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找到仇人了?
还是圣上终于松口,让他进军营了?
顾潜看着老夫人那颤抖的双唇,忽然冷静了下来。
不,还不能说,她如今还瞒着身份,虽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可他不能就这么贸贸然说出来。
他上前从窦妈妈的手里接过老夫人,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窦妈妈心领神会,立刻转身出去。
窦老夫人见状,牢牢地握住孙子的手,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却听他道,
“祖母,孙儿,心中已有心仪之人,孙儿想要娶她为妻,与她偕老一生!”
窦老夫人一愣,憋住的那口气慢慢呼出来。
原来,都不是啊!
可等听明白孙子的话,她立刻又欢喜起来,“哪家的闺女?今年多大了?长得什么样儿?是什么个脾性?”
“祖母,您先别问那么多,您只需放宽心,也别再去找官媒了,等时机到了,孙儿自会带着她来见您。”
“哎!哎!听你的,都听你的!”
窦老夫人一连声地应着,这些天的愁苦烦闷一下子烟消云散,人也顿时精神了起来。
孙子的眼光她自是信的,她现在就等着孙媳妇上门了!
想想孙媳妇,再想想重孙子,老夫人立刻又开始张罗起了聘礼,婚房甚至孩子的襁褓小衣。
第二日,万氏再带闺女上门,却被告知老夫人不见客。
李玉珊一听这话,恨恨地跺了跺脚,转身就去追雇来的马车。
不就是个侯爷么,有什么了不起,白送,她都嫌恶心!
万氏本还想闹上一闹,可一想到儿子的两条胳膊,到底没敢吱声,朝着候府大门连呸了几口,这才趾高气扬地回去了。
沈熙等了一晚上,等牛二的消息送进来,当即沉了脸,提了鞭子,叫了铁柱,直奔愚园。
愚园东屋,沈珏正提笔推敲着新写的诗句。
陈二公子邀他参加三日后的诗会,他可得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表现,再加上到了年末,他便干脆向学堂告了假,专心在家研习。
他想得正入神,忽见窗外沈熙提着鞭子闯了进来,守门的小厮上前阻拦,却被她一脚踢到了一边。
他立刻来了火,正要开口呵斥,就见沈熙的目光越过芭蕉,穿过窗棱朝他射了过来,如利箭射心,如火蛇裹身。
他浑身一颤,随即想到了什么,立刻冲向了对面。
沈煜几天前便跟学堂告了病,此时正趴在桌上,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沈熙给他琉璃珠。
见沈珏突然进来,吓了一大跳,立刻起身将珠子藏到身后。
沈珏冲到沈煜跟前,一把将他拉住,“六弟救我!”
“六弟,你出去!”沈熙一身短打,手持那根御赐长鞭走了进来,嘴角含笑,眼神却冰冷。
“三哥!”沈煜反应再迟钝,也明白这两人闹上了,“有话好好说!”
父亲最看重五哥,若是三哥将五哥打了,父亲只怕更不会认三哥了。
他想上前拦,却被沈珏死死拉住,只得回头劝道,“五哥,你先松手,我去劝劝三哥。”
沈珏这会儿哪里会放手,他紧紧拽着沈煜的衣裳,将他挡在自己身前。
“沈熙,你要干什么?这里是候府,还容不得你放肆!来人!”
沈珏的小厮听雨听到动静,跑了进来,一见这情景,立刻就朝外面跑,却被铁柱一脚给踹在了地上,院子大门也忽地被关上。
沈珏这会儿才真正怕了,他尖着嗓子问道,“三,三哥,你要干什么?”
沈熙看了他一眼,鞭子在掌心敲了敲,冲他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你说,我要干什么?”
沈珏的脸更白了,“我不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你让人在外散布嫡母谣言,是为不孝,对幼弟威逼利诱,是为不悌,为一己私利,弃家族名声不顾,是为不仁,犯了如此大错,我做为长兄,自当替父亲管教一二。”
一听这话,沈珏立刻推开沈煜,冷笑道,“你不是我兄长,父亲早将你赶出家门了,你没资格教训我!”
“我是不是你兄长,你说了不算,只要我沈熙的名字还在族谱上,我就是父亲的长子,我就有资格管教你!”
话音刚落,她手里的鞭子就朝着沈珏甩去,啪地一声抽在他的肩上,“一!”
沈珏一声哀嚎,见她真敢抽,当即大骂出口,“沈三,你公报私仇!”
沈熙并不说话,手里的鞭子又直直朝着沈珏飞去,直中沈珏胸膛,“二!”
沈珏胸前一阵刺痛,低头看去,衣衫被鞭子撕裂,一道长长的鞭痕从胸前斜过,沁着丝丝血珠,他不由得大骂出口,“你个杂种!你不得好死!”
他转头去找沈煜,见他早被沈熙的小厮拉到了外面,只得在屋里四处逃窜,可不管他怎么躲,鞭子总是能准确地落在他身上,沈熙的声音也始终冰凉刺耳,“十二!”
