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不清楚,他刚刚就一直这样,谁都不认识,看见人就又咬又打。”
楚临风举起他被霍芒打伤的胳膊,在霍芒面前晃了晃,霍芒立刻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若非有铁链子拴着,他非要把楚临风撕碎不可。
“看见了吧?他连我都不认识。”楚临风无奈地摊手。
“怎么会这样?”洛城不可置信地靠近野兽般咆哮的霍芒,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你还认得我是谁吗?”
霍芒停止咆哮,迷离的目光中闪过片刻的犹豫,但是很快就再次失控地朝洛城扑过去,招招致命。
“你还是离他远点吧,这个已经不是原来的霍芒了。”楚临风将洛城拉到一边,警惕地看着霍芒。
洛城蹙眉凝视着霍芒,愤愤道:
“顾岩到底是用了什么卑劣的手段来折磨他们?其他的玄羽军现在也是生死未卜,如果都像霍芒这样......”
洛城没有再说下去,楚临风理解他的忧虑。
玄羽军对于洛城来说不仅仅只是一把利刃,更是同甘共苦的兄弟,现在这种状况,恐怕洛城无法接受。
“其实霍芒这样的状况,倒是让我想起了以前听闻的一个传说。”楚临风托着下巴思索道:
“听说西域有善蛊者,能将蛊虫置于人体内来控制他人,多用于囚禁罪犯和力量极为强大的敌人。但若蛊虫反噬,此人便会暴走,力大无比,谁都不认识。”
“你是说顾岩给玄羽军用了西域的蛊虫?”洛城攥紧了拳头,尽量冷静道:
“这种蛊虫可否彻底解除?会不会伤及性命?”
“这我就不知道了,锦华盟曾经帮助过一位西域的行者,听说她会些蛊术,我派人去找找吧。”楚临风吩咐了手下几句话,转头拍着洛城的肩膀道:
“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今天霍芒能逃出来已经是万幸,否则就算救出了玄羽军也无计可施。”
洛城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道:“现在的情形,我实在是不放心阿君一个人去打探这些事情,万一被玄羽军误伤或者顾岩下了狠手,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不舍得,那就早点抢回来!”楚临风一挥折扇,拱了拱洛城的肩膀,道:“这个应该不用我教吧?”
洛城点了点头道:“看时机而定吧。”
*
顾岩的书房内,宋雨竹战战兢兢地等着顾岩发话。
之前因为冲撞林逢君,被顾岩派去看守玄羽军,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皮肤也黑了一个度。昨天霍芒霍芒逃走,她也难逃其咎。
“大......大人,霍芒被反噬之后我们都尽力了,但是没有人拦得住啊......”
宋雨竹小声解释着,顾岩“啪”地一声将手中的书卷拍在桌子上,强忍着怒气道:
“拦不住?那要你们做什么?你又能做些什么呢?”
“回......回大人的话,下蛊的时候就预料到这样的意外了,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你们就理所当然地放跑了霍芒?一群贪生怕死的东西!”顾岩依然气不过,心烦地挥手道:
“下去吧,我不想看到你。若不是阿君说要你陪着,我现在就让你偿命。”
“多......多谢大人。”宋雨竹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暗中咬牙切齿。
又是林逢君,哪怕背叛了这么多次,大人始终那么疼她,连惩罚都不舍得。而她,犯了一点点错误连性命都难保。
宋雨竹越想越气,整张脸都黑了。
到了林逢君寝室门口,蒹葭恭敬地将宋雨竹请了进去,笑道:
“宋姑娘总算来了,林姑娘听说你有难,特意解救你来着。”
“她有这么好?不顺势害我,我就谢谢她了。”宋雨竹不信地翻着白眼。
“姐姐为何不信呢?”林逢君笑意盈盈地面对宋雨竹,递上泡好的茶水,道:
“我可是真心实意帮姐姐,难道姐姐不觉得这一切都很巧吗?”
“你别装好人了,当初若不是你在顾大人面前装可怜,我也不至于去做这样的差事。再说了,你现在和以前可不一样了。”宋雨竹笑得有几分得意,道:
“现在顾大人将你禁足,说明已经不相信你了,只是舍不得杀你罢了。所以啊........你现在还不如我,最好不要太嚣张。”
“姐姐说的是,我现在的处境确实不好。”林逢君故作伤心地吸着鼻子,道:
“最起码姐姐现在还可以为顾大人做事呢,我什么都做不了,还要被禁足。”
“那还不是因为你自己脚踩两只船?”宋雨竹听了林逢君方才的话,愈加得意,高高昂起头,斜睨着林逢君道:
“既然已经傍上了顾大人,却还想着洛城,竟然敢为了他进顾大人的密室,真是可歌可泣啊。可惜,洛城现在怎么不来救你?怕是根本不在乎你做的这些事吧?哈哈哈哈......”
