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稳妥起见,在山庄内又居留了大半个月后,闻人信与两人说他是以事假为由才留在这山庄的,如今闻人渊的伤势彻底痊愈,他也该回京述职了。
这段时日里,闻人渊亦是从容非逸处大致了解了些情况。
他被罗常贤砍伤后,是颜烟这位医仙谷的弟子救了他,之后两人一直同行。
从容非逸的口中他大概也能知道,自己和颜烟的关系可谓亲密无间。
而且他检查被收起的随身物品时,怎么也找不到闻人信给他的那支说是要交给医仙谷主谷仲仁的信筒,自幼就佩在身上的那块龙凤玉佩也不翼而飞。
给谷仲仁的信或许是让颜烟转交了,但那块玉佩不见踪影,又莫名多出两支一看就是女孩家用的碧玉簪来。
闻人渊思及此事就感到一阵哭笑不得。
他与颜烟之间的交情,是已经到了互换信物的地步了吗?
既然如此,他怎能将如此重要的人忘得一干二净。
但闻人渊来不及细究自己与颜烟之间的事,现下在他心里御刀门之事显然更为重要。
三人讨论过相关事宜,打点行装,一同乘坐马车返回宁延的王都宣安。
抵达宣安城时已至十一月初十,天气骤然转冷,下起初雪,让人不得不添换冬衣。
宁延王苍年佑早早地收到血盟线报,得知他们三人归来,当即召闻人信进宫面谈。
闻人信这一去就待到夜间才回到自家宅邸,并带口谕给闻人渊与容非逸,让他们两人明日听宣,入宫觐见。
第二日清晨,闻人渊换上公服,乘车至王宫侧门与容非逸见面,一起入宫。
这两人早就得了恩准,跟着内侍在宫墙间穿行而过,一路踩着地上积起的薄雪往内廷后宫行去。
苍年佑可称得上是宁延历来最年轻的君王了,可能也是最没架势的君王。
他十三岁继位登基,改年号为和兴,如今也不过二十八岁,大有可为。
当年宁延王室子孙凋敝,仅有几位公主顺利出生,平安长大。
当年的王后是闻人芷,其父亲乃是前朝左相闻人博悟,亦是血盟的创始者。他深知后宫暗潮汹涌,命血盟暗卫对闻人芷加以保护。
在这般情形下,闻人王后也几乎拼尽全力才诞下苍年佑,以至于他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
闻人信,字伯义,即为当朝太傅,便是那已成了宁延太后的闻人芷的胞弟,曾在宁延先王苍延绍驾崩后扶持苍年佑继位,因此升任至左丞相,直至今年年初才辞官,挂了太傅这个闲职。
不过他早就继承了闻人博悟留下的血盟,正是那位被外界称为“魁”的血盟之首。
闻人家对宁延王族血脉延续有大功,而照血缘关系来看,苍年佑应当是闻人渊的表兄。
至于容非逸,身份亦是非同寻常,出生容家,乃是世代罔替的护国侯。
在容非逸四岁时,宁延与齐川交战,父母死于战场。
他袭了爵位,被父亲容向宏的至交好友闻人信收养,此后也被带入血盟,与同岁的闻人渊相识,成为结义兄弟。
闻人家和容家本就与宁延王族有私交,是以苍年佑年少时就经常宣两人入宫,三人如同亲兄弟般一同玩乐学习,有时天色晚了便直接让他们留宿宫中。
这般少年情谊,直至三人皆成年及冠后都不曾减少。
为方便时常召两人入宫伴驾,闻人渊与容非逸皆身有品级,但并未正式领受官职,是以知道两人是血盟暗卫又见识过他们本领的苍年佑,时时想要诓他们给自己来当个一官半职。
“叩见官家。”闻人渊与容非逸入了御书房,见到苍年佑,纳头便拜。
“这里又没有外人,行这些虚礼作甚?”苍年佑坐在书桌后,早就挥退了近旁内侍,看他们这般行礼只觉好笑,“清源,听说你失忆了,可还认得我?”
