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开了!”费格太太绞着自己的两只手:“去见一个人,关于一批从飞天扫帚上掉下来的坩埚的事情!我对他说,如果他敢去,我就活剥他的皮,结果你看看现在!摄魂怪!幸亏我叫踢踢给我通风报信!哎呀,我们没有时间在这里闲站着了!哈莉,我们得赶紧把你送回去!哦,这会惹来多大的麻烦哪!我非宰了他不可!”
“可是——”哈莉突然得知这位脾气古怪、喜欢养猫的老邻居居然知道摄魂怪,这份惊讶不亚于刚才在小巷里碰见两个摄魂怪:“你——你是个巫师?”
“我是个哑炮,蒙顿格斯什么都知道,所以我怎么可能帮助你赶跑摄魂怪呢?他自个儿跑了,留下你毫无掩护,我还提醒过他——”
“这个蒙顿格斯一直在跟踪我?”哈莉眯起眼睛,想起之前在自己面前幻影移形的那个家伙。
“是啊,是啊,是啊,幸亏我安排踢踢躲在一辆汽车下面以防万一。踢踢跑过来告诉了我,可是等我赶到你家时你已经走了——结果现在——哦,邓布利多会怎么说呢?”
“你认识邓布利多?”哈莉吃惊地问道。
“我当然认识邓布利多,谁不认识邓布利多呢?可是快点吧——如果他们再回来,我可帮不上什么忙。我没有多少本事,连给一只茶叶包变形都不会。”
她弯下腰,用皱巴巴的手抓住达力一只肥粗的胳膊使劲拉着。可是达力不知是动不了还是压根儿就不愿意动弹,还是躺在地上,浑身发抖,脸如死灰,嘴巴闭得紧紧的。最后,一老一少齐心协力,手脚并用地把达力扛了起来,往德思礼家的别墅走去。
“把你的魔杖拿在外面。”他们走进紫藤路时,她对哈莉说:“现在别管什么《保密法》啦,反正是免不了受罚,为一条火龙是一死,为一个火龙蛋也是一死。说到《对未成年巫师加以合理约束法》——这正是邓布利多一直担心的——路口那儿是什么?噢,是普伦提斯先生……别把魔杖收起来,孩子,我不是一直跟你说吗,我是不管用的?”
既要稳稳地举着魔杖,同时又要拖着达力往前走,这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哈莉累得满头大汗,不耐烦地捅了捅表哥的肋骨,可达力似乎完全丧失了自己行动的愿望。他脖子后仰着,双眼无神,两只大脚拖在地上。
“你以前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你是个哑炮,费格太太?”哈莉问,她不敢停脚,累得气喘吁吁:“我那么多次到你家去——你为什么一字不提呢?”
“邓布利多吩咐的,要我留心照看你,但什么也不能说,你当时还太小了。对不起,我必须表现得不太喜欢你,哈莉。这挺不容易的,你知道……可是——”
她悲痛地说,再次把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如果邓布利多听说了这件事——蒙顿格斯怎么能离开呢,他应该值班到午夜的——他去了哪儿呢?我怎么去向邓布利多汇报这件事呢?我不会幻影显形啊。”
“我有一只猫头鹰,。”哈莉嘴里直哼哼,怀疑他的脊椎骨都要被达力压断了。“哈莉,你不明白!邓布利多需要尽快采取行动,因为魔法部自己有一套办法侦查未成年人使用魔法的情况,他们恐怕已经知道了,信不信由你。”
“但我要摆脱摄魂怪呀,我不得不使用魔法——他们肯定更关心为什么摄魂怪总是在紫藤路飘来飘去,是不是?”
“哦,我亲爱的,我也巴不得是这样呢,但我担心——蒙顿格斯·弗莱奇,我要宰了你!”
“啪——”随着一声刺耳的爆响,空气里升起一股烟酒混合的强烈臭味,一个胡子拉碴、身穿一件破烂外套的矮胖子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两条短短的罗圈腿,一头又长又乱的姜黄色头发,一双肿胀充血的眼睛,使得他看上去像是一只短腿猎狗那样愁苦。他手里还抓着一包银色的东西,哈莉一眼认出那是一件隐形衣。
“出什么事了,费格?”他问,眼睛望望费格太太,望望哈莉,又望望达力:“不是说不暴露身份的吗?”
“去你的不暴露身份!”费格太太气得直嚷:“摄魂怪,你这个逃避责任的没用的大骗子!”
“摄魂怪?”蒙顿格斯哆哆嗦嗦地重复道,似乎吓坏了:“摄魂怪,在这儿?”
“没错,就在这儿,你这堆一无是处的臭大粪,就在这儿!”费格太太尖声嚷道:“摄魂怪袭击了你负责监护的孩子!”
“天哪,”蒙顿格斯轻声叫道,看看费格太太,看看哈莉,又看看费格太太:“天哪,我——”
“你去买那些偷来的坩埚了!我不是叫你别去的吗?是不是?”
“我——唉,我——”蒙顿格斯显得心烦意乱:“这——这笔生意可是机会难得啊,你看——”
费格太太举起拎着网袋的胳膊,用网袋使劲抽打蒙顿格斯的脸和脖子。从丁丁当当的声音来推测,网袋里肯定装满了猫食。
“哎哟——够了——够了,你这只发疯的老蝙蝠!得派人去告诉邓布利多呀!”
