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晚寐撑着下巴,笑眯眯道:“少衡君,瞧,这都是我为你精心准备的!今晚你可有口福了。全是你爱吃的!”
东方衡一怔:“全是我喜欢的,你吃什么?”
“我嘛,大俗人一个,”齐晚寐一手搭在东方衡的肩膀上,弯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当然是随少衡君,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咯!”
东方衡手中茶盏抖了抖。
齐晚寐把起一杯醋茶咬牙喝了下去。
耳边,东方怀初追夫手册上,那一句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若能为了心悦之人,食他所喜,乃诚心也。
这第二招是有道理的。当年她齐晚寐的阿爹段风楠并不欢喜吃甜,只因她阿娘齐沅光喜欢,她阿爹艰难地伸开爪子抓了一把糖就往嘴里塞。
最后,吃着吃着,牙坏了一颗。但依旧是甘之如饴。
难以下咽的液体趟过齐晚寐的喉咙口,像是被火燎过一般难受,可偏偏却蔓延出一点甜的滋味。
此时此刻,齐晚寐大抵是明白当年阿爹的”掉牙之举。“m.qikuaiwx.cOm
真心欢喜,虽苦犹甜。
“今后,你喜欢的,我也喜欢。”
齐晚寐酸得扭曲抽搐的脸撞上东方衡那双满是震惊的眼。
本是一句极为暧昧的话,可东方衡却低沉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不必如此······”
糟糕!
东方衡不上道?
齐晚寐心中一慌,接下来他要说什么。
我不喜欢你?
你不用这样大费周折。
你可以走了。
东方衡是不是会这样说?
戏精如齐晚寐此时脑中已经炸开锅,不行,绝不可以!
只能使出必杀技了,不知哪里来积攒起来的勇气和魄力,鬼使神差一般,齐晚寐双手捧住东方衡一张脸,朝他两片微凉的唇片狠狠地吻了上去。
正如东方怀初追夫手册所言:“如若不从,以身相许!”
齐晚寐不敢看眼前的人,生疏地咬着那两片唇片,感到对方愣在原地,像是颤了一下。并没有把她推开,于是她像是吃了龙心豹子胆一般进攻着。
也许进攻进得很不轻车熟路,对方实在看不下去了,也再也忍不住了!
干脆将她一搂,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摩挲间,炽热的气息起伏着,一股热潮卷着两人一起沉沦。齐晚寐能东方衡寒冰的睫毛扫过她的眼皮,迸发出来的是一阵阵不可控制的心跳。
“这是骗不了人。”空白一片的脑袋突然浮出之前山羊胡子老人对她说的,喜欢一个人,脸,和心都是骗不了人。
因为,从来没有一刻,齐晚寐会觉得想将东方衡据为己有,想将他揉碎进骨子里,想一辈子都跟他在一起。
前世,世事蹉跎,人心薄凉,她失去所有,曾想一意孤行,毁了这人间。
今生,与君重逢,人心渐暖,她想抱着这一捧火,一直走下去,去看四季花海,去看漫天晚霞。
唇齿交叠间,两人已是丢盔弃甲,双双跌落在红香软床之上。
混乱的气息间,齐晚寐浑身酥麻,牙齿一合,听见东方衡嘶了一声。
眼神迷离,那人捧着她的脸,声音炽热暗哑,命令道:“不要乱咬人!三次都是这样!”
“三次?哪里来的三次?不对,”齐晚寐狐疑地仰起头,有些不服气,“就会说我,难道你很懂吗?”
“闭嘴!”
这是重生以来,东方衡第一次骂她,却跟从前的叱骂大不相同,这一声明明是在哄人。
齐晚寐刚想开口,被人彻彻底底撬开了齿间。
滚烫湿润的事物汹涌而入,褪去了之前的小心翼翼,彷佛要将齐晚寐整个人瞬间覆灭了!
天旋地转之间,齐晚寐已跪坐在东方衡身上,衣衫已凌乱不堪,却不知道对着身下之人该如何下手。
唯独记得,少年时,在东方怀初的画本上瞥见过一些痴男怨女放荡行径的,可那时候仅仅只是一眼,便心生荡漾。那时候,不懂红尘为何,只觉得放荡不堪。
可如今,如今却是不一样。
东方衡曾是一尘不染的仙君,是她把他拉进了这十里红尘。
那就拉人拉到底吧!
以身相许,若他不推开我,那便是同样欢喜了!
一把撩开湿热的长发,笨手笨脚地俯下身来。
“少衡君,我一直都没有问你。”齐晚寐炽热的声音荡在东方衡耳边,“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你觉得现在问这个好吗?”东方衡有些迟疑,他抬手拂过齐晚寐的眼角,像是在注视着什么。
为了不扫兴,齐晚寐只好不继续追问。
为了显示诚意。她真诚道:“不说这个,那你得知道一点。”
“什么?”
“从前的事情,是我不好,”齐晚寐轻声道,“对不起,从今以后我会补······”
手已游离到东方衡腰间的衣带,却猛地被他握住了!
