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怎么没动静,这都好一会儿了。”被打的人说。
成轩抱着胳膊,他不需要时时刻刻在这里守卫,只是偶尔过来看看,“没动静不正常嘛,再说了,这么大的雨,就算有动静也听不见啊,人家是什么身份,总不能说话跟咱们似的,生怕对方听不见吧。”
说这话的时候成轩都是扯着嗓子说的。
这人一想也是。
参将都还在里头呢,见皇帝有什么危险。
成轩没再说话,扭头往主殿内看去。
……
林磐没有想到小皇帝身边的太监竟然会武,而且还是个高手。
不久前,李安唐被小皇帝耍了一遭,顿时恼怒,还没等林磐动手,这太监便先向他动手了。
林磐自诩也算半个高手,可在这老太监面前竟然也讨不到好处。不过虽然很难赢,却也不会输。
他再厉害,也是一把年纪了,比拼耐力,他比不上年轻人。
然而元升并没有打算跟他久斗,因为另外一边更需要他照料,于是趁其不备一脚将人踢后,元升便几步挡到了那犹自蹲着的少年面前。
李安唐将手中的诏书扔到地上,咬牙切齿地道,“沈颂,你竟然敢……”
“李大人。”少年抬起脸来,方才差点被波及,他的半件斗篷都被削了下,兜帽摇摇欲坠,露出更加柔和面庞来——不属于男子的圆润。
“你这眼睛真是不太好,现在更是没救了。”沈弗辞笑了声。
李安唐看见沈弗辞完全露出脸的那一刹那,先是恍惚了一下,紧接着便是满眼惊愕。
在这里的是沈弗辞,那留在京师的岂不是……?!
沈弗辞站起来拍了拍衣角的灰尘,“唉,李大人,真是对不住,骗了你这么久。不过你也真是好骗。”
难怪这么多年有贼心没贼胆,老都老了,又被李昕两句话给激起了胆子。
沈竹选他是做什么,找乐子吗?
李安唐想要开口,突然踉跄了下,被人自背后一脚踹倒在了地上。
他扑腾着想要起来,又被元升摁倒,动弹不得。
林磐定睛一看,道,“齐贺。”
齐贺将脚下的人踢到一边,这样久不动弹的文人,不需要他太过费心,况且还有元公公在一边。
听到林磐的话,他扭过头来,头发与身上的衣衫都湿透,看起来赶了不少的路,靴上沾了泥土。
“林哥。”他擦了擦脸上滑落的水滴。
进来得急,都还没来得及顾及这些。
他已经很久不这么叫他了。
林磐手中的刀向来都是对着外人,这一次也终于对上了自己人。
“外面的人呢?”沈弗辞问道。
“支远了些,无令不会靠近。”齐贺回答,依旧看着林磐。
不过也有其他原因,比如雨势太大,主殿四周又都是树木,雨水穿林打叶,足够掩盖许多声音。
林磐嗤笑,“你说了便听你的,这黑袍军是你的还是我的?”
齐贺面上无波,“黑袍军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而是陛下的。黑袍军只能听命于陛下。”
刀与刀骤然相撞,铮地一声,摩擦起了火花。二人连退两步,才各自稳住身形。
林磐握紧刀柄,“你比那位公公差一些,应该让他来对付我。”
齐贺牵了下嘴角,“私人恩怨,不牵扯他人。”
二人再次缠斗在一起。
林磐被他一句私人恩怨分了神,一个躲闪不及,左肩就被齐贺豁开一条口子,他赶忙侧身躲过。
他听见那青年人说,“你杀了我父亲。”
林磐抬眼看向眼前的青年人。
真是奇怪。明明齐贺只是捡来的,与齐勇从上到下没有半分相似,可此时此刻他在齐贺的眼中竟然看到了与齐勇一样的东西。
……
“私藏税款是大罪,他一个王爷意欲何为你不是不知道,”
齐勇对林磐说道,他不解地问,“这件事情怎么能这样视而不见?”
林磐脸色铁青,“就这一次。”
齐勇摇头,“这是死罪。”
“你我不说,何为死罪?!”林磐质问他,“若是孤家寡人也就罢了,可……”
可齐勇没打算再说服他。他只是看了他一眼,扭头离开。
就是那一眼让林磐确定,齐勇不会隐瞒。
所以他不能让齐勇活着离开。
……
“果然是你。”齐贺道。
林磐抽身回忆,看着眼前的人,道,“你父亲死得很快,没有受苦。”
是吗?