“是的——他们——去了!”费格太太一边嚷,一边把那袋猫食没头没脑地砸向蒙顿格斯:“最好——你——自己去——你可以——告诉他——你为什么——没在这里——帮忙!”
“把你的发网戴好了!”蒙顿格斯用胳膊护住脑袋,往后退缩着:“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又是一声刺耳的爆响,他消失了。
“真希望邓布利多取了他的小命!”费格太太气呼呼地说。“我送你们到门口——”
他们拐进女贞路时,费格太太喘着气,拉了拉达力的胳膊:“以防附近还有摄魂怪……哎呀呀,真是一场大祸啊……你不得不独自把他们赶跑……而邓布利多说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你使用魔法……唉,得啦,药水已经洒了,哭也没有用……不过那只猫这会儿已经到小精灵那儿了。”
“这么说——”哈莉也累得满头大汗:“邓布利多……一直在……派人跟踪我?”
“当然是这样——”费格太太点头道:“六月份发生了那件事之后,你难道还指望他让你一个人四处乱逛?孩子,他们告诉我说你很聪明……好了……进去吧,待着别出来。”这时他们已经到了4号门前。
“我想很快就会有人跟你联系的。”
“你准备做什么?”哈莉赶紧问道。
“直接回家。”费格太太回答,朝漆黑的街道张望了一下,打了个冷战:“我需要等候新的命令。在这之前,你最好待在家里别出来。晚安,哈莉。”
“等等,先别走!我还想知道——”
但是费格太太已经一溜小跑走远了,厚拖鞋啪哒啪哒,网袋丁丁当当。
刚想把达力连拖带拽塞进房间,猫头鹰突然从背后冲了过来,塞给她一封信。
哈莉扯开信封,抽出了里面的信,她的心怦怦狂跳,已经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亲爱的波特小姐:我们接到情报,你于今晚九点二十三分在一个麻瓜居住区,当着一个麻瓜的面施用了守护神咒。这一行为严重违反了《对未成年巫师加以合理约束法》,因此你已被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开除。魔法部将很快派代表前往你的住所,销毁你的魔杖。
鉴于你此前已因违反《国际巫师联合会保密法》的第十三条而受到正式警告,我们很遗憾地通知你,你必须在八月十二日上午九时前往魔法部受审。
希望你多多保重。
你忠实的马法尔达·霍普柯克
魔法部禁止滥用魔法办公室她把这封信连读了两遍。同时模模糊糊地听到弗农姨父和佩妮姨妈看到达力后的尖叫和脚步声。
脑海里一片冰冷,一片空白。一个事实像一把致人瘫痪的飞镖扎进了她的意识——自己被霍格沃茨开除了。
一切都完了。再也回不去了。
突然,有只昏头昏脑、羽毛蓬乱的谷仓猫头鹰正蹲在厨房外面的窗台上,胡乱地敲着窗户——
“见鬼!”弗农姨夫被那声响吓得浑身一抖,而佩妮姨妈紧紧地抱着达力的粗胳膊,眼睛似乎要瞪出眼眶。
哈莉径直跑到厨房那头,猛地打开窗户。猫头鹰伸出一条腿,上面拴着一小卷羊皮纸。它抖了抖羽毛,一把信取下来就飞走了。她颤抖着双手,展开这第二封信,上面用黑墨水草草地写着几行字,纸上污渍斑斑。
哈莉:
邓布利多刚赶到魔法部,正在调查整个事件。不要离开你姨妈和姨父的家。不要再施魔法。不要交出你的魔杖。
亚瑟·韦斯莱
邓布利多正在调查整个事件……这是什么意思呢?等等,既然这么说的话,自己还有可能重新回到霍格沃茨?
一线小小的希望在哈莉心中迅速升起,但几乎立刻就被惊慌的情绪扼杀了——
如果不施魔法,怎么可能拒绝交出魔杖呢?她脑子飞快地转着——他知道韦斯莱先生肯定考虑过怎样对自己最有利……而且,邓布利多以前处理过比这糟糕得多的事情呢。
哈莉深吸一口气,缓步到厨房桌子旁,面对着达力和佩妮姨妈。
“这些猫头鹰是谁派来的?”弗农姨夫颤抖着开口道,气势相比平常显然低落不少。
“第一只是魔法部派来的,把我开除了。”哈莉平静地回答道:“第二只是我朋友罗恩的爸爸派来的,他在魔法部工作。”
“魔法部?”弗农姨父揩着额头上的汗,皱起了眉头:“那你为什么会被开除?”