“不过是失了月余的记忆,自然不会忘记。”闻人渊无奈地起身,“官家莫要取笑在下。”奇快妏敩
苍年佑收起开玩笑的表情,正色道:“那先不提这个,御刀门之事办得如何了?我昨日听太傅说了些,但总不及你们这些负责处理的人亲自叙说。”
血盟截获并破译罗常贤寄给钟临的那封密信后,闻人信就禀报给了他。
这追查御刀门这些年来与其他门派勾结甚至插手官府公务之事,实际是由苍年佑下达给血盟的王命。
“当时我伪装成千山宗水月堂的弟子与罗常贤见面,但似是被他察觉。”闻人渊曾收集记录与此事相关的仅存记忆,同闻人信和容非逸讨论探究过,现下表述出来显得顺畅不少,“我则与他交过手,之后他便跌落悬崖不知去向,应该是已经丧命于崖下激流之中。”
容非逸跟着说道:“所以,当下能追查到的线索都集中在罗常贤之子罗有全的身上。他如今已是御刀门的门主,一应事务皆转交由他进行处理,我们要找寻的证据恐怕也被传至他手中了。”
“我可能已经找到了相关线索,但如今失去记忆,又得重头开始了。”闻人渊低叹道。
“你人没事就好。”苍年佑很是大度地摆了摆手,“那几个与御刀门勾结的门派呢?我倒是没想到,千山宗居然也会牵连在此事中。”
其余几个门派在十六年前就与御刀门结盟交好,被世人所知晓。唯独千山宗多年来一直摆出一副与御刀门势不两立的态势,竟是瞒天过海,私下里与那罗常贤暗通曲款。
“截至十月底,金虹派、乾元教以及千山宗,前前后后皆出了大乱,竟全都断了和御刀门的联系。”容非逸边说边不着痕迹地朝闻人渊瞥去一眼,“不知是何人所为,也不知对方究竟是站在哪一边。御刀门如今因这几个门派自顾不暇而风头正盛,也令其有了警戒。”
他们此前汇总情报讨论得出的结论是,这几个门派出问题与颜烟相关的可能性极大。
虽说闻人渊记忆丧失,但容非逸却也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一些事,加上此前“魍”送信告知的讯息,不难猜到,至少当日崖上发生之事与颜烟和罗有全都脱不了干系。
但医仙谷的谷仲仁与闻人信有旧,应当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而颜烟乃是医仙谷的弟子,闻人渊当时对她很是信任。但她在余山村与闻人渊见面前和罗有全相见交谈过,无法确定她接近闻人渊并与之同行是带着何种目的。
因此在听说江湖中流传的妖女传闻后,容非逸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闻人渊出事后就无故消失的颜烟。
但他并不知晓闻人渊后来是否有再去查过她与罗有全的关系,更何况他如今失忆,连颜烟这个人都彻底忘了,现下谁都不能确定她究竟是属于哪一方的。
又念及闻人渊此前一直让颜烟跟在身边,只怕两人关系匪浅,在未调查清楚前也不可随意指控。
是以容非逸向苍年佑提及时,只能以不知是谁为由,草草带过。
闻人渊知道容非逸这般说,实则是在为他考虑,点着头说道:“罗常贤为人小心谨慎,行事滴水不漏,血盟查御刀门这条线查了八年才算有了些眉目。如今门主易人,罗有全有过之而无不及,更为棘手。这御刀门已非一朝一夕就可除去的了。”
“真相总有水落石出的那天,都查这么多年了,我也不在乎多等些时日。”苍年佑笑了一声,又蹙起眉头,“眼下却是还有件更要紧的事。”
“是官家当时派在下前去义乐城调查的那件事?”容非逸听他提及,也不敢怠慢。
闻人渊不知这两人所言何事,只看着苍年佑等待下文。
“正是。”苍年佑向闻人渊也说明了事因,“早在六月中旬,‘魍’查探到驻守于义乐城中的将领忽有练兵之举,当时你有其他事在身,我便让非逸去义乐城暗查此事。”
“现下在义乐城的驻军可是由姚安澜将军率领的那支?”闻人渊问道。
“对,就是去年刚调回义乐城的姚起。”苍年佑点着头。
安澜乃是姚起的字,此人如今年近不惑,当年在及冠后不久,便成了驻守义乐城抵御齐川军的进攻的将领之一,后来升任至宣威将军行副都指挥使。
宁延各地的驻防五年一换,苍年佑继位后不久,姚安澜便调去了别处,至去年才再度回到义乐城驻守。
“我领命后绕了不少路才到的义乐,到的那天就在那客栈见到了你。”容非逸向闻人渊抱怨起来,“唉,算了,你肯定也不记得了。总之,我留在山庄是为了探查这件事,顺便救你一命。”
苍年佑又说道:“结果非逸在义乐城却调查到了另一件事,分散于齐川各地的驻军在九月中旬隐约有向其都城兴昌调集的迹象。这边境处的动向本应由驻守义乐的姚起负责监查,但我却迟迟未收到他递来的折子。”
“官家是觉得他渎职懈怠了?”闻人渊反问。
“对。”苍年佑对此毫不遮掩,眼中忽地闪现出促狭的光来,“所以你们觉得,我现下应当如何是好?”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烟花曲更新,第 43 章 返回王都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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