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一旦无法约束人性,修罗地狱的大门便会迅速开启。
“想要牛奶可以,拿东西换。”
顾宴只开出一条缝隙,看的清对方的同时又很好的保护自己。
401的女人狠狠皱眉,有邻居做后盾的她,柔弱面孔平添三分气势,“别给脸不要脸啊,都给你十块钱算双倍买了还想怎么样?不就是两瓶牛奶啊,你都是没亲自买都是让外卖员给你送来的。大家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还见呢。”
顾宴冷漠道,“我没打算出门见你。”
401女人被噎住,听着一群邻居埋怨,心情陡然转好,“大灾面前你一个小姑娘能搞得定?大家同住一栋楼有事喊一声不挺好?”
“你中午准备吃什么?”
在她滔滔不绝的话语中,顾宴却问了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我……糖醋排骨、香菇青菜、肉蒸蛋。”
“拿五块钱青菜来换两瓶奶。”
以物换物有部分邻居觉得合理,毕竟谁家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人家让外送员送那是生活方式,不能说自己去买的就显金贵,但女人却尖叫,“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的青菜有多金贵?天降酸雨谁家还能种出菜叶子来吃?再多下几天雨,新鲜蔬菜都能涨到黄金价格,小姑娘你可真会算计!”
会算计的顾宴冷眸看她,“那换肉,给我换五块钱肉。没有肉大米也行。”
女人飞快拒绝,“不行不行不行,我家大宝还在长身体离不了肉,而且我家四口每天吃的都不够,而你家一个人却有吃不完的东西,我又不是不给钱,我都给双倍了你还想怎么样?”
还想怎么样?这是我弱我有理你东西多就得拿出来的架势听得顾宴拳头发痒。
精明的邻居听出了话外意思,愚钝的邻居被情绪牵引。他们都没离开,想看顾宴怎么做。粮食谁都不嫌多,如果能从小姑娘这里买到一点,那都是赚了的。
嘭。
但回应他们的是门被紧紧关闭。
所有邻居尴尬的能抠出三室一厅来,纷纷找借口回家。女人也跟着回去,但她咽不下这口气,打开业主群发牢骚。
17#401:“对不起啊各位,我在这本就忧烦的时刻给17栋的所有业主带去了负面情绪,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去问三楼小姑娘要牛奶的。你们也知道的,我家囡囡两岁大每天都要喝牛奶,可物资明天才送到小区,我就腆着脸去问小姑娘要,我想着我都看到她买了几箱牛奶了,我双倍买两瓶应该容易吧。但她不给,非但不给还从我家里挖口粮。现在这种情况家家吃紧,我家一共四口人哪里有食物能换啊。结果她就把我关在门外了。现在的小姑娘不得了。惹不起惹不起啊。”
20#203,“我家倒是有两箱牛奶,你自己过来拿吧不要钱。”
17#401,“感谢20幢203的业主,你就是暖心的大天使,爱你,呀,我老公被酸雨伤着了,我家囡囡饿的一直哭,大的那个也跟着哭,你等等我。”
20#203,“我给你送过去。”
17#302,“住我对门的姑娘我知道,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她不是好人,外地人,工资低,相貌差,居然有个帅气的男朋友,这要是没点手段怎么勾的过来啊。而且你们奇不奇怪,天刚下酸雨,她就提前攒了物资,你们说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19#202,“租房的啊?都26岁了还租房?现在的小年轻就是不知道努力,努力工作存个首付不是很容易的嘛,连这点都做不到的啊?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啊。”
话语一出,赢得不少业主附和,对比起租房的,他们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17#501为了邻里和谐赶紧出来说话,“话也不能这么说,谁家都有谁家的难处是不是,我觉得三楼姑娘挺好的,刚去通知她还送了一大包月饼让我发给有需要的人,谁需要就来我家拿啊。免费的,路远就别来了,还是生命安全重要,我觉得大家邻里邻外得和谐互助才行。”
17#302,“楼长,这城里人跟城外人的素质不一样基因也不一样,她一个城外人买不起房子也就算了,可她报警把自家男人给抓起来了,就多问了一句她就喊警察来抓我,你们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业主群里全是骂顾宴的话。
17#501楼长只能继续说,“好了好了都别说了,咱小区这次一定要同心协力渡过这次难关!”奇快妏敩
9#303,“对了安姐@17#501,我记得你说过你家闺女考进了国家水质局,这事儿她有没有跟你提过?这酸雨什么时候能过去啊?”
