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有被记录失踪,只从失踪案件的方面上查是没有文献资料的,不过查询这几十年猪头山县居民迁移记录,比如各村每次普查人口净流入和流出的统计数据才能发现这么一波消失的人。就拿娘子山村上世纪末的普查统计数据来看,当时娘子山村拥有将近百户人家,到06年第一次重新重置身份证明的统计阶段,这百户人大多都迁移走了,虽然在世纪之交的年代算不上什么,可是后来也没有在猪头山县区域内的其他村落,或者整个C市范围里找到这将近百户人口大部分村民的落户记录。”
“06年时刚好是居民身份证在这个世纪第一次换新,也就是说有一年时间来让大批量这十年内的黑户,无身份居民补办户口户籍,恰好世纪初因为沿海地区尤其是南方沿海省份的发展好机遇多,我们这些内陆省份的居民有的在那些省份打工安家把全家人接过去了的情况也不少见,所以这部分消失的娘子山村居民直接被登记为了已迁出或落户其他省份,也没有管这样记录是不是合理。而正好那个时候赵晓晓的父亲赵大产通过熟人介绍举办法事,这两个时间点说不好存在什么联系吧。”冯朵说完这一大段话,任东风又开始连环提问模式。
“这部分内容是你自己查证过的吗?仅仅是因为杨芳蕊委托你去查证这件事你就查到了十几年前?”
“我没那么大本事,上面关于娘子山的这些内容,有证实过一部分,其他的也都是杨芳蕊她作为从小出生在娘子山村的人跟我说的,再加上任东风也补充了很多——他大学的毕业论文就直接要到这里实地考察,我只是到这个月才将近知道这些事,他们说的我觉得大部分我都相信,所以呢,说不定我说的东西和你们破案有什么关系,我自然是把我听到的知道的都说出来喽。”
“我还是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不能等到明天把赵大产一家人传唤到警局再去问,一定要今晚开车过去吗?”刘罡明打了个呵欠,他这几天看起来都没睡好吧。
“当然不能,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至于跑到医院楼下跟踪你们,也没必要扮成男的。”冯朵的语气慢慢沉重起来,“我只是觉得,嫌疑人可能还没有完全完成犯罪…而且有一些事,我还想要亲自到娘子山去确认,和警察呆在一起总是安全一些。”
“你还有要确认的事情?”
“对,昨天晚上在警察还没有到另外那个埋了很多尸体的山头找到我们的时候,任东风悄悄和我说过,他在竹林里面胡乱找路的时候,看见了一个身形非常像杨芳蕊的人在林子里,而且他还和我说那个身影身边有一个正长方形的东西。”m.qikuaiwx.cOm
“不对啊,他的证词不是说他和赵晓晓去自己之前可能的目击地点,发现一个很像邓岳他爸的人在挖东西,然后那个人发现他们他就满山跑去了么?”刘罡明挠着他的脑袋和我们确认是否是他听漏了证言,因为直到第二次讯问任东风,他还是坚持自己实话实说,如果冯朵现在说的话是真的,那他那方的证词应该已经是完全不可信了吧。
“他是这么说的吗,那也很正常,因为他也和我说不要让我告诉任何人他看见了那个很像杨芳蕊身高体型的身影。”冯朵说,“但是我没必要完全听他的,不是吗?而且他也没有说清楚自己是在哪里看见,看到的时候又那么模糊,谁知道呢?”
