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仟翊刚想再说话,就听场上哗啦一声,校场一脚的四角麒麟应声而碎,赋传铭重重摔在地上。
“怎么回事?”赋仟翊一眼没看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倒是看着赋传铭受伤了一般,挣扎着半天没爬起来。
赋仟翊慌忙去扶,扶的过程中不忘狠狠瞪了灵流一眼:“比武而已,至于下这样的重手吗?”
赋传铭谈不上伤得太严重,但剑气所伤,说不定入及肺腑,很难将养。因比武内伤,这在近卫军营的比武场上很难见到。
这是因为蔚统领严令,近卫军中所有人比武过程中不得伤及对手,近卫军上下也都是这么做的,宁可收手反伤自己,也绝不伤及他人。
灵流却不同了,他从未在近卫军待过,不懂近卫军的规矩,突然出现比武,手上没个轻重也说得过去。
然而赋仟翊此时看着灵流的状态,却真的不太像不小心而为之。
灵流根本没有去扶人的意思,甚至连一点抱歉之色都没有,反倒好整以暇地看着赋传铭,说道:“都说近卫军高手云集,如今一看不过而而。堂堂的近卫军作战都尉,赋家公子,连在下都打不过吗?”
赋传铭被赋仟翊扶了起来,站起来的第一件事却不是去捡佩剑,反而抱拳道:“想不到灵二公子武艺如此之高,是在下大意了。”
赋传铭当然不能当着这么多将士的面承认自己是没打过灵流。但事实却是他的确没打过灵流,并且被灵流重伤,重伤之后丢人地被甩到了地面。
灵流堪堪一笑:“近卫军没人了吗?”
“谁说近卫军没人了!”灰雁第一个站出来,怒道:“我们看你是外来的,不好一棒子打死,不然......”
怎奈他话说了一半,蔚瀚英却忽然开口道:“灵二公子武艺高强,近卫军上下难遇敌手,若公子还想再找人比武,不如去其它军种碰碰运气。”
蔚瀚英的语气不咸不淡,明显对灵流跑来近卫军比武的行为本身就不满,再加上和赋传铭大打出手甚至伤人,早已不想和他探讨武艺的问题,更想逐客了。
灰雁听了蔚瀚英的话却有些尴尬,奈何统领发话,他只好不服气地后退了一步,站到一旁。
赋仟翊心中倒是奇怪得很,若说近卫军上下大部分人没见过灵流,不了解灵流的脾气,看他这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生气方能理解。然而她自己和灵流算不得顶熟,却也多少有所了解,他平日里沉默寡言,多半还是谦和有礼的,甚至为人非常低调,身上任何值钱的配件都不曾携带。这样低调的人怎么会突然跑到近卫军来砸场子呢?
灵流神色轻蔑,唇角微微一勾。若不是在近卫军营,换作任何一处街市,这一笑倾城,都是要迷倒众人的。然而近卫军营里,虽然像他这样倾国之貌的没有,个个也都是万里挑一之人,并且大部分是男人,大约没有人会对他感兴趣。
“还以为近卫军的高手都是顶级的,如此一看,不过而而。在下这就告辞了,不用送。”
灵流说罢甚至连最基本的礼节都不顾,扭头就走。
因为蔚瀚英不曾阻拦,场上的众人也没人敢真的上前去拦,却早已议论纷纷,一些人在讨论灵流为何如此无礼,一些人在讨论灵流武艺究竟有多强,而更多的人是气愤灵流如此目中无人和没有规矩。
“没事吧?”蔚瀚英已经走到赋传铭跟前,问道。
赋传铭几经调息,压下喉间涌起的血腥:“无大碍。”
说罢见蔚瀚英点了点头,终于忍不住问道:“灵流行事猖狂、目中无人,统领为何放纵?”
蔚瀚英道:“他不是我们营里的人。”
“他毕竟进了我们的营区,叫嚣着要比武。”赋传铭眉心一皱,说起此事,较之比武失利,他更关注的是近卫军的威严问题。
蔚瀚英迅速对上赋传铭的眼睛,说道:“他不是近卫军的人,而你是近卫军的作战都尉。比武你输了。”
蔚瀚英话很平淡,但这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比山更重,几乎弄得赋传铭无地自容。
近卫军作战都尉一职,仅次于副统领,不仅什么都能管,关键是不是谁都能坐。近卫军作战都尉的任免上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即是在近卫军内比武中不曾输过。
赋传铭能当上近卫军的作战都尉并非因为赋恂的关系,而是因为他的武艺在近卫军中确实数一数二。
“统领,我......”
