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给他们三人买了扮作鬼神的面具,混进游街大队伍里跟着走了一阵,行至顺捷楼前才停下。路殊对岑青喊道:“你们先寻座位,我去买点东西!”
“你小心点!别乱跑!”
岑青抬手拍拍她的肩,拉上赫连跑出人群,先行进了顺捷楼。
路边摊子上的河灯比店里样式多,路殊挑了两只层叠精细的莲灯,专心地翻看里头写的小字。
“褥彩遥分地,繁光远缀天。”
“老板,帮我装上这两个!”
她又精心选了个平安符,捧着宝贝进了顺捷楼,岑青冲她招了招手,路殊这才跑过去,不客气地坐下夹起一块香糕塞进了嘴里。
岑青骄傲道:“好吃吧!最后一盘被我高价买了!一绝!”
赫连叫来小二,又在点菜木牌里翻了翻,嘱咐道:“再上一只葫芦鸡,一盘凉拌黄瓜,一盘酱牛肉,三碗醪糟汤圆和酥酪。”
路殊赶紧补充:“汤圆和蒸酥酪都要五份,再加两盘荷叶乳香糕,余下两份晚些做,用小盅帮我暖起来。”
那小二看了看木牌,有些为难道:“姑娘......酥酪圆子都好说,但我们这糕刚出锅,只眨眼功夫便卖罄了,恐怕您得明日早些时辰再来瞧瞧了。”
路殊给他塞了五两辛苦钱,又大方拍出一锭金子:“去跟你们掌柜的说,劳烦给我重新做两屉吧?”
小二接过银钱,立刻点头哈腰道:“行行!得嘞!您稍等!专门给您蒸一屉去!”
他一走,岑青便痛心疾首地捶起了桌。
“你给他五两就算了!还给金锭?这糕再佳也不过是个好听的噱头,明天再来就行了呗!花这个冤枉钱干嘛?”
路殊:“你明天能买,可我明天还能出宫吗?再说来都来了,这东西好吃,今天又过节,陛下的银子不花白不花,待会儿帮我给谦知也带回去一份。”
赫连最知道岑青这副能白蹭绝对不破费的德行,笑道:“你心疼什么,掏的又不是你的金子。”
“不是金子不金子的事!我是觉得被奸商骗了!”
“我也带回去给五哥哥尝尝,这菜式挺新颖,宫里貌似还......”
赫连忽然看向岑青。
面面相觑,虚汗交错。
“什么?!”岑青也立刻阻道:“不能拿进宫!陛下把你当个宝!我俩又没赦免令!”
路殊:“哎呀我知道!我不会供出好哥们儿的,到时候陛下吃到好吃的,我再嘴甜两句,自然就什么气都消了,我还不了解他吗?”
岑青闷闷不乐道:“我觉得自己被喂饱了。”
赫连:“那你别吃。”
岑青:“那可不行!”
吵吵闹闹地吃完玩完,路殊先同岑青将赫连送回北郊行宫,这才抱着糕点乳酪和河灯回了紫宸殿。
都走到了紫宸殿门口,才想起来方才给陶谦知买的平安符忘了交给岑青。她踟蹰一下,怕太晚回去会出事,便先将那小包装好,塞进了腰带里。
甜食待会儿让齐公公给赵祚送到凤仪宫去,河灯就只能等着明日再放了。
路殊打了个哈欠,拎着沉甸甸的盒子进了暖阁,在外头看见齐祥和几个首营的暗卫正交谈,这才想起自己貌似把竹其给丢了。
当时城河边那么多人,人家还没跟过来寻着她,她便跟着岑青赫连出了宫。想来一定是让竹其担心了。
路殊的脚步声一响,那几个暗卫立刻警惕地回过头,看见是她,皆是单膝跪地行了个大礼。
路殊朝后退了两步,吓道:“快起身快起身,你们怎么了?”