“林逢君,你真是可笑,洛城那么绝情,怎么可能会因为你的这么一点帮助就回心转意呢?”宋雨竹越笑越猖狂。
林逢君只觉得宋雨竹可笑,完全被她设置的表象迷惑,但是依然伤心欲绝地哽咽道:
“确实是我太傻了,只不过之前和洛城也算是真心相爱,有一点不忍心罢了,本来想着救了他,他就会相信玄羽军的事情不是我做的,就会来救我了......”
“那你现在可算是看清楚了?”宋雨竹趾高气昂地起身,俯视着林逢君。
“看清楚了,我这回一定忠心于顾大人一人,绝无二心。”
林逢君顺着宋雨竹的心意,这让宋雨竹的笑意藏都藏不住,重获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林逢君趁机附和道:
“姐姐现在虽然受到顾大人的责骂,但是这件事情毕竟不是姐姐的错,想必顾大人气消了就会重新重用姐姐的。”
“算你会说话,不过这说的倒也算是实话。”宋雨竹高傲地瞥了林逢君一眼。
“那姐姐可否看在我今天救了姐姐一把的份上,帮我一个忙呢?”林逢君挑明了最终的目的。
“就算你不指名道姓要我回来,顾大人也不一定就会处置我,你怎么能算得上是救我呢?”宋雨竹对林逢君的话嗤之以鼻。
“好好好,是我言重了。”林逢君处处依着宋雨竹,讨巧道:
“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只是现在大人虽然不惩罚我,却也不让我做任何事这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姐姐以后若是有了差事,分我一点去做就好。”
“你是想靠从我这里得来的差事来重新讨好顾大人?凭什么所有的好事都要给你占尽了呢?”宋雨竹不悦地瞪着林逢君。
“姐姐误会了,我哪里敢抢姐姐的功劳?以后姐姐有什么累活就交给我,我打打下手,姐姐在顾大人面前多替我美言几句就好。”
“还算识相,我再考虑考虑吧。”宋雨竹暗喜白得了一个苦力,表面上依然装作为难。
不过林逢君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顺势多恭维几句,把宋雨竹哄得恨不得要飘起来,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她的寝室。
*
王府之中,楚临风将一位西域装扮的中年男子请到洛城的面前。
那男子约莫四十有余,十分清瘦,裹着头巾,眼眸是深邃的蓝色,鼻梁非常高挺立体,对着洛城行了一个地道的大梁之礼,道:
“鄙人阿江见过王爷。前些年游历大梁,幸得楚公子相助,听闻王爷对蛊虫有些困扰,恰好鄙人也京城,愿尽绵薄之力为王爷分忧。”
“不必多礼,快起来吧。”洛城亲手将阿江扶起来,请到上座,道:
“阁下有没有听闻一种蛊虫,可使人在反噬后丧失心神,力大无比,肆意攻击他人,与野兽无异?”
阿江沉吟片刻,思索道:“确实有,但是不知王爷说的究竟是哪一种,可否让我亲眼见识一下?”
“当然可以,不过阁下切记要注意自身安全,不要被他伤到了。”、
说罢,洛城带着楚临风和阿江来到了关着霍芒的密室。
霍芒依然神志不清,在黑暗中还算安分,但是一听到动静就立刻起身,带动着铁链一阵乱响。
“这便是了。”
霍芒看到有一丝光出现在眼前,瞬间就进入昨天那种攻击的状态,通红的双目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火般炙热,咆哮之声刺穿耳膜。
“这个家伙从昨天开始就一直这样了,你快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吧。”楚临风引着阿江来到霍芒的面前,但是一直不让他靠近。
阿江在看到霍芒的那一刻面色变得很凝重,不顾楚临风的劝阻,走到霍芒的身边,仔细端详着他的眼眸。
“王爷,能否给鄙人一碗清水?”阿江问道。
洛城立刻派人去取,阿江从衣袋中掏出一卷针,取出最长的一根,又快又狠地对着霍芒的脖颈扎了下去。
霍芒吃痛地甩开阿江,不可遏制地往后退去。阿江险些被甩飞,楚临风堪堪稳住他的身子,关切道:
“你没事吧?这个人回来以后就一直这么力气大,还是不要靠得太近为妙。”
“无妨,无妨。”阿江谢过楚临风的好意,将针尖上残存的一滴血滴在清水里。
血滴并没有在水中溶解扩散,而是整颗滴落在碗底,最后才像破裂的花朵般绽放开来。
阿江倒吸一口凉气,惊恐地望向洛城,问道:
“王爷,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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