“因为我使用了魔法。”佩妮姨妈从达力身上抬起脸来,和自己的丈夫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目光。
“那不是我——”哈莉急忙解释道——
“不是哈莉——妈妈——”方才还在母亲怀里颤抖不已的达力此时抖抖索索地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单词——弗农姨父和佩妮姨妈立刻调转了方向,俯身看着达力。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弗农姨夫的声音听上去抖得跟破风箱一样。
“告诉我们吧,亲爱的。”佩妮姨妈小声说。
“全黑了——”达力打着寒战,声音嘶哑:“四下里一片漆黑。然后我听——听见……有东西。在我——我的脑袋里。”
弗农姨父和佩妮姨妈交换了一个惊恐万状的眼神。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最不喜欢的东西是魔法——其次就是邻居在禁用浇水软管的问题上弄虚作假,做得比他们更过分——那么听到自己脑子里有人说话,肯定也是最糟糕的事情之一。他们显然认为达力已经精神错乱了。
“好吧——”弗农姨父说,尽量使声音显得平静。
“那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达力?”佩妮姨妈焦急地把手放在达力的额头上,试试他发不发烧。
“觉得……觉得……觉得……好像……好像……”
“好像你再也不会感到快乐了。”哈莉干巴巴地补充道。
“就是这样!”达力小声说,仍然抖个不停。
“知道了!”弗农姨父直起身,重新扯开了嗓子,声音震耳欲聋:“是那个魔法部干的好事!对吧?真可恨——居然对我的孩子——”
“不是魔法部——”哈莉摇摇头:“是两个摄魂怪。”
“两个——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摄——魂——怪——”哈莉一字一顿地说道:“而且是两个。”
“这摄魂怪又是什么古怪玩意儿?”
“他们看守阿兹卡班巫师监狱。”佩妮姨妈突然回答道。话一出口,是两秒钟的死寂,然后佩妮姨妈猛地用手捂住嘴巴,似乎刚才一不小心说了一句令人恶心的脏话。
弗农姨父瞪大眼睛看着她。哈莉的脑子里一片混乱。费格太太倒也罢了——可佩妮姨妈?
“你怎么知道?”
佩妮姨妈似乎被自己吓坏了。她战战兢兢带着歉意地看了一眼弗农姨父,手微微下垂着。
“好多年前——我听见——詹姆······对她说起过。”她断断续续地回答。
哈莉感到非常震惊。因为自她出生到现在为止,几乎没听到佩妮姨妈提起过自己的妹妹——而她却记得魔法世界的这点细节,并且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忘记。
弗农姨父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接着又张了张又闭上了,然后,显然是在挣扎着回忆怎样说话。
他第三次把嘴张开,声音嘶哑地说:“这么说——这么说——他们——呃——他们——呃——真的存在,他们——呃——这些死魂怪什么的?”
佩妮姨妈和哈莉一起点了点头。弗农姨父的目光从佩妮姨妈身上转向达力,又转向哈莉,似乎希望有人大喊一声:“愚人节!”
看到没有人这么做,他又把嘴巴张开了。
而就在这时,今晚的第三只猫头鹰飞来了,他也就不用费力地再说些什么了。猫头鹰像一枚长着羽毛的炮弹,嗖的一声飞进仍然开着的窗户,啪哒哒地落在厨房的桌子上。
哈莉从猫头鹰嘴里扯下第二封公函样的信封,撕开封口,猫头鹰腾身飞回了外面的夜色中。“
够了——真的够了——”弗农姨父心烦意乱地说,噔噔噔地走到窗口,又把窗户重重地关上了。
亲爱的波特小姐:
我们约二十二分钟前曾致函于你,之后魔法部改变了立即销毁你的魔杖的决定。你可以保留魔杖,直到八月十二日受审的时候再做正式决定。
经与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校长商量,魔法部同意将开除你学籍的问题也留到那时再做决定。
因此,你可以认为自己是暂时停学,等候进一步的调查。
顺致问候:你忠实的马法尔达·霍普柯克
魔法部禁止滥用魔法办公室
哈莉飞快地将信连看了三遍。知道自己还没有肯定被开除,心头那个令人难受的疙瘩总算解开了一点儿,但依旧心有余悸。
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取决于八月十二日的受审。
“我要去受审。”她长吁一口气,尽量保持着声音听起来不那么虚浮。
“他们在那儿给你判决?”
“我想是的。”片刻的沉默,随后,弗农姨夫的咳嗽声再度响起。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问道,这次语气竟意外的平和。
“达力和我散完步回家,抄了近道。走在木兰花新月街和紫藤路之间的那条小巷里——”
哈莉缓缓叙述道:“就在我们毫无知觉的时候,两个摄魂怪出现了——”
“摄魂怪是什么东西?”弗农姨父奋力控制着自己惊恐的语调,上下牙似乎在打战:“它们是做什么的?”
“——它们吸光你内心所有的快乐。”哈莉回答:“如果逮着机会,它们还会亲吻你——”
“亲吻你?”弗农姨父说,眼珠子微微凸了出来:“亲吻你?”
“把灵魂从你的嘴里吸出来,它们管这叫亲吻。”
佩妮姨妈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叫。“他的灵魂?它们没有吸走——他的灵魂没有被吸——”
她抓住达力的两个肩膀拼命摇晃,好像要试试能不能听见他的灵魂在身体里哗啦啦作响似的。
“它们当然没有吸走他的灵魂。”哈莉叹了口气。
“那他怎么会没事?”弗农姨父上前摸了摸儿子的额头。
“是哈莉救了我——”达力喘着气回答道。
突然——随着一阵撞击声、翅膀的扇动声,以及灰尘轻轻落下的声音,第四只猫头鹰从厨房的壁炉里冲了出来。
“看在老天的份儿上!”弗农姨父吓得大叫,把一撮撮胡子连根拔了下来:“就不能别这么突然吗!”
