”他急切地问,把黄黑长袍的口袋弄得丁当直响,看来里面装了不少金币:“我已经说服罗迪·庞特内和我打赌,他说保加利亚会进第一个球——我给他定了很高的赔率,因为我考虑到爱尔兰的三号前锋是我这些年来见过的最棒的——小阿加莎·蒂姆斯把她的鳗鱼农庄的一半股票都压上了,打赌说比赛要持续一个星期。”
“哦……那好吧——”韦斯莱先生有些窘迫:“让我想想……我出一个加隆赌爱尔兰赢,行吗?”
“一个加隆?”卢多·巴格曼显得有些失望,但很快就恢复了兴致:“很好,很好……还有别人想赌吗?:
“他们还太小,不能赌博。\&"韦斯莱先生说,\&"莫丽不会愿意——”
“压三十七个加隆,十五个西可,三个纳特!”弗雷德和乔治迅速掏出他们的钱:“赌爱尔兰赢——但威克多尔·克鲁姆会抓到金色飞贼。哦,对了,我们还要加上一根假魔杖。”
“你们难道想把那些破玩意儿拿给巴格曼先生看——”珀西咬牙切齿地压低了声音。可巴格曼先生似乎根本不认为假魔杖是破玩意儿,他从弗雷德手里接过魔杖,魔杖呱呱大叫一声,变成了一只橡皮小鸡,巴格曼先生哈哈大笑,孩子般的脸上满是兴奋。
“太棒了!许多年没有见过这么逼真的东西了!我出五个加隆把它买下!”
珀西既惊讶又不满,一时呆在了那里。
“孩子!”韦斯莱先生压低嗓门:“我不希望你们赌博……这是你们所有的积蓄……你母亲——”
“不要扫兴嘛,亚瑟!”卢多·巴格曼粗声大气地说,一边兴奋地把口袋里的钱弄得丁当乱响:“他们已经大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们认为爱尔兰会赢,但克鲁姆能抓住金色飞贼?不可能,孩子们,不可能……我给你们很高的赔率……还要加上那根滑稽的魔杖换得的五个加隆,那么,我们是不是……”
卢多·巴格曼飞快地抽出笔记本和羽毛笔,潦草地写下孪生兄弟的名字,韦斯莱先生在一旁无奈地看着。
“成了。”乔治接过巴格曼递给他的一小条羊皮纸,塞进长袍的前襟里。
“你们有把握吗?”哈莉忧心忡忡地看着巴格曼迅速鼓涨起来的口袋,低声问道。
“相信我。”他朝哈莉眨了眨眼:“如果赢了,我就给你买蜂蜜公爵的新品巧克力吃——当然,赫敏和金妮也有份。”
巴格曼眉飞色舞地再次转向韦斯莱先生。
“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一直在寻找巴蒂·克劳奇。保加利亚那个和我同等的官员在提意见刁难我们,可他说的话我一个字儿也听不懂。巴蒂会解决这个问题。他会讲大约一百五十种语言呢!”
“克劳奇先生?”珀西重复道,他刚才因为对巴格曼不满而僵在那里,像一根电线杆子。此刻突然兴奋得浑身躁动不安:“他能讲二百种语言呢!美人鱼的,火鸡的,还有巨怪……”
“巨怪的语言谁都会讲——”弗雷德不以为然地说:“你只要指着它,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就行了。”
珀西恶狠狠地白了弗雷德一眼,使劲地拨弄篝火,让壶里的水又沸腾起来。
“还没有伯莎·乔金斯的消息吗,卢多?”巴格曼在他们身边的草地上坐下后,韦斯莱先生问道。
“连影子都没有。”巴格曼大大咧咧地说:“不过放心,她会出现的。可怜的老伯莎……她的记忆力像一只漏底的坩埚,方向感极差。肯定是迷路了,信不信由你。到了十月的某一天,她又会晃晃悠悠地回到办公室,以为还是七月份呢。”
“你不想派人去找找她吗?”韦斯莱先生试探着提出建议,这时珀西把一杯茶递给了巴格曼。
“巴蒂·克劳奇倒是一直这么说!”巴格曼圆溜溜的眼睛睁得很大,露出天真的神情:“可眼下真是腾不出人手来。呵——正说着他,他就来了!巴蒂!”
