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可是他的贵人,若不是他,自己这辈子最多也不过是这正三品的府尹。
如今,未来可期!
只是不知,闻名久已却从未谋面的三公子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如今的后辈,这心机,这手段,当真了得!
沈熙被请进了三堂,见上首端坐着位四五十岁的官员,心宽体胖,一脸和善,知道这定然就是最近风头正盛的王大人了,当即提起下摆就要跪下。
王大人忙伸手阻拦,“三公子是圣上亲口称赞的忠孝之人,不必如此多礼,快,请坐!”
“多谢大人,大人果然同在下想的一样,风光霁月,宽厚仁慈,有大人这样的人监守京城,当真是百姓之福。”
王大人撸了撸三缕文公须,客气地道,“哪里哪里,公子谬赞,谬赞,都是圣上教导有方,教导有方。”
这话一出,两人目光对上,王大人干笑两声,沈熙却认真点头,
“大人说的是,都是圣上贤明,才能有大人这样的好官!”
王大人哈哈笑了两声,“不知三公子来,可是有什么事?”
“此番是想问问,先前大人说,允许在下接手安置乞儿是真是假?”
王大人一愣,随即笑道,“当然是真的,这事儿怎容得作假?”
那可是圣上亲自点的头!
”既如此,那五城兵马司的人为何要抓走我的人?”
沈熙满脸不解与愤怒,“今早,我的人带乞儿进城,不成想,刚进城就被人給拦下了,听说这会儿人还在南城兵马司。”
王大人自然知道还有三十几个乞儿的事,听她这么说,也吃了一惊。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还能有什么误会?那些人说,让乞儿们以后不要再进城了!”
王大人看得气得满脸通红的小子,笑了起来。
是他多想了,眼前这人比他孙子也大不了几岁,遇上高兴不高兴的事儿,全摆在了脸上,哪里会算计得那么清楚。
先前的事,要么背后有人指点,要么真是运气!
不过,他说的这事儿,是有些奇怪。
昌平侯府收容乞丐的事满城皆知,五城兵马司怎么突然冒出来插手?
见王大人不说话,沈熙连忙开口,
“王大人,您是青天大老爷,那些乞儿并没有为非作歹,却无故被抓,您可要为他们做主!”
“我祖母说了,满朝文官,祖父他老人家最佩服您,说您既有文人的风骨,又有武将的果敢,说您就是朝廷里那根最大的柱子,没您不行!”
王大人一听那最大的柱子,豁开的嘴怎么收都收不住,
“哎呦,这,侯爷真这么说?哈哈,侯爷真是谬赞,谬赞了,哈哈。”
“是,我祖父还说了,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您,说您当得起一个义字!”
王大人最近赞誉不断,可来自勋贵的肯定还是头一遭,这感觉,飘飘然地让他觉得自己离内阁又近了一步。
“在下这就来求您帮忙了,求您帮我将那几个乞儿救出来吧!”
她从椅子上站起,长揖到底。
王大人忙起身上前,一把托住她的胳膊,
“哎,快请起,快请起!这事顺天府本也有责任,既如此,那本官便陪你走一遭,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沈熙一脸欣喜,”多谢大人,大人果然大公无私,一心为民!”
王大人摸着胡子哈哈大笑了几声,叫来师爷吩咐一番。
沈熙跟着王大人的车架直奔南城兵马司。
堂堂正三品府尹莅临兵马司,自然引起不小的动静,高副指挥使匆匆从大门里迎出来。
“王大人,怎么劳动您大驾了,快请进!”
话说的漂亮,眼睛却觑着王大人的神色,揣摩着他的来意。
按说,顺天府跟兵马司可搭不上,他们虽管着城里的巡捕盗贼,却是受兵部所辖,跟顺天府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
可最近,这王大人手伸得越来越长,前些日子还管上了乞丐流民的事儿,谁知道他今日又是为了哪出!
几人进了正厅,王大人也不兜圈子,直接开口道,
“高大人,这次来是受昌平侯府三公子所托,问乞丐进城被抓的事儿。”
高大人一听三公子,转头看了眼一旁端坐的沈熙,目光闪了闪,
“大人客气了,按理,您只需吩咐一声,卑职自会替您料理,只不过,这件事,”
他略作为难地道,“因着侯府被围的事,上头下令,加强巡防,这些天,不光咱们南城,其他几城都加强了戒备,城里的乞丐也都严密看管了起来,若有任何不法举动,立刻捉了问罪,至于城门,更是重中之重,断不会放一个乞丐流民进城,还请大人和三公子放心!”
王大人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高大人可能不知,圣上有令,命三公子安置城中乞儿,所以,那些人如今可不算是流民乞儿,而是半个侯府的人了。”
高大人惊得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当真?”
随即,他又朝着一侧的偏厅看了一眼,为难地道,“这,”
“王大人不必拿圣上来为难高大人。”
一身锦衣长袍的顾潜从偏厅走了进来,脸上的冷峻一如初见。
沈熙嘴角轻轻扯了扯,在她身后的铁柱却绷紧了身子。
“自古乞丐流民便是城中隐患,前番更是做出围攻昌平侯府的大不敬之举,虽侯府仁慈,不计较,更是好心安抚,供他们吃住,但消息一旦传出,难保招来更多的流民乞儿,甚至别有用心之徒,到时京中百姓以及圣上百官岂不陷入险境?还是说,三公子故意如此作为?”