哈莉从猫头鹰脚上扯下了一卷羊皮纸。她相信这封信肯定是邓布利多寄来的,而且把所有的事情都解释清楚了——摄魂怪、费格太太、魔法部的勾当,还有邓布利多打算怎样把事情摆平。
——因此,平生第一次,当看到小天狼星的笔迹后,她感到非常失望。却还是眯起眼睛,读着那封来信“
亚瑟刚刚把事情告诉了我们。无论如何,你千万别再离开那所房子。
哈莉把羊皮纸翻了过来,以为反面还有话,但什么也没有。
她深深吸了口气,镇定了一下情绪。然后头又开始疼了。
“摄魂怪跑到小惠金区来做什么?”弗农姨父问道。
“我也不知道。”哈莉疲倦地摇着头。脑袋突突作响,眼前好像闪过一道道耀眼的强光。愤怒逐渐消退,人觉得特别疲倦,浑身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
“这些死魂灵是看守一家古怪监狱的?”弗农姨父问,吃力地紧跟着哈莉的思路。
“是的。”
“那为什么——?”
“一定是他派它们来的。”哈莉轻声说,与其说她在对弗农姨父说话,还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
“什么意思?一定是谁派它们来的?”
“伏地魔。”哈莉抬起头,把那个词给念了出来。她模模糊糊地意识到眼前的情景是多么奇怪:德思礼一家听到“巫师”、“魔法”和“魔杖”这样的词都会吓得连连退缩,失声尖叫,而听到有史以来最邪恶的恶魔的名字,居然能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慌。
“伏——慢着——”弗农姨父说,他的脸皱成一团,小眼睛里慢慢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我听说过这个名字……他就是那个——”
“杀死我爸爸妈妈的人,没错。”哈莉说。
“可是他走了——”弗农姨父再次瞪大了眼睛,见鬼似的不可置信地喃喃起来:“那个大块头说的。他走了。”
“他现在又回来了。”站在佩妮姨妈那像手术室一样整洁干净的厨房里,挨着最高档的冰箱和超宽屏幕电视机,心平气和地跟弗农姨父谈论伏地魔,这感觉真是非常怪异。今晚摄魂怪光临小惠金区,似乎打破了一堵挡在女贞路这个冷漠的非魔法世界和另一个世界之间的无形高墙。
两种不同的生活交融在了一起,一切都乱了套。
德思礼夫妇在询问魔法世界的详细情况,费格太太居然认识阿不思·邓布利多,摄魂怪在小惠金区上空飘来荡去,而自己恐怕再也不能回到霍格沃茨去了。
哈莉的脑袋一跳一跳地疼得厉害。
“回来了?”佩妮姨妈的声音再度响起。她望着哈莉,那目光是以前从没有过的。
突然之间,哈莉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充分地意识到——佩妮姨妈是自己妈妈的姐姐。她说不出来为什么此刻这样强烈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她只知道,这个屋子里不止自己一个人模糊地意识到伏地魔的复出意味着什么。
佩妮姨妈这辈子从没用这种目光看过她。那双浅色的大眼睛(与她妹妹的眼睛如此不同)睁得大大的,充满恐惧。
哈莉几乎一直都在看着佩妮姨妈在很激烈地维护某种假象——魔法根本不存在,除了她和弗农姨父共同生活的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另一个世界——而现在这种假相似乎消失了。
“是的。”哈莉直视着佩妮姨妈的双眼:“他一个月前回来的。就在那场三强争霸赛上。”
佩妮姨妈的手摸索着抓住达力那穿着皮夹克的肥阔肩膀,紧紧地抓着。
“慢着——”弗农姨父望望妻子,望望哈莉,然后又望望妻子,似乎被他们之间突然出现的前所未有的相互理解弄糊涂了:“你们的意思是,那个叫伏地魔的家伙回来了?”
“是的。”
“就是杀死你父母的那个人?”
“是的。”
“现在他派摄魂怪来追杀你?”
“看来是这样。”哈莉说。
“我明白了。”弗农姨父说,目光从他面色苍白的妻子脸上转向哈利,然后把裤子往上提了提。他整个人似乎正在膨胀,那张紫红色的大脸膛在哈利眼前拉长了。
“我必须向国家安全情报局提出申请!”
他吸足了气,衬衫的前胸绷得紧紧的:“咱们马上就搬走!政府有专门给灾民们设置的安全屋——我相信如果我们如实——”
第五只猫头鹰嗖的一声从烟囱里蹿了下来,因为速度太快,一头撞在地上。它尖厉地叫了一声,又忽地腾空飞起。哈莉举起一只手去抓那个鲜红色的信封,可猫头鹰掠过她的头顶,径直朝佩妮姨妈飞去。
猫头鹰把红信封扔在她手边,转身又从烟囱里飞了出去。
“如果你愿意,可以打开——”哈莉摇摇头:“反正我能听见里面说些什么。这是一封吼叫信。”
“扔掉它,佩妮!”弗农姨父大声吼道:“别碰它,可能会有危险的!”