一个巫师突然幻影显形出现在他们的篝火旁,他和穿着黄蜂队旧长袍、懒洋洋地坐在草地上的卢多·巴格曼相比,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反差。巴蒂·克劳奇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腰板挺直,动作生硬,穿着一尘不染的挺括西装,打着领带。短短的黑头发打理得一丝不乱,中间那道缝直得有点不自然。他那牙刷般狭窄的小胡子,像是比着滑尺修剪过的。他的鞋子也擦得锃亮。
哈莉一下子就明白珀西为什么崇拜他了。珀西一向主张严格遵守纪律,而克劳奇先生一丝不苟地遵守了麻瓜的着装纪律,他做得太地道了,简直可以冒充一个银行经理。哈莉怀疑,就连弗农姨父也难以识破他的真实身份。
“坐下歇会儿吧,巴蒂。”卢多高兴地说,拍了拍身边的草地。
“不用,谢谢你,卢多。”克劳奇说,声音里有一丝不耐烦:“我一直在到处找你。保加利亚人坚持要我们在顶层包厢上再加十二个座位。”
“噢,原来他们想要这个!”巴格曼大笑起来:“我还以为那家伙要向我借一把镊子呢。口音太重了。”
“克劳奇先生!”珀西激动得气都喘不匀了。他倾着身子,做出鞠躬的姿势,这使他看上去像个驼背:“您想来一杯茶吗?”
“哦——”克劳奇先生微微有些吃惊地打量着珀西:“好吧——谢谢你,韦瑟比。”
弗雷德和乔治笑得差点儿把茶水喷在杯子里。珀西耳朵变成了粉红色,假装埋头照料茶壶。
“其实我在这儿不是偷懒啦——哈莉·波特今天也跟着韦斯莱一家来看比赛——”巴格曼一边说,一边笑眯眯地把身后的哈莉往前面推:“你不是很早之前就想见她了吗?大难不死的女孩!”
“噢!”克劳奇推了推滑在鼻梁上的眼睛,半是吃惊半是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人——哈莉觉得被他那副审视的眼光扫视一番,就像去麻瓜医院拍了幅X光片一般。
“很荣幸见到您。”她说这话时差点咬住舌头,笑容硬生生堆在脸上,心里则抱怨着拿跟自己见面掩饰赌钱溜号的巴格曼。
“没想到是一位这么美丽的小姐。”克劳奇握了握哈莉的手,话语里透露出几分感慨来:“当年我和你的祖父关系匪浅。哦,对了,关于布莱克······”
“咳咳,最近忙得够呛吧,巴蒂?”巴格曼像是火烧眉毛似的转移了话题。
“比较忙。”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打断很不满一般,克劳奇的语气听上去有些干巴巴的:“在五个大陆组织和安排门钥匙,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卢多。”
“我想你们都巴不得这件事赶紧结束吧?”韦斯莱先生问。
卢多·巴格曼似乎大吃一惊。
“巴不得!我从没有这么快活过……不过,前面倒不是没有盼头,是吗,巴蒂?嗯?还要组织许多活动呢,是不是?”
克劳奇先生冲巴格曼扬起眉毛。
“我们保证先不对外宣布,直到所有的细节——”
“哦,细节!”巴格曼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像驱赶一群飞蚊一样:“他们签字了,是不是?他们同意了,是不是?我愿意跟你打赌,这些孩子很快就会知道的。我是说,事情就发生在霍格沃茨——”
“卢多,你该知道,我们需要去见那些保加利亚人了。”克劳奇先生严厉地打断了巴格曼的话头:“谢谢你的茶水,韦瑟比。”
他把一口没喝的茶杯塞回珀西手里,等着卢多起身。卢多挣扎着站起来,一口喝尽杯里的茶,那些加隆在他口袋里愉快地丁当作响。
“待一会儿见!”他说:“你们和我一起在顶层包厢——我是比赛的解说员!”他挥手告别,巴蒂·克劳奇则淡淡地点了点头,随后两人都幻影移形消失不见了。
“哈莉——”韦斯莱先生转过身来,眼神看上去有些闪躲:“那个——小天狼星他——”
“他应该不会来参加了,不然也不会把我托付给你们。”一提到小天狼星,原本轻松愉悦的心情又变的五味杂陈起来。即使如此,她还是笑着朝韦斯莱先生解释道。
“哦——这倒是——毕竟那件事刚解决完没多久,还是不要抛头露面的好。”韦斯莱先生皱着眉头分析起来,一边忍不住惋惜地咂嘴:“我还想他如果来的话,我们或许可以聊聊微波炉是怎么使用的、当然,空调也可以······”
“霍格沃茨现在有什么事吗,爸爸?”似乎是看出哈莉变得低潮起来的情绪,一旁的乔治立刻打起了圆场:”他们刚才说的是什么?“
“你们很快就会知道的。”韦斯莱先生笑着说。