“嗯哼,杨芳蕊这边我们警方也会继续调查,至于任东风,除了你现在说的这一点,他本身自己的供词也有相当多翻供,我们会酌情考虑调整对他证词的采纳程度的。”刘罡明煞有其是地说道。
其实冯朵,任东风,陈夕颜,杨芳蕊和我们还没有进行询问的邓岳,他们的证词究竟有多少真有多少假都是很难说的事情,在我看来,第一轮审讯之后的集体翻供就应该让刘罡明意识到人证在这起案件中恐怕只能作为参考。
可是我也没有办法直接一句话否定或者影响他的办案过程,连群青也只是能够辅助办案,更何况一点头绪都没有的我。
冯朵在说完她补充的供词后还聊到了一些她对这些人的看法,
“陈夕颜直到上个月我还不认识她,是她家人的食物中毒意外之后。任东风有提到过有这么一个人,那个时候杨芳蕊也和我说了,搞半天这几个人都是相互认识的,可是我还没见过她面,但是任东风和她的关系嘛,有点特殊,我觉着像情侣,当然任东风自己没有说过,这是我乱猜的。”
“任班长嘛,我是越来越搞不懂他了,原本我觉得他就是一个很踏实的人,老老实实的和他说话不需要费太多脑子,但是你们既然说他录口供的时候翻供而且知情也不报,我就不知道原因了,按理来说他的性格一直都挺敞亮,可能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不能说?啊,那个乡村女鬼的传说的确是我把一个个版本告诉他的,可是也不代表我对娘子山了解的很深哦,我只是复述杨芳蕊的话给他听而已,因为芳蕊也不愿意其他人知道她正在拜托我查什么事这样的感觉。”
任东风一路上一边听着一边露出强烈的不耐烦的表情,他可能觉得这些长篇累牍的话这几天听了这么多,到案件尾声又无法证实这些信息的真假,而感到窝火和恼怒吧。
如果单纯是没有线索的案件,或是线索很少的案件,虽然也可以称之为奇案,可是一旦出现了蛛丝马迹的线索,人往往可以跟随着这一星半点的踪迹,像在白纸上动去了第一笔,慢慢丰富案件的逻辑,而往往有限的证据和证人往往是警方能够相信的,他们在破获这样的案件时需要做的是挖掘思考的深度,就像挖掘一整座沙堆之下可能埋藏的某一根单一的线头。
可是目前的情况对于我们而言和这样的悬案却有着很大的不一样,凌乱繁杂的谋杀现场,无数个证人还有血迹,法医提供的证据,甚至是通话记录都可以用来作为破案的帮手,但这就像是几十圈线完全缠绕在了一起,你可以找到非常多个能够称为线索的线头,可是如果不仔细避开某些颜色相似或者是错误的结节,整个案子的逻辑就会像现在这样展现得混乱而复杂,因为有太多人的证词并不可信,有太多证据可能是与案件无关,甚至我认为案件与案件之间的联系都不一定能够承接起一条单一清晰的逻辑链条,面对如此庞大的信息库,刘罡明会陷入过劳而愤怒的状态也情有可原——因为过多的信息就相当于没有有用的信息。
犯下这一系列命案的杀人犯到底是谁?
他或者她,是否还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是已经死了呢?
在警车开往娘子山的路上,这个问题是这一车人都在思考的。车窗之外我们缓缓进入了通往娘子村庄的快车道。这已经是我第三次在车上观赏这段沿途的风景,和雨夜不同的是今天傍晚晴朗的夜色没有让景物产生灰黑色的湿气,在昨天倾盆暴雨之后的,展现在我眼前的是明朗的金黄色月亮和无云的夜空。
驾车的警员拐过一道急转弯,虽然有路灯照明,但在夜里空旷无阻的公路和水田,也容易让色感不好的驾驶员分辨不清它们之前的边界。
几个这样曲折的弯道过去之后,那个对我来说已经有一些熟悉的,山峦的侧影,缓缓现身于远方天际,娘子山群山的黑色阴影正是如此在两天前出现在我的视野之中的,可是那时我还没有意识到它的出现跟随着的一系列的谜。
“呵,我才想起来,我们到这里来是为了度过五一假期。“我看着窗外逼近的山地,悻悻地随口说。
“假期…还剩多少天…“李子琪靠在我前面的车座椅背上,一路颠簸让她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她也确实完全没有在意刚才我们的对话。
“四天吧,如果明天能够回Y市,我们就还可以再计划去哪里玩一下。“
“还是算了…“群青马上回答,”我觉得我最好的度假方式还是宅在家里,以后你们两个要出去,最好能够找一个绝对安全,保证不会发生任何事的地方才行。“
“怎么可能?“我叹了口气,原本开心的度假之旅变成这副样子是我们所不能预料的,可对于解谜,我虽然不擅长却有兴趣的很,这点和瑶群青刚好相反,她或许有这方面的天赋,但往往没有我对这方面的事情这样好奇,或者说那么有解决事件的欲望。
我想这也许和她始终平淡的面部表情有关,也许解决一个案件没有办法让她感觉到很强的成就感,但她还是一直在做这件事,就好像是她在顺应着我制造出来的氛围,安静而独立地思考。
她齐到颈部的短发和依然放空的眼睛也使我琢磨不透她是思考还是发呆。
可是恰恰是这样的人,是我现在所依赖的,能够解决这一系列混杂在一起的线的人。
也许是因为她一直在做这样的事,又或者是多年作为她朋友的经验告诉我,说不定她会在“啊“的一声之后,勉为其难地让我们看见她之前藏在大脑内部,我们谁都没有看见的复杂思考过程。
她这一次还会这么做吗?我对群青拥有一定的信心,可也许我也可以做到一些基本的推理,无论如何,这种游离于案件本身之外的我的絮烦的思考无助于解决案件。
顺着车前公路的延伸,我也开始在晕车的状态下寻找我自己认知中的,我认为最有可能犯罪的嫌疑人。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消失于十五年前的夏天更新,第 53 章 真假混杂的证言们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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