“信是写给我的——”佩妮姨妈声音颤抖地说:“写着我的名字,弗农,你看!女贞路4号,厨房,佩妮·德思礼夫人——”
——这时红信封开始冒烟了。
“快打开!”哈莉催促道:“让它快点结束!你逃不过去的。”
“不。”佩妮姨妈的手在颤抖。她惊慌失措地环顾着厨房,似乎在寻找一条逃生之路,可是来不及了——信封蹿出了火苗。佩妮姨妈失声尖叫,扔掉了信封。一个可怕的声音从落在桌上的那封燃烧的信里传了出来,充满了整个厨房,在有限的空间里回荡着。
“记住我最后的话——佩妮。”
佩妮姨妈看上去似乎要晕倒了。她跌坐在达力旁边的椅子上,两只手捂着脸。信封剩下来的残片在寂静中化成了灰烬。
“这是什么?”弗农姨父声音嘶哑地问:“什么——我不明白——佩妮?”
佩妮姨妈却突然安静了下来,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盯着那堆灰烬发呆。达力呆呆地瞪着他母亲,嘴巴张得大大的。
寂静在可怕地升级。,哈莉觉得脑袋疼得像要裂开一般。
“佩妮,亲爱的?”弗农姨父怯生生地问:“佩——佩妮?”
佩妮姨妈抬起头。她仍然抖个不停,费力地咽了口唾沫。“去哪里都没用,必须留在这儿,弗农。”她有气无力地说。
“什——什么?”
“我们不搬家——”她说,但头依旧低着。她重新站了起来。
“……可是佩妮……”
“如果我们突然搬家的话,邻居们肯定会说闲话。”她说。她很快恢复了平日里那种精干、严厉的做派,尽管脸色仍然十分苍白:“他们会问一些令人尴尬的问题,他们会打听咱们上哪儿去了。到时候该怎么回答?你的公司和工作呢?达力也马上就要开学了——”
弗农姨父像只旧轮胎一样泄了气:“可佩妮,亲爱的——”佩妮姨妈没有理睬他,而是转向了哈莉。
“回房间去吧——”她看上去似乎心力交瘁了:“去睡一觉,咱们今晚都很累了。”
————————————————————————————————
哈莉走进黑暗的卧室,来到书桌前,立刻写起了信。分别是给给小天狼星、罗恩、赫敏的。内容其实大体相同,都是问现在的情况——以及,自己日后该怎么办。
送走了海德薇后,她长舒一口气,然后瘫倒在床上。脑袋依旧嗡嗡作响,尽管眼睛累得又疼又涩,但思绪一片混乱,根本不可能睡觉。刚才把达力一路拖回家,现在后背疼得厉害。
摄魂怪被派来抓她,费格太太和蒙顿格斯·弗莱奇在偷偷跟踪他,然后又被霍格沃茨暂时停学,还要到魔法部去受审——而且仍然没有一个人告诉自己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还有,那封吼叫信说的是什么意思?是谁的声音那么可怕、那么气势汹汹地在厨房里回荡?为什么仍然要被困在这儿,得不到半点音讯?
他们肯定会很快回信。任何人都不可能对摄魂怪的攻击无动于衷。
没准儿明天一早醒来,就会看到三封厚厚的信,里面写满了对自己的同情,以及安排自己立刻的计划。
这个想法令哈莉放宽了心,睡意随之袭来,淹没了所有的思绪。
然而,第二天早晨海德薇没有回来。她一整天都待在自己的卧室里,只有上厕所时才出去几次。这种情况整整持续了三天。
哈莉焦躁不安,整小时整小时地躺在床上,眼睛失神地望着空中,因为想到要去魔法部受审而惶恐不安。
如果他们的判决对自己不利怎么办呢?如果真的被开除,魔杖被折断成两截怎么办呢?她将怎么做?她将何去何从?
能不能搬到小天狼星那里去呢?
海德薇离开后的第四个夜晚,哈莉正处于无精打采的状态,躺在床上,眼睛瞪着天花板,疲倦的大脑里几乎一片空白。
敲门声响起,佩妮姨妈随即走进了她的卧室。哈莉慢慢地转过脸来望着她。她穿着一套紫罗兰正装。
“我们要出去。”她依旧躲闪着哈莉的眼神。
“对不起,你说什么?”
“我们——也就是说,你姨夫、达力和我——要出去。”
“好吧。”她干巴巴地回答,眼睛重新望着天花板。
“我们不在的时候,千万别走出你的房间。”
“好的。”不知怎的,佩妮姨妈看起来似乎欲言又止。但依旧什么都没有说,带上门后就离开了。几分钟后,哈莉听见了重重的关车门声,发动机隆隆作响,还听见了汽车驶出车道的确切无疑的声音。
空荡荡的房子在周围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管子里的水汩汩流淌。她躺在床上,仿佛处于一种麻木状态,脑子里什么也不想,心里焦躁不安。
突然,下面的厨房里传来哗啦一声响。她腾地坐起,侧耳细听。德思礼一家不可能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并没有听见任何汽车驶回的声音。几秒钟的寂静,然后传来说话的声音。
哈莉一边悄悄地从床上下来——但紧接着又想到,盗贼肯定不敢大声说话,而在厨房里走动的人显然并没有压低自己的声音。
她一把抓起床头柜上的魔杖,脸冲卧室的门站着,全神贯注地倾听。
接着,锁咔嚓一响,卧室的门猛地开了,哈莉一动不动地站着,通过洞开的房门望着漆黑的楼梯平台,竖起耳朵捕捉动静,但再也没有听见任何声音。她迟疑片刻,然后飞快地、悄没声儿地走出自己的房间,来到楼梯口。
——下面昏暗的门厅里站着好几个人,从玻璃门透进来的路灯的光照出了他们的轮廓。一共有八九个,并且都在抬头望着自己。
“放下你的魔杖,孩子,免得把什么人的眼睛挖出来。”一个粗声粗气的低沉声音说。心无法控制地狂跳着——她听出了那个声音,但并没有放下魔杖。
“穆迪教授?”