这话一出,王大人面色立刻难堪起来,开口打断,
“顾大人还请慎言,三公子也是一片好心!”
“好心?”顾潜眼风扫过一旁的沈熙,见她面露诧异,心中冷笑。
“好心办坏事的比比皆是!昌平侯果勇善战,深受圣上信任,三公子还是谨言慎行地好,否则,就不是好心,而是给长辈招祸了。”
沈熙看着他那张俊脸,心里又叹了句可惜,身子却往后缩了缩,两手不安地抓紧了身侧的衣袍,再开口,却语带哽咽,
“我,我就是听祖父祖母说,说圣上是好人,就,就想着为圣上分忧,我,我不知道这事会给大人带来这么多麻烦,我,知道错了!”
话没说完,人已低下头,抹起泪来。
铁柱看着死劲儿掐自己的沈熙,耷拉下眼皮。
王大人见此情况,冷哼一声,
“顾大人指挥使的位置还没正式下达旨意,倒先拿起来官威来了,当真好的很!”
不说顾潜现在还没当上指挥使,即便当上了,那也是个不管事的闲差!哪容得他这样指手画脚,颠倒黑白!
顾潜却没理王大人的话,他皱了皱眉,他长这么大,哭还是孩童时的记忆,这人,怎么说哭就哭了?
他朝着缩成一团的人儿看过去,十三岁的少年,虽手长脚长,却依旧稚气未脱。
难道,是他想错了?
沈熙一把拉住王大人的衣袖,满脸惊恐,
“大人,他们,会不会被打死?我那小厮,听说他也被抓进去了,呜……”
王大人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他不再看顾潜,
“高大人,不知之前抓的那几个乞儿犯了什么错?”
顾潜这才看见那人脸上的鼻涕眼泪,嫌恶地撇开眼。
果然是个娇宠的纨绔,亏他如临大敌般对待。
高大人又看了顾潜一眼,本来也只是寻了个由头将人拘起来,根本站不住脚,何况一起闹事的另一方早被他放了,若是追究起来,自己可没法解释!
想到此,他忙开口,“误会,都是误会,这就放人,来人!”
人很快被带了过来,见猴子还有力气瞪押送的小兵,沈熙松了口气。
“王大人,人放出来,我这就带着他们出城,叫他们谨守本分,再不入城。”
王大人虽气不过,可对顾潜说的话到底有几分顾忌,如今见沈熙自己想通,自然不再劝,当即点头,
“如此甚好,总归是谋生路,此路不通,另寻出路便是!”
“多谢大人,沈熙受教!”
人既然出来,几人自不愿再停留。
看着王大人登上马车,沈熙转身,两眼通红,
“都是我没本事,我们这就回去,再另外想法子。”
几个乞丐年纪不一,有四十多的汉子,也有十几岁的少年,先前听说不入城,早开始不安,却不敢插嘴,现在又听她说这话,又急又怕。
癞四年记最大,遮着脸的布巾早被撕掉,露出烧了得变形的大半张脸来,
“三公子,是不是我们惹麻烦了?”
“不关你们的事,是,兵马司的指挥使大人说的。”
当即也不隐瞒,就在兵马司门口将顾潜那番话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清楚,就连威胁她的话也没落下。
顾潜出来时,正好见到沈熙对着几个乞丐鹦鹉学舌,他又看了她一眼,翻身上马。
“瞧,那就是指挥使大人,听说还没上任。”
常年混迹城中的乞儿自然认识永安侯那一张俊美无双的脸,听说是他下的令,都变了脸色。
堂堂永安侯,又是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发了话自然不容人小觑!
眼看着刚刚燃起的希望又被浇灭,癞四再也忍不住,一屁股蹲到了地上,抱头放声大哭起来。
其他几人见了,也跟着抹起了眼泪。
衙门口的守卫听他们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的话,这会儿竟还哭上了,只觉晦气。
他们不敢伸手去推沈熙,对几个乞儿却毫不留情。
“滚,滚!这什么地方不知道吗?哭丧呢一大早!赶紧给老子滚远点儿!”
这一番动静不小,陆续有人远远看过来,沈熙将跌倒在地的癞四扶起,大声喝问,
“干什么打人,你们不让他们留在城里也就罢了,怎么还动手打上了?”
“谁不是父母爹娘养的,他们无父无母,无家可归,这又不是他们的错!谁这一辈子还没个难处,难不成,这满京城只能勋贵富户住得,穷人百姓就住不得了?”
“对啊,穷人百姓难道就不配住城里?”
“凭什么将我们赶出城,我们什么都没做,只想着凭自己手脚赚钱糊口,这也有错吗?”
猴子跟人打了一架,又进了一趟兵马司,浑身又脏又乱,这会儿正好装成乞儿,跟在沈熙后面叫骂。
“对,你们狗眼看人低,你们欺负人!”几个乞儿一边哭一边骂。
守卫听了,不由得开口大骂,“胡说什么,小要饭的别乱喷粪!”
一边骂,一边提起手中的棍子就要下来赶人。
沈熙连忙拉起几人,一边跑一边喊,“兵马司打人了!”
街面上一阵鸡飞狗跳,喊叫声一直延续到城外。
不消半日,整个南城都在传一则消息。奇快妏敩
新上任的五城兵马司指挥使顾大人,要将满城的乞儿流民,穷人贱户赶出城外,再不许踏进城门一步。
顾潜听完手下人的报告,立即起身,进宫请罪。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笼中袖更新,第 37 章 交锋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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