可是齐贺不在意。
他只是紧握刀柄,毫不藏私地跃前与挥刀。
“那你注定不会死得太痛快了,”沈弗辞看了会儿,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插了嘴,“齐贺与你不相上下,这对你来说只会更麻烦。”
这就意味着,时间越久,林磐受的伤越多,流的血越多,直到他再也没有力气与齐贺争斗,倒地而亡。
这确实比齐勇死得要麻烦。林磐想。
齐勇对他毫不设防,他是拼尽全力地偷袭才赢了的。
刀锋再次压至肩膀,方才受过伤的地方再一次被豁开伤口,深而重地受了一刀。
林磐抹了下刀上的血迹竟然笑了,“好小子,哪儿痛捅哪,算不上光明磊落,但是杀人还是很管用的。”
齐贺蹙了下眉,没有说话只是刀势越发凶猛和迅速,如沈弗辞这等门外汉也就只能看见个残影。
元公公一边将李安唐制服,一边感慨道,“年少有为啊。”
“当然,”沈弗辞笑了笑,“齐贺很厉害的。”
“小公主,”林磐身上又添了伤,但他尽了全力,齐贺也受了伤,还是与他一模一样的肩伤,“劝你不喜欢这小子还是离他远点吧。”
沈弗辞愣了下,看了齐贺一眼,平静地问,“怎么,林参将有什么指教吗?”
林磐笑了两声,“没什么指教,小孩情窦初开的时候最缠人,小心以后甩不掉。”wWw.qikuaiwx.Com
“反正公主也不拿他当回事吧。”
话音刚落,齐贺的刀便挥了过来。
招招凌厉,每一招都是想要置他于死地。
那双叫林磐频频想起齐勇的眸子也越发黑沉。
这是动了怒了。
林磐想。
“林参将未免太忙了,又要杀父亲,又要管儿子,”沈弗辞顿了顿,“林夫人喜欢你这么多管闲事吗?”
提到林夫人,林磐明显地走神,胸口便捱了一脚,他的后背将屏风撞倒,扑通一声落在了地上。
他看见那少女朝他笑了笑,“林参将,你不会真的觉得你将令夫人送走了,我就找不到她了吧?”
……
主殿内的动静还是惊动了殿外的黑袍军的守卫,他们转身就要朝主殿内走去。
“站住,”成轩对他们说道,“参将还未发话,你们这样是违抗军令。谁叫你们这样行事?”
“殿内有人打斗,显然是出了事,”说话的正是不久前问成轩话的人,“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拦截,又是为了什么?”
“跟我进去!”
为了什么?
成轩觉得好笑,“都站住!”
这里的人有些同成轩熟识,是自小和他一起长大的,也有他带过的,群龙无首之时自然是听他的。
但也有不听他的话的,比如逼问他的那个人。
解决不听话的人的方法很简单。
成轩缴了旁边人的刀,突然暴起至前,一刀砍了那人的脑袋。
昔日同军的人的脑袋在地上滚落,脸上还带着尚未反应过来的茫然的表情,以及死不瞑目的眼睛。
成轩回过头,“我说了,黑袍军无令不得入内,再有违者,斩。”
“谁的令?”参将分明没有下过这样的令。
有人这才发现此刻情形的不对劲。
成轩看向主殿,语气森冷,“未来新参将——齐贺齐参将的令。齐参将是为陛下暗中效劳,赴汤蹈火,就是为了在今日诛杀军中叛将林磐!”
“愿意跟随新参将的日后仍是黑袍军将士,若是不愿意的就在今晚在这里分个胜负,看看你们能不能救出那位旧参将。”成轩说道。
他扯了扯嘴角,慢悠悠地道,“生死随缘,败者活该。”
这样和军中将士“自相残杀”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干。
成轩又惊又怒,但是不怕。
若是输了他就认了,这破参将谁爱当谁当!齐贺的事情正好他不管了!
但此时此刻还是不行。
所以他握了刀,看了眼已经在他身后站好了的人,看向对面,那些都是林磐心腹,也是他曾经昔日好友——他自以为的好友,不知道人家背地里怎么觉得他蠢呢。
“来,你们试试。”
……
殿内刀光血影,殿外也是争斗不休。
沈弗辞低头看了眼林磐,心想他这收服人心的本事还是不错的。
他们以为殿内不过是齐贺与林磐的争斗,所以拼了命地冲进来。这是一场赌,赌的就是最后他们谁会活下去谁会赢,毕竟谁都想要一步登天,功勋都在眼前了,很难忍得住手不去碰。
不过这些人不知道的是,这场赌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皇帝的筹码也不仅仅是齐贺一个人。
林磐与齐贺身上都有负伤,鲜血将两人的衣衫沾湿,二人脚下都渐渐汇聚了一滩血水。
刀锋横过,扭转猛地劈下,狠狠地没入林磐的肩膀,压得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林磐手中的刀已经被齐贺打开,虎口阵阵发麻,一看早已被这骇人的力道震裂了。
输赢显而易见,林磐已经是强弩之末。
“我没有半点让步,你现在是真的很厉害了。”林磐说道。
齐贺压低的眉眼带着股戾气,他垂首看着地上的人,冷冰冰地说,“多谢林哥。”
林磐吐出一口鲜血,没入肩膀的刀几乎砍断了他的手臂,拔出之后剧痛袭来,让他这个不知受了多少伤的大男人也忍不住颤抖。
他倒在地上,血沫呛住,只能偏过头拼命咳嗽,但他每咳一声,身上的血便流得更快。
“你,你嫂子……”
齐贺收了刀,看着他想死又挣扎的模样沉默片刻,而后闭了下眼,扭头看向了沈弗辞。
沈弗辞轻叹,“祸不及无辜之人。”
齐贺垂眸,“她不知道。”
地上的人不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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