17#501,“笑脸,没有,闺女平时工作很忙,听过跟个响彻全球的教授当助手后更忙了,大家没事就在家里跳跳舞看看电视,别说乱七八糟的东西。”
17#401,“成功拿到回来了,@20#203,感谢感谢,感谢人美心善的小仙女特意送过来,回去一定要注意安全噢!”
……
17楼楼长关上群后拨打了闺女电话,跟预想的一样,她很忙没空接。
心里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自豪,如果这事儿解决了,闺女就是拯救世界的能人。
拯救世界能人啊。
想到这里,楼长的优越感蹭蹭蹭往上涨,愉悦的翻找电话打视频给住在国外的表外甥。没发现毛毛雨已经凝结成水滴顺着承重墙往下滑。
“喂,你们那的雨大不大?啊?都快被吓死了?楼里的年轻壮汉都在抢东西?我的天这么危险的啊!谁让你们出国的!我早就跟你们说过国外特别乱,你们偏偏不信……”
噗嗤。
酸雨敲在红木地板上,冒出白烟,发出噗嗤噗嗤的细小声音。
“我这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白烟?很正常啊,酸雨嘛。外边下酸雨就是这个样子的。”
楼长举着电话转圈展示,听到视频外表外甥的尖锐大喊。
“姑!小心!酸雨落进你家了!”
楼长疑惑看向身后,不小心滑了一跤,手落在酸雨中迅速将她皮肉烧成焦肉。
“啊!救命!”
17幢的人应声而来,男的垫东西防止雨水再渗,女的收拾家当后将楼长两口子救出后通知所有住在五楼的住户注意砖瓦防蚀及时做好措施。
不少人粗心的碰到雨水,更为防护工作增添困难,好一阵折腾后,401的住户冷冷盯着顾宴房门说,“这是齐心协力的大事,她居然连个面都不露,外地人就是外地人,连表面关系都不想维持。”
楼长沉声,这次没有再说好话。楼里出现关乎生命的大事,顾宴连看都不来看一下,足见她是个没良心的。与此同时,所有人都意识到了意见眼中的事。连毛毛雨都能腐蚀砖瓦逼入家中,如果雨下的再大点会怎样?
回到各自房间后,气氛低沉。
小区里的树木腐蚀歪落,歪歪扭扭倒在一楼窗边,吓坏了一楼住户,看着贴着玻璃沾满酸雨的树枝,他们却是连挡开的勇气都没有。
窗外的吊兰早被腐蚀成渣叶,就连塑料花瓶都被腐蚀出几个孔洞来。
“救命!救救我们!”
一楼的住户被四楼的好心人救了,一群人挤在狭小的屋内沉默不语。以前他们是在大自然中自由开拓,现在却变成大自然来压榨他们的生存空间。
他们只希望酸雨停止救援到来。
希望不灭,救援肯定会到来。
但是到了晚上,电话打不出去,电视收不到信号,只有小区里崩溃的人嚎啕喊着活不下去了,军队不会来救他们的话。
一次两次他们还能忍受。
可当着那死气沉沉的话不停嘶吼时,想法开始动摇。
没有军队,没有救援,马路上除了坑坑洼洼的大洞和被腐蚀的树木外连虫鸣声都没有。这哪里是来救援的样子!
直到这时,他们才意识到水和食物的重要。
夜幕降临,城市死寂无光。
所有人待在家中茫然的看着蒙蒙细雨下落的雨景。
咔嚓。
锁被解开。
有人趁夜撬开了301的防盗门。
“啊!”
紧接着是一连串高亢激昂的惨叫声。
麻木的人被声音惊得开门查看。
在不同类型的照明灯光下,401那个据说被酸雨烧的动不了的男人右手全是血的倒在301门前。
“杀、杀人了!”
有人大吼一声,麻木的面孔全变惊慌。仿佛301是洪水猛兽,没人再敢靠近。
咔嚓。
但门却从里面被打开。
黑暗中,扎着蜈蚣辫子穿着黑色运动套装的顾宴悠闲走来,她气场强大目中无人,扫视过一张张畏惧惶恐不理解的面孔,“谁要是再敢偷我东西,就不是砍掉贼手的小事了,我会……杀了他。”
轻声细雨落在所有人心里却如同狂风巨浪,一时间谁也不敢说话。
看外表明明是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啊,怎么会……怎么会……
“鬼附身!一定是鬼附身!大家打死她!打死她这次酸雨就能停了!”
大吼声撕开了恶魔的囚笼。
那一瞬间,所有人看顾宴的眼神都不对了。
呵。
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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