“这是机密,要等部里决定公开的时候才能知道。”珀西一本正经地点着头:“克劳奇先生不轻易泄露机密是对的。”
“哦,闭嘴吧,韦瑟比。”弗雷德模仿起了克劳奇刚才的语气,整个帐篷里的人都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除了珀西。
随着下午的过去,一种兴奋的情绪如同一团可以触摸到的云在营地上弥漫开来。黄昏时分,就连寂静的夏日空气似乎也在颤抖地期待着。当夜色像帘幕一样笼罩着成千上万个急切等待的巫师时,最后一丝伪装的痕迹也消失了:魔法部似乎屈服于不可避免的趋势,不再同人们作对,听任那些明显使用魔法的迹象在各处冒出来。
每隔几步,就有幻影显形的小贩从天而降,端着托盘,推着小车,里面装满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有发光的玫瑰形徽章——绿色的代表爱尔兰,红色的代表保加利亚——还能尖声喊出队员们的名字;有绿色的高帽子,上面装点着随风起舞的三叶草;有保加利亚的绶带,印在上面的狮子真的会吼叫;有两国的国旗,挥舞起来会演奏各自的国歌;还有真的会飞的火□□小模型;有供收藏的著名队员塑像,那些小塑像可以在你的手掌上走来走去,一副得意洋洋的派头。
“攒了一夏天的零花钱,就是为了这个!”三个人悠闲地穿过那些小贩时,罗恩一边购买纪念品,一边高兴地说道。他买了一顶跳舞三叶草的帽子、一个绿色的玫瑰形大徽章,不过同时也买了保加利亚找球手威克多尔·克鲁姆的一个小塑像。那个小型的克鲁姆在罗恩的手上来来回回地走,皱着眉头瞪着他上方的绿色徽章。
“快看这些!”哈莉拉着两人冲到一辆小推车跟前,那车里高高地堆着许多像是双筒望远镜的东西,可是上面布满各种各样古怪的旋钮和转盘。
“全景望远镜。”巫师小贩热情地推销道:“你可以重放画面……用慢动作放……如果需要的话,它还能迅速闪出赛况的分析。成交吧——十个加隆一架。”
“我要是不买这个就好了。”罗恩瞅瞅他那顶跳舞三叶草的帽子,又眼馋地望着全景望远镜。
“买三架。”哈莉毫不迟疑地掏出兜里的钱袋,对巫师说。
“别——你别费心了。”罗恩说着,脸涨得通红。他知道,哈莉继承了父母的一小笔遗产,比他有钱得多,他对这一事实总是很敏感。
“圣诞节你就别想收到礼物啦。”她笑眯眯地把全景望远镜塞进他和赫敏手里:“记住,十年都不给你送礼物啦!”
“够合理的。”罗恩咧嘴一笑。
“嗬,谢谢你,哈莉。”赫敏接过望远镜:“我来给每人买一份比赛说明书,瞧,就在那边——”
“对了!还要给金妮他们也买点礼物呢!”哈莉跟着赫敏跑到隔壁的摊位上去,两个女孩兴奋地挑挑拣拣起来。
“这是什么?”在另一处有些不起眼的小摊上,哈莉指着藤编盒里的一枚手环问道。
它的样式很奇特——橄榄色的皮底,绘着蝮蛇的图案,周围则拴着许多迷你的假骨头,看上去倒也并不阴森恐怖,别有奇趣。
“好像不是魁地奇世界杯系列的商品。”赫敏也凑过来,好奇地观赏着手环上的图案。
“从我家里闲置出来的小玩意儿。”守摊的是个蓄满络腮胡,带着高高的灰色巫师帽的大鼻子中年男人,他笑眯眯的样子和海格有些神似:“干脆摆出来看看能不能卖掉,换两杯蜂蜜公爵的啤酒喝。”
“这个我要了。”哈莉轻声说道,往桌上的破毡毛毯压了一个金加隆。
不知怎地,看到那条蛇,自己突然想到了许久未曾见面的德拉科。
他现在在哪里呢?在做什么?心情如何?
鬼使神差般地,哈莉把包好的礼物盒揣进长袍口袋的最深侧,垂下眼去,故意避开赫敏意味深长的笑容。
几刻钟后,两人手中的钱袋已经轻了许多,他们又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去。送给双胞胎兄弟的是两个会变形的玩具火□□扫帚、给金妮的则是一只可以充当挂坠,制作精美的金色飞贼。其他人也都买了绿色的体育徽章,韦斯莱先生举着一面爱尔兰旗子。
这时,树林远处的什么地方传来低沉浑厚的锣声,立刻,千盏万盏红红绿绿的灯笼在树上绽放光明,照亮了通往赛场的道路。
“时间到了!”韦斯莱先生看上去和大家一样兴奋:“快点儿,我们走吧!”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HP哈莉·波特的秘密情书更新,第 95 章 终于出发了!无比英俊的塞德里克·迪戈里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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