赋传铭刚想解释,蔚瀚英却抬起一只手示意他不用再说:“既然输了,就好好练武,不要再输第二次。”
“是。”
赋传铭烦闷答道。
赋传铭和灵流比武失利,的确也不算破了这条规定。毕竟灵流不是近卫军的人。然而赋传铭却真的很懊恼,目送着蔚瀚英走,急着遣散人群,自己回屋消气去了。
江箬竹瞠目结舌地看着这场闹剧,直到众人被遣散,她才忍不住说道:“灵师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矜才使气了?”
赋仟翊同样百思不得其解,但眼下她并没有闲心跟江箬竹讨论灵流的问题。她更关注的是,虽然赋传铭比武失利,近卫军上下大部分人同仇敌忾一致对外,但毕竟他是输了,怕是日后总有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要闹事。wWw.qikuaiwx.Com
于是她匆匆打发了江箬竹,紧跟着赋传铭回营房。
“别跟着我!”
赋传铭“啪”地一声将大门一关,赋仟翊几乎被那突然关闭的大门撞到鼻子,吓得慌忙止步后退:“不用这么大火气吧?”
“今日他突然跑来砸场子,趾高气昂!是我现在名声扫地,我能不生气?”
隔着大门,赋仟翊听到一阵瓷器碎裂的哗啦之声,忙道:“那你是气他来砸场子,还是气你自己功夫不如他?”
此话出口,屋中终于安静了不少,半晌,赋传铭道:“都有。”
“武学一途,本就是人外有人,输了没什么丢人的。”赋仟翊道。
她说了的确是实话。
她和赋传铭都是自小习武,不得不承认赋传铭习武比她更刻苦,武艺也会比她高上一筹。此事她不当回事,是因为觉得她的确付出不够多,而赋传铭沮丧,是因为他在习武之上早已尽了全力,自认也没有人比他更努力。故而真的比武失利的时候,他有些大受打击。
赋传铭深深叹了口气:“若是今日海鹰在,就好了。”
赋传铭沮丧是一方面,最为担心的还是自己的威信。作为比武从未输过的近卫军作战都尉,被一个外来没有将级的莫名之人打败,想必对近卫军的士气也很是挫败。
而海鹰,大约是赋传铭认为唯一一个有可能武功比他高的人。只不过海鹰此人,从不在军营里待。
赋仟翊道:“可惜除了校考,他从不出现在军营。其实今日他在也没用,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都想找他,不是都知道他受伤了吗?”
提起此事,赋传铭才想起什么,上前打开门将赋仟翊放进来,说道:“那日蔚统领罚的鞭子,算是私刑吗?”
赋仟翊和海鹰被赦免以后,赋传铭和赋恂很默契地都再没有在赋仟翊面前提过海鹰这个人。大约是怕她喜欢上海鹰,尽量减少海鹰在她面前出现的频率。
赋仟翊这才说道:“他是宣王近身,那两日跑来跟着我,违了规矩。”
“如此说来,他是因为保护你的缘故,才被罚的?”赋传铭若有所思地看着赋仟翊。
赋仟翊深深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吧我知道我和他不可能,会保持距离的。”
赋传铭看向赋仟翊的神色愈发复杂,许久才转了目光去打扫方才被他打碎的茶具。
赋传铭这一沉默,反倒轮到赋仟翊郁闷了。
这几日没见到海鹰,虽然她始终告诫自己她和海鹰保持距离为妙,每每闲下来无所事事的时候,脑中总能闪过海鹰的影子。他不爱笑,偶然一笑,却比段鸿羲更有感染力。他不爱显山漏水,偶然出手,却比灵流更加犀利。他不是贵族公子,却比很多贵族公子、甚至是大皇子更有气场。
赋仟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无论怎么想,竟都无法从海鹰身上找到任何的缺点。若一定要说一个缺点,那大约也只是出身不好。这对于出身还算凑合的赋仟翊来讲,算不得顶重要的问题。
只不过她现在被太多人盯着,若真和海鹰在一起,只可能给他们双方带来要命的麻烦。
赋仟翊沉默地看着赋传铭扫了碎瓷片,回屋调息,自己也烦闷不已,随意吃了些勤务兵送来的晚餐,就躺在床上开始胡思乱想。
如今海鹰几日都没消息,也不知道追杀她的事究竟有没有着落。她自己在营里已经闷得快长了毛,若再不出去遛遛只怕会闷出毛病来。于是看着营中将士结束操练开始洗漱,她换了件夜行衣,从军营的西北角溜了出去。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不负江山不负我更新,第 25 章 第 25 章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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