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蕤坐在一旁拿着喇叭吼了一声，片场突然喧闹起来，莫栖舒了一口气，从安轻沐怀里跳下来，两人身上的衣服湿漉漉地黏在身上，一旁的陈皮抱着毛巾正往这边张望。
“栖姐。”
陈皮见两人的戏份拍完，连忙抱着毛巾跑过来，二话不说就往莫栖头上盖，“您可别感冒了啊！”
他们刚刚拍摄的是轻檀被太子出卖，跟道士斗法不成濒死时被问缘带走的戏份，这场戏最后是在雨中完成的，两人身上都被雨水浇湿了，虽然现在的天气还不太冷，但被冷水浇了个通透，还是能感觉到几分寒意。
陈皮还在一边絮絮叨叨，莫栖连忙应声：“好好好！”
说完接过陈皮手里的毛巾擦了擦头发，顺手还给站在一旁的安轻沐扔了一条。
安轻沐愣了愣，诧异地看着莫栖，他之前主职是舞台剧，没什么拍戏的经验，身边也没跟什么人，之前跟着剧组走还好，一到这种需要助理帮忙的时候，就显得格外尴尬。
莫栖将毛巾放在他手上，从陈皮手里拿了另一块，点头说道：“擦擦吧，还是挺冷的。”
安轻沐沉默地拿起毛巾擦拭，腼腆地冲莫栖笑了笑，莫栖点点头，带着陈皮往休息室走去，她的戏份拍完了，等等看导演没有其他需要补拍的地方的话，她就算正式杀青了。
“栖姐。”
跟在身后的陈皮悄悄跟上来，贴在莫栖耳边轻声说：“白洁一直在看着你欸~”
从刚才拍戏开始，只要镜头没扫到她身上的时候，她就一直在盯着莫栖看。
莫栖闻言顿了顿，顺着陈皮手指的地方去看，果不其然，同样拍完一场戏的白洁沉默地站在一旁，拍戏留下的水渍顺着她饱满的额头往下流，甚至有些水滴落入她睁着的眼中，她却像是半分没有感觉，只沉默地注视着这边。奇快妏敩
“她看你干什么啊？”
陈皮小小声地问道，莫栖摇了摇头，自从上次婚宴一别，她和白洁等人就再没有见过面，她也实在想不出白洁看着她干什么。
想到这里，莫栖皱了皱眉，气运已经消散了，白洁还想要干什么？
白洁的目光有如实质，莫栖抿抿唇，感觉有什么东西忘掉了，可是想半天也没想起来，于是甩了甩头，继续向休息室走去。
管她还想干什么，总不会还和我有关吧？
莫栖不确定地想。
莫栖回休息室休息了一会儿，又回来补拍了两个穿帮镜头，就算是正式杀青了，她来找陈导道别的时候，导演正捏着根香烟站在摄影机旁边，见莫栖走过来，下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
“陈导。”
莫栖带着陈皮走了上来，陈青蕤愣了愣，闷声应道：“怎么了？”
嗯？
莫栖挑了挑眉，看着有些魂不守舍的导演，回答道：“我杀青了，来跟您道个别。”
“哦哦。”
陈青蕤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目光不住地往莫栖脸上瞟去，莫栖脸上的妆容都卸得差不多了，只是毕竟拍了那么久的戏，她举手投足间总会不自觉带些轻檀的味道，她自己不自觉，旁人看着却是十分明显。
“陈导？”
陈青蕤看着看着又开始走神，莫栖不由得提醒道：“那我先走了？”
陈青蕤闷闷地点点头，眼神下意识地朝摄影机上定格的画面看去，莫栖不由得跟着看过去，却见画面正中间就是她刚刚拍摄的与道士斗法的画面，还不是别的，就是她被打趴在地上，一副狼狈的模样。
莫栖下意识地抽了抽嘴角，倒是想到了一个问题，她看着缓慢皱起眉头的陈青蕤问道：“陈导，我能问个事吗？”
陈青蕤抬起眉疲惫地看了她一眼，手里拿了半天的香烟还是塞进了嘴里，他一边翻找火机，一边含糊地问道：“问什么？”
那根被捏了半天的烟随着他说话的声音上下撬动，像极了他不自觉轻颤的手。
莫栖笑了笑，不经意般地问道：“不知道轻檀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啊？”
她拿到的剧本最后一场戏就在这里，之前拍的第一场却是在佛寺里被关起来的戏，最后轻檀被问缘带走了，总不可能就把她关起来了吧？