“贵妃娘娘啊!”齐祥三两步上来要接她手里的东西:“皇上回来啦!您跑哪儿去了!奴才们的命都快丢了!”
他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架势,路殊倒吸一口凉气,拎着东西一阵风似地跑进院子,发现院里全是兵,暖阁的灯也点着,她撒丫子往回跑,掀开帘子才发现赵祚并没在内间,反倒是站在敞亮的小厅内,急切地背着手徘徊。
“五哥哥!”
路殊把东西放在小几上,跑过去扑住了他。
赵祚身上散着热气,额头上也明显渗出了一丝汗水,见她回来,立刻也顾不上气了,恨不得委屈道:“跑哪去了!朕说过多少次不许出去乱跑!你全都当耳旁风了吗!”
她从赵祚怀里挣脱出来,把那只盒子拎出放在桌上,兴奋地取出那碗桂糖蒸酥酪,献宝似地捧在手心给他看。
“我去给五哥哥买甜汤了,我想......”
“怎能没朕的准许便擅自跑出宫!”赵祚一把将她拉回内室,仿佛浑身的气势都被抽干了似的:“为何总是不听话!”
路殊无助委屈道:“我出宫只是买两只荷灯,又去给哥哥买了甜食,我记得你最爱吃醪糟圆子了。”
她索性不再赘言,双手圈住赵祚的脖颈,同他亲昵地脸贴着脸。
“本来打算让齐公公给你和皇后送去尝尝鲜,河灯咱们明天再放,以为你不会回来,一个人孤单,才敢偷拿了腰牌跑出去的。”
赵祚任路殊挂在身上,抬起手将将托起她,呼吸缓了下来,坐在了书桌跟前。
屋里安神香的味道很淡,路殊坐在他怀里,自顾自把腰带解掉,脱的只剩了件吊肩的内衣。
“糕还热呢,我好容易拎回来的。五哥哥今日祭祖爬台阶辛苦,吃完了我们去放河灯好不好?”
她将盒子拎在桌上,一样样整齐地摆在赵祚跟前,亲自拿起勺子,没皮没脸地钻回他怀里,坐到他腿上喂他吃。
谁知道赵祚只是看了看她,并没有顺从地张开嘴巴。
路殊福至心灵,含着一颗香甜小圆子,亲自用红润的樱桃小嘴给他渡了过去。
“糕可不能这么吃了,入口即化的。”她塞进嘴里一只,又甜甜笑着撒娇:“五哥哥别气我了嘛......虽说我害你着急了没错,可是这刚出笼屉的一片炙热心意,一定要收下。”
赵祚并没接过筷子,转过头舔了下她的唇,长驱直入地尝了一口。
她踢了踢腿,抗议:“先放灯好不好?”
“不好。”赵祚道:“朕今日脚不沾地忙了一整天,操心你一个人孤单,火急火燎地往暖阁回,你倒洒脱,竟敢私自跑出宫去了?”
路殊嘿嘿一笑,用小勺给他舀了一口酥酪。
“今天太累了,就早点休息,反正过节得闲没有朝会,我们明早再闹好不好?”
赵祚低头吻了吻她的锁骨,眼神里满是不乐意。
“那咱们就把河灯放在太华池里,不大费周章地跑去城河边了。”路殊捏捏赵祚的脸,安慰道:“方才五哥哥和皇后娘娘肯定已经祈过福,我也去放过了,咱们心意到了就好。”
他不悦道:“为何一个人先跑去放?许了什么心愿?”
“希望家人友人皆平安。”
赵祚点了点头,沉默了半晌。“没有朕吗?”
“......”
路殊无奈笑道:“陛下是我夫君,自然是家人,怎么会没有你?”