“教授不教授的,我可不太知道。”那个粗粗的声音吼道:“我一直没有捞到多少教书的机会,是不是?下来吧,我们想好好看看你呢。”
哈莉把魔杖稍微放低了一点儿,但仍然用手攥得紧紧的,脚下也没有动弹。经历过小克劳奇事件后,她完全有理由心存怀疑。可就在还没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做时,这时第二个微微沙哑的声音从楼下飘了上来。
“没问题的,哈莉。我们是来带你走的。”她的心再度欢跳起来。这个声音也是自己熟悉的,尽管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听到了。
“卢——卢平教授?”哈莉不敢相信地开口道:“是你吗?”
“我们干吗都摸黑站着?”
第三个声音说话了,这次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一个女人的声音:“荧光闪烁——”一根魔杖头上突然有了亮光,照亮了门厅。哈莉眨了眨眼睛。下面的人都挤在楼梯口,抬头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有几个人还使劲伸长了脖子,好把她看得更清楚一些。
莱姆斯·卢平站得离自己最近。卢平尽管年纪很轻,但显得十分疲惫,神色憔悴。他的白头发比之前更多了,身上的长袍也比以前多了几块补丁,更加破旧了。
不过,当他望着哈莉时,却绽开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噢!这就是哈莉·波特呀!”那个高高举着发光魔杖的女巫说——她似乎是那几个人里最年轻的,有着一张苍白的、心形的脸,一对闪闪发光的黑眼睛,那一头尖钉般的短发是一种鲜艳夺目的紫罗兰色——
“你好——漂亮的小女巫!”她笑嘻嘻地冲自己吹了声口哨。
“啊,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莱姆斯。”站在最后面的一个黑皮肤、秃脑袋的巫师说——他的声音低沉、缓慢,一边耳朵上戴着一只金环——“她看上去简直和莉莉一模一样。”
“尤其是那双眼睛——”后面一个满头银发、说话呼哧呼哧的巫师说:“莉莉的眼睛。”
疯眼汉穆迪留着一头长长的花白头发,鼻子上缺了一大块肉,此刻正眯起两只不对称的眼睛怀疑地盯着哈莉。
他的一只眼睛又小又黑,晶亮如珠,另一只眼睛则又大又圆,闪烁着电光般的蓝色——这只魔眼能够看穿墙壁、房门和穆迪自己的后脑勺。
“你能保证这就是那个姑娘吗,卢平?”他粗声大气地吼道,“如果我们带回去一个冒充她的食死徒,可就闹出大麻烦了。最好问一点只有波特本人才会知道的事情。除非有人带着吐真剂?”
“哈莉,你的守护神是什么样子的?”卢平问道。
“一头牡鹿。”哈莉紧张地回答。
“没错,就是她,疯眼汉。”卢平说。
这么多人直瞪瞪地盯着自己,哈莉感到有些紧张。她一边往楼下走,一边把魔杖插进牛仔裤后面的口袋里。
“别把魔杖放在那儿,孩子!”疯眼汉叫道,“如果它着起火来怎么办?你知道,比你厉害的巫师都把自己的屁股给烧掉过!”
“你知道谁把屁股给烧掉啦?”紫罗兰色头发的女人很感兴趣地问疯眼汉。“不用你管,只是别把魔杖放在裤兜里就是了!”
疯眼汉气冲冲地说:“这是基本的魔杖安全守则,现在谁也不理会它了。”
他脚步重重地朝厨房走去。“我算是看明白啦。”那女人冲天花板翻眼珠时,他恼怒地加了一句。
卢平伸出手来,跟哈莉握手。
“你怎么样?”他问,一边仔细地打量着她。
“还——还好……”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四个星期毫无音讯,没有一点蛛丝马迹显示要将自己从女贞路转移出去,可是突然之间,一大群巫师一本正经地站在这个家里,就好像这是早就安排好的事情。
哈莉望望围在卢平身边的那些人,他们仍然眼巴巴地盯着她。
“我——你们来得真巧,德思礼一家出去了……”哈莉吞吞吐吐地说。
“真巧,哈!”紫罗兰色头发的女人说:“是我把他们引出去的,免得碍事儿。通过麻瓜邮局给他们寄了一封信,说他们在全英格兰最佳近郊草坪大奖赛中入围了。他们现在正急着去领奖……或者自以为是去领奖呢。”
怪不得佩妮姨妈穿着正装。哈莉恍然大悟道,内心却突然闪过几抹不知名的愧疚——可换做以前,看他们出糗不应该是自己最幸灾乐祸的吗?
“我们要离开这里,是不是?”
“很快就走?”