莫栖抬眼看着导演，导演的呼吸不自觉急促起来，他低头将嘴间香烟点燃，升起的烟雾一瞬间模糊了他的眉眼，恍惚间好像有一抹红痕从他眉间闪过。
莫栖见状垂了垂眸，半晌才抬起头笑道：“那我先走了陈导，您什么时候有了答案，得空了告诉我一声。”
说完，莫栖转头带着陈皮就走出了片场，陈皮边走还不住边回头张望，嘴里感叹道：“就这？就这？杀青了就这？”
莫栖听得好笑，问道：“那还要怎么样？”
陈皮的嘴不自觉鼓了起来，她小声嘟囔道：“之前好歹还有个杀青宴！大家都会道别！”
说着，又像是害怕没走远有片场的工作人员听见，连忙上前来拉着莫栖跑了两步，莫栖好笑地摇摇头：“是我杀青了，剧又还没拍完。”
“那也不至于就自己灰溜溜地走掉吧……”
陈皮听了莫栖的解释，却还是小小声地抱怨道，她跟莫栖跑过的剧组不多，但也没有哪个剧组是女主杀青的后自己和导演告别完就走的。
“好了。”
莫栖反过来拖着陈皮朝悬浮车停着的地方走去，“我都没说什么呀，再说……”
她突然回头看了眼片场的方向，低声道：“导演现在怕是没有什么心思来管我这个女主角杀不杀青了。”
莫栖眯着眼睛，想着自己在顾念安手上看见的灵力，以及陈导眉间那一点赤红，突然笑了笑，也不知道废了半天精力拍的这一出戏，最后能不能让人想起来些什么。
“什么？”
陈皮没有听清她刚刚说什么，正疑惑地看过来，莫栖连忙摇了摇头，拉着陈皮往一旁的悬浮车里钻去。
“再不快点，杨姐又要吃罚单了！”
——
“杀青了？”
在车里等了半晌的杨灵见她俩终于上车了，连忙将车开了出去，抽空还问了一句。
莫栖点点头，在后排伸了个懒腰，感叹道：“总算结束了！”
拍这部电影的周期不长，但所花费的功夫可比之前拍剧来得费劲，饶是莫栖连轴转那么久，都有点吃不消。
杨灵握着方向盘摇了摇头，再下一个转弯路口的时候不经意地说道：“那告诉你个好消息？”
“嗯？”
后排的莫栖骨子里的懒劲一下子发作了起来，她躺在略显狭小的空间里，头枕着一旁陈皮的腿，长声抱怨道：“又有什么工作找上来了啊？综艺？剧本？”
说着，她一下哀嚎了出来：“我不想工作了！”
陈皮忍着笑低头看她撒泼。
前排的杨灵佯装生气地从后视镜瞟了她一眼：“有工作上门都不做？”
莫栖叹了口气，将头埋进陈皮的小肚子里，开始自闭，任杨灵呼喊了半天都没有个回应。
“好了。”
杨灵见状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说道：“没有工作！”
嗯？
莫栖狐疑地转过头来，问道：“那你刚才说的惊喜是什么？”
就杨灵这个事业脑，还有什么能够称得上是惊喜的？
杨灵嘴角难掩笑意：“陈导的这部电影铁定是冲着拿奖去的，现在马上就拍完了，马上也是金叶子奖评选的时候了……”
杨灵话还没说完，莫栖就无趣地翻过了声，嘴里随意地应和道：“嗯嗯，之后呢？”
杨灵没忍住从后视镜里白了她一眼，却只能看见她耷拉在外面的两条大长腿，于是没好气地说道：“你这阵子在观众面前刷的存在感够多了，我这里暂时不准备给你接工作，等金叶子奖颁奖吧，你可要给我捧个影后回来啊！”
杨灵还在说，莫栖却一下从后座上弹了起来，她选择性地挑了自己喜欢的内容听，却不确定地问道：“放假？！”
杨灵说话的声音一下被打断，她忍不住叹了口气，下意识地去看后视镜，却见莫栖瞪着双大眼睛期待地看着她，到嘴边的絮叨转了一下又咽回去，杨灵点点头，遂了莫栖的愿道：“对，给你休息一段时间，但是你可不能就这样放松……”
后面的话莫栖再听不见了，她愣愣地转头看着旁边的陈皮，半晌，确认般地问道：“杨姐说要给我们放假？”
陈皮的眼睛也亮晶晶地看过来，她点点头，和莫栖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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