他看样子还是不大高兴,今日貌似被路殊的突然消失惊着了,怕她觉得宫里闷,又不打招呼一个人跑了。
“其实还有一个心愿的。”她露出两只小虎牙,凑近赵祚耳边悄悄呢喃两句,边笑边踢腾着两只脚丫,咬住了他的耳垂。
二人亲密牵手踱步闲谈,到太华池一起牵手放了灯,又回御池冲掉一身的疲惫,方才回到暖阁享受惬意时光。
窗前贵妃榻上的小几摆着凝膏和玉颈瓶,路殊随意套了件就寝时常穿的广袖薄丝裙,散着黑发,赤足露出两条腿跪在上面,手里握着一只刻着彩凤的小金剪。
——正专心致志地修剪花枝。
赵祚觉得她就是想一出来一出惯了。
这些花都是上个月搬进来的,就跟暖阁里其他新添的物什一样。比如原先并没有妆台妆盒妆盘之类的小摆件,也没有那扇鎏金双开梨花木柜,灯盏也没有现下这样多,但自从路殊封妃住下后,便都陆续添上了,那五六盆花枝子也是因为气味好闻,颜色淡雅,才被搬进来摆置装饰的。
她往常对那些花不闻不问,只说句喜欢,搬进来之后便没了新鲜劲儿。方才看见酥酪里的干桂花碎,一时兴起想起自己屋里的花,便又兴致勃勃地要去打置。
手下的动作倒是很轻,但这花每日都有侍女关照,也不缺她这屈尊降贵施舍的这一点。
赵祚遮面打了个哈欠,掀开帷幔唤道:“哪儿来那么大精神,还不过来休息?”
“来啦!”
路殊把剪刀放下,跑去净手。
然后又坐到了妆台前头。
赵祚:“......”
他起身坐在榻边,见路殊在小柜里一层层翻找了好一会儿,倒腾出一盘胭脂似的东西,涂涂抹抹到了手背和脸上。
“捈了什么?”
路殊把小银盘拿到榻边给赵祚闻:“是浸了葵花汁子和珍珠粉的润霜,我娘托人给我从宫外送进来的,里头还有益母草和桃花浆,特别香。”
她用指尖剜出一些,捈在赵祚手背上,又凑近鼻尖闻了闻,问道:“味道好吗?清清凉凉的。”
“还是捈在小殊身上更香。”
赵祚将妆盘接过,放在榻内的小台上,催促她上来睡觉。
路殊听话地爬进去,问:“听说四哥哥最近进宫来了?咱们要去见见不?”
“前些天朕去见过了。”
“我也想去,好久没见四哥哥了,有点想念他。”
赵祚闭目养神,脸色阴沉,并没有回话。
“怎么了?”路殊将自己的发丝捋在肩前,用梳篦顺了顺,问道:“夫君坐起来,我帮你梳头发好不好?”
赵祚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她的手背,小声道:“乖别闹,朕困了,明日再梳。”奇快妏敩
路殊有些失望地眨眨眼睛,但还是听话点头,把自己的那床被子踢开,习惯性地钻到了赵祚的被窝里去,靠在了他胸前。
她刚刚睡着,却忽然感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背。路殊立即警惕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赵祚尚且清醒,正抚摸着她的发梢。
“朕是不是吵醒你了?”
她点点头,立刻坐起身关切道:“没有,你哪里不舒服吗?怎么了?”
“并非不适。”赵祚踟蹰道:“以后别喊他四哥哥了。”
路殊一脸迷瞪,哪想到他会没头绪的来这么一句,便追问:“为什么?”
“他背着谋反的罪名,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但我在外人面前自不会这么唤他,可这四哥哥五哥哥的我都叫了十几年,只是个称呼而已,咱们两个又没有忌讳。”
赵祚竟然有些赌气道:“总之以后不许。”
路殊撇起嘴,无奈点头答应,困着觉又躺进他怀里,有些好笑道:“我都睡着了,你不是困了吗?怎么还自己悄悄纠结啊?快睡!”
他收紧手臂,又是一夜无梦。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横刀贵妃养成指南更新,第 76 章 酥酪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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