“差不多立即动身。”卢平说:“我们在等平安无事的信号。”
“我们去哪儿呢?陋居吗?”哈莉满怀希望地问。
“不去陋居,那里不行——”卢平说着示意她朝厨房走去;那一群巫师都跟在后面,仍然好奇地打量着哈莉。
“太冒险了。我们在一个别人发现不了的地方建了指挥部。花了一些时间……”疯眼汉穆迪已经坐在厨房的桌子边,大口大口地喝着弧形酒瓶里的酒,那只魔眼滴溜溜乱转,把德思礼家那许多节省劳力的用具尽收眼底。
“哈莉,这是阿拉斯托·穆迪。”卢平指着穆迪继续说道。
“是啊,我知道。”哈莉尴尬地说。一个自己以为认识了一年的人,又被别人介绍来重新认识,这感觉真是很奇怪。
“这位是尼法朵拉——”
“莱姆斯,别叫我尼法朵拉。”那个年轻女巫打了个冷战说道:“是唐克斯。”“
尼法朵拉·唐克斯更喜欢别人只称呼她的姓。”卢平把话说完。
“如果你的傻瓜妈妈管你叫尼法朵拉,你也会这样的。”唐克斯嘟哝道。
“这位是金斯莱·沙克尔——”他指的是那位高个子、黑皮肤巫师,那人欠了欠身。
“埃非亚斯·多吉。”那个说话呼哧呼哧的巫师点了点头。
“德达洛·迪歌——”
“我们以前见过。”爱激动的迪歌尖声尖气地说,他那顶紫色高顶大礼帽掉了下来。
“爱米琳·万斯。”一位披着深绿色披肩、端庄典雅的女巫微微点了点头。
“斯多吉·波德摩。”一个长着一头厚厚的稻草色头发的方下巴巫师眨了眨眼睛。
“还有海丝佳·琼斯。”一位头发乌黑、面颊粉嘟嘟的女巫从烤面包炉旁朝他们挥了挥手。
介绍到每个人时,哈莉都笨拙地朝他们点头打招呼。其实她真希望他们能把目光投向别处,别老盯着这边看。
这种感觉就好像突然被请到了舞台上。而且,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
“没想到那么多人主动提出要来接你。”卢平说,似乎读出了哈莉的心思,两个嘴角微微上翘着。
“是啊,是啊,越多越好。”穆迪闷闷不乐地说:“我们是你的警卫,波特。”
“现在就等发信号来告诉我们一切平安我们就可以出发。”卢平说着朝厨房窗外望了望,“我们大概还有十五分钟。”
“弄得真干净啊,这些麻瓜,是不是?”那个姓唐克斯的女巫怀着极大的兴趣打量着厨房说道:“我爸爸也是麻瓜出身,他是个典型的邋遢鬼。我想麻瓜也是多种多样的,就像巫师一样。”
“呃——是啊。”哈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了——”她重新转向卢平:“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给我一点儿消息,伏地——?”
几个巫师嘴里发出古怪的嘘嘘声,德达洛·迪歌的帽子又掉了下来,穆迪低吼道:“别说话!”
“怎么啦?”哈莉突然被他吓了一大跳。
“在这里什么也不能说,太危险了。”穆迪说,那只正常的眼睛转向她,而那只魔眼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
“我们怎么去——我们要去的地方?”哈莉吞了口口水,借着问道。
“骑扫帚——”卢平回答:“只有这个办法。你年纪太小,还不能幻影移形,飞路网会遭到他们的监视,而如果起用一个未经批准的门钥匙,那要搭上我们的性命还不够呢。”
“莱姆斯说你飞得很出色。”金斯莱·沙克尔用低沉的声音说。
“她飞得棒极了!”卢平竖起大拇指,同时又不停地看着手表:“不管怎样,哈莉,你最好去收拾一下东西,等信号一来,我们就要上路。”
“我去帮帮你吧。”唐克斯欢快地说。她跟着哈莉回到门厅,往楼上走去,一路兴趣盎然、充满好奇地东张西望。
“这地方真好玩!”她感叹道:“弄得也太干净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有点不自然了。哦,这还差不多——”当他们走进哈莉的卧室,把灯打开时,她又说道。
哈莉没吭声,她知道自己的房间确实比家里其他地方乱得多。毕竟整整四天闭门不出,情绪恶劣,根本没有心思收拾自己的东西。大部分书都散落在地板上,她为了分散注意力,把每本书都翻开看了看,然后又随手扔到一边。
海德薇的笼子需要清理了,上面沾满了羽毛。箱子则敞开着,可以看见麻瓜衣服、巫师长袍等在里面堆得乱七八糟,有的还散落在周围的地板上。
她叹了口气,开始把书一本本地捡起来,匆匆扔进箱子里。唐克斯停在那面打开的衣柜前,挑剔地照着柜门内侧的镜子。
“知道吗,我觉得实际上紫罗兰色并不适合我,”她扯着一绺尖钉般的头发忧虑地说:“你怎么看?它是不是使我的脸显得太尖了点儿?”
“呃——”哈莉的视线从一本叫《不列颠和爱尔兰的魁地奇球队》的书越过去望着她:“我觉得还行。”
“但还是有点儿奇怪。没错,就这样。”唐克斯果断地说。wWw.qikuaiwx.Com
她紧紧地闭上眼睛,脸上是一种紧张的表情,似乎在拼命回忆什么事情。一秒钟后,她的头发变成了泡泡糖般的粉红色。“你怎么办到的?”哈莉吃惊地望着她,这时她把眼睛睁开了。
“我是个易容马格斯——”她嘿嘿笑着,重新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脑袋转来转去,从各个角度看着那粉色的头发:“也就是说,我能够随心所欲地改变我的外貌。”
她从镜子里看到身后的哈莉脸上露出迷惑不解的表情,便接着补充道:“我天生就是。在傲罗培训时,我根本不用学习就得到了隐藏和伪装的最高分,很了不起呢。”
“你是个傲罗?”哈莉十分震惊地问道。自从三强争霸赛那场和假穆迪的对话后,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女奥罗。
“是啊——”唐克斯显出很骄傲的样子:“金斯莱也是,不过他的级别比我还要高一点儿。我是去年才取得资格的。潜行和跟踪这门课差点儿不及格。我总是笨手笨脚的,你听见我们刚到楼下时我打碎那只盘子的声音了吗?”