“你别打了,别打了,我知道错了!”
“十五!”
他再也跑不动,抱着头,蜷缩着身子,涕泗滂沱浑身战栗,“三哥!三哥!求你了,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院外响起了沈昀的怒吼以及女人的尖叫。
“混账!快开门!”
“来人!给我把门撞开!”
沈熙手里的鞭子依旧稳稳,扬起,落下,再扬起,再落下。
“二十!望你能记住今天的教训!”
院门打开,柳姨娘哭红了一双眼,再没了往日的温婉端庄,提起裙摆直直冲了进来。
沈熙冲着跟在后头的沈昀躬身,可还不等她弯下腰去,啪地一声,脸上便是一阵火辣。
“混账!那可是你亲弟弟,你,你竟然下得去手!谁给你的胆子!”
周围鸦雀无声,沈熙抬起头,面上一片平静,
“回父亲的话,祖父出发前,命我看顾家中弟妹,五弟他不孝不悌,做出有损家族颜面的事,孩儿自当担起长兄责任,教他好好做人。”
屋里响起柳姨娘的一声尖叫,随即是一声凄厉的哭声,“珏儿!”
沈昀被那哭声吓得一抖,抬脚就要往里冲,可随即又停住,冲着身后的小厮大骂,“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看看!”奇快妏敩
他转过来头来,手指点着沈熙,咬牙切齿,“别叫我父亲,我没你这个儿子!来人!给我将这个逆子乱棍打死!”
“谁敢!”
老夫人让人抬着,匆匆地从后面赶来,听到沈昀那句话,当即怒不可遏。
她的孙子还轮不到他这个当儿子的来打!
“王妈妈,去看看!”
王妈妈领命而去,很快又回来,“老夫人,五公子昏了过去,身上,十几道鞭痕。”
老夫人看向一旁红肿着半边脸的沈熙,目光复杂,沉声道,“都跟我来!”
沈源站在院内,听着屋里的哭声,抬脚上前。
西屋里,柳姨娘背对着坐在地上,怀里抱着沈珏,嘴里不停地喊着,”珏儿,我的珏儿,娘来了,娘来了!”
旁边的丫头小厮跪了一圈,也跟着呜呜咽咽地哭着。
他心里说不出得畅快,转眼,脸上的浅笑又渐渐凝固。他挨鞭子时,可没人为他掉一滴泪,更没人抱着他痛哭。
他的姨娘已被绞了头发,彻底成了姑子!
他转开眼,看了一旁呆站着的沈煜,抬脚踢了踢。
沈煜像是从噩梦中醒来,浑身一抖,见是沈源,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哭出声来,“四哥!”
荣恩堂里,沈熙跪在地上,脊背笔直,目不斜视,她身后,沈珏的两个小厮听雨听泉趴在地上,抖成一团。
老夫人坐在榻上,看了眼下首,儿子满脸怒气,一副恨不得将人就此打死的架势,媳妇儿却难得没有站在她身后,而是坐到了沈熙旁边。
“说罢,怎么回事?”看着一脸坦然的沈熙,老夫人终于开口。
“回祖母的话,昨日五弟出门,他的小厮听雨听泉跟随,却四处同别人说,孙儿与永安候曾一同落水,消失了三天两夜方才回府,如今城中四处传言,说孙儿与永安候乃是龙阳之好。”
老夫人一听,皱起了眉,沈昀却立刻叫起来,“混账,你自己行事不慎,引来别人非议,还敢将责任怪罪到别人身上?”
沈熙也不回他的话,接着道,“此外,他二人还说,因孙儿不仁不孝,行事不端,父亲已经将我赶出家门,再也不是候府公子。”
老夫人一巴掌拍在了桌上,“放肆!说!谁给你们胆子妄言主子是非?”
两人立刻匍匐在地,连声喊着饶命,却绝口不提主使之人。
沈昀脸上也无光,他虽不喜沈熙,也放言跟他断绝父子关系,可那是自家人关起门来的事儿,真要让别人看笑话,他也不愿意。
“混账东西,一定是你们两个擅自作主,在背后乱嚼舌根,老金,将他们打一顿,发卖出去!”
地上的两人一听打一顿,立刻大哭起来。
候府规矩不算多,可一旦犯了错,却是生不如死,抽鞭子是最轻的惩罚,却也能将你抽得直接换了张皮。
“三爷饶命,不是小的,是五公子,是五公子让小的借着寿宴,将三公子的事情宣扬出去,真不是小的擅作主张!”
听雨立刻将沈珏供了出来。
听泉一听,也忙跟着大喊,“是,都是五公子让小的这么做的,五公子还让小的跟人说,说夫人不贞,三小姐不是三爷亲生!还说三爷迟早要休了夫人。”
“住口!”
老夫人一声暴喝打断了听泉的话,手里的拐杖也飞了出去。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笼中袖更新,第 56 章 管教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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