“能通过学习成为一个易容马格斯吗?”哈莉问道。她直起身来,把收拾行李的事儿抛到了脑后。
唐克斯轻轻地笑了。
“我敢说,你不反对有时候把你的伤疤隐藏起来吧,嗯?”
她的目光捕捉到哈莉额头的闪电形伤疤,又转向她清秀的面容——
“你可真漂亮!”唐克斯再次感叹道:“瞧这眼睛,玻璃珠子似的。”
“那该怎样成为阿尼玛格斯呢?”哈莉有点儿不好意思,只好转移话题,脸颊染上几抹羞怯的红潮。
“如果你想的话,那恐怕得靠自己的努力去学习了。”
唐克斯看着她害羞的样子,觉得实在很好玩:“但易容马格斯是很稀罕的,都是天生的,不是后天培养的。大多数巫师都需要用魔杖或药剂才能改变自己的外貌。不过我们得抓紧时间了,哈莉——我们是来收拾行李的。”
她望了望地上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愧疚地说道。
“噢——是啊。”哈莉又抓起几本书。
“别犯傻了,可以快得多呢,让我来——收拾!”唐克斯大喊一声,同时用魔杖幅度很大地扫过地面。书、衣服、望远镜和天平纷纷飘到空中,杂乱无章地飞进了箱子。
“不太整齐。”唐克斯说着走到箱子旁边低头看了看里面那乱糟糟的一堆:“我妈妈有一个诀窍,让东西自己归拢整齐——她还能让袜子自己叠起来呢——但我一直没弄清她是怎么做的——好像是迅速地一抖——”
她满怀希望地抖了一下魔杖。哈莉的一只袜子软绵绵地扭动了一下,又落回到箱子里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上。
“唉,算啦——”唐克斯撇撇嘴,很失望的样子。随后把箱子盖砰的一声合上了:“至少东西都进去了。那玩意儿也需要打扫了。”
她用魔杖指着海德薇的笼子。“清理一新。”。
“哈,这下子好多了——对这些家务活儿方面的咒语,我一向不太在行。好了——东西都带齐了吗?坩埚?扫帚?哇!——火□□?”
她的目光落在哈莉右手拿着的飞天扫帚上,顿时瞪大了眼睛:“我骑的还是一把彗星260呢。”
“啊,好了……魔杖还插在你的牛仔裤里?两边的屁股还都在?好吧,我们走!箱子移动——”
唐克斯像指挥家拿着指挥棒一样举着她的魔杖,让箱子在他们前面摇摇晃晃地飘过房间,飘出房门,同时左手拎着海德薇的笼子。
哈莉拿起火□□,跟着她下了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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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到了!”唐克斯大喊一声。几秒钟后,她落在了地面上。
这场飞行真是有惊无险——哈莉总算松了口气,紧跟在她后面降落下来,在一个小广场中央一片凌乱荒芜的草地上跨下扫帚。
唐克斯已经把她的箱子从吊带上解了下来。哈莉浑身发抖,四下张望着。
周围的房屋门脸阴森森的,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有些房屋的窗户都破了,在路灯的映照下闪着惨淡的光,许多门上油漆剥落,还有几户的前门台阶外堆满了垃圾。穆迪在他的斗篷里翻找着,骨节粗大的双手已经冻得不听使唤了。
“找到了。”他嘟哝着举起一个像是银色打火机一样的东西,咔哒摁了一下。最近的一盏路灯噗的一声熄灭了。他又咔哒摁了一下那灭灯的玩意儿,第二盏灯也灭了。
他不停地咔哒咔哒,最后广场上的所有路灯都熄灭了,只有那些拉着窗帘的窗户里透出亮光,还有夜空中弯弯的月亮洒下的清辉。
“向邓布利多借的——”穆迪一边粗声粗气地说,一边把熄灯器装进口袋:“防止麻瓜从窗户里往外看,明白吗?现在走吧,快点儿。”
他拉着哈莉的胳膊,领着他走出那片草地,穿过马路,来到人行道上。
卢平和唐克斯搬着箱子跟在后面,其他人都拿出魔杖,在两侧掩护他们。
从最近一座房屋的楼上窗户里隐隐传来立体声音响的隆隆声。一股腐烂垃圾的刺鼻臭味儿从破败的大门里那堆鼓鼓囊囊的垃圾口袋里散发出来。
“这儿——”
穆迪粗声说着,把一张羊皮纸塞进了哈莉的里,并举起他发光的魔杖凑过来照亮了纸上的字:“我想你早就知道了,只是这次要牢牢记住。”
哈莉低头看着那张羊皮纸,上面细细长长的笔迹似乎在哪儿见过,写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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