他推开了她!
晴天霹雳劈得齐晚寐瞬间一愣。
东方衡,这是拒绝了?!
满室荒唐凌乱,谁也没有再说话。
东方衡扫过齐晚寐脖子上的玉佩的目光,暗了暗。
“夜深了。早点睡吧。”
“······”
齐晚寐整个快要烧焦的心凉了下来,东方衡究竟还是难忘旧爱发妻,所以才会在最后一刻刹住了。
是不是我不够好?
是不是你还忘不了她?
所以我以身相许失败了?
这种话是齐晚寐绝对不可能说出口的。
这样尴尬的时候,齐晚寐只会假笑着,化解这满室地尴尬。
“不好意思,我可能是······”齐晚寐尴尬地拢拢衣襟,“醋茶过敏,有点神志不清了。”
“神志不清?”东方衡一字一顿道。
对上东方衡有些微凉的眼眸,齐晚寐突然就有点怂。
她拾掇拾掇,爬下了床:“是呀,你还是清白的,无比的清白,不要紧张。”
“······”
“你就当做了个梦,什么也没发生。”
“什么?也没发生?”
东方衡的目光更刺了,齐晚寐不敢再看一眼,快步往门外走去。
“站住!”
背后冷声传来,脚步一顿,齐晚寐整个人都是僵硬的:“什么······”
“这是你的房间。”东方衡自身后走来,低声道:“夜深了,你睡吧,等明天休整得差不多了,我们再上路。”
齐晚寐突然松了一口气。
他们还是可以同路的。
可是等她反应过来,东方衡已走了出去。
如今,齐晚寐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东方衡其实是不喜欢她的。
她做了这么多,心意再怎么炽热,最后他还是推开她!
天下之大,任何情敌她都不怕。
可是,又怎么能比得过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呢?
齐晚寐沉重地叹了一口气,额头搭门上,一股冰冷钻上心头。
二楼窗外,一阵呲呲呲声响起。
齐晚寐推开窗户,人已不见。
一片落雪成冰的清湖映入眼帘,最愕然的是,此刻冰面上多了几道深刻的划痕。
那样凌厉果决的剑痕,这天底下没有几人能做到。
除了,东方衡。
“你是在生气?生气今晚这一场闹剧吗?”
齐晚寐扬起头,重重地合上眼眸,窗外雪落纷纷,很冷。
翌日清晨,齐晚寐落枕了,整个脑袋都是酸疼的。
一夜没睡好的她轻轻一敲,骨架都快要散架。
她扶着木梯走下客栈大堂,老掌柜便急匆匆地迎了上来,道:“哎哟,你家仙君在外面出事了,你还不赶紧出去看看!”
“什么!”齐晚寐落枕的脑袋一直,咔的一生,正了。
无常村街头,一个小小鱼丸小吃摊边围满了人。
七旬摊贩老板支着腰,气呼呼地骂骂咧咧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找茬是吧!看你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竟学泼妇撒泼无理取闹啊!”
围观路人指指点点道:“是呀,这不是为难人老人家吗?”
“这人是喝了酒吧,酒味这么重。”
“不像是醉了啊。意识清醒得很啊。”
“让一下。”齐晚寐闻声穿过人群,瞧见了站在摊边的东方衡,他面色依旧冷漠,看不出有任何异样,只是身上酒味重得可以腌一缸菜了。
摊贩老板松了一口气:“你家婆娘到了是不是,正好!咱们就算个清楚!”
“怎么回事,老人家?“齐晚寐将东方衡护在身后,询问道。
“这人是喝多了来这耍无赖的吧。”老板指了指油锅里稣香的几串鱼丸道,“你家这位非要跟我说,鱼丸要加上蒜蓉才好吃,要是我不承认,他就不走了,大家评评理,他管得着吗?”
旁边的人纷纷附和道:”是啊,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就觉得蒜蓉很臭!“
“鱼丸搭蒜蓉,这么重口味,我可吃不下。”
“瞧瞧,瞧瞧,大家说好那才是真的好,老头子我就搞不懂了,蒜蓉是你婆娘啊!这么喜欢!
“就是喜欢!”东方衡冷沉的声音不容旁人质疑。
老板火冒三丈,抄起长勺便要上来干架。
“等等!”齐晚寐一把拦在中间,将一定银子放在老板手中,“是我们不对,是我们不对,我道歉,道歉。”
老板看见一小姑娘服软,气瞬间就消了一半,“算了!算了!我这么大把年纪了,也懒得跟他计较。小姑娘,麻烦你,把你家相公看好。别人模狗样的不干好事!”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对不住了。”
人群散去,看着眼前归然不动的东方衡,齐晚寐叹了一口气,传说东方衡千杯不醉,照理来说不是撒酒疯,那他这是干什么跟老人家较劲?
难道是昨晚受的刺激太大了?
“少衡君,以后别这样了。”
齐晚寐话语未落,东方衡便迫不及待道了一声:”好。“
齐晚寐挥了挥手:“昨晚你喝了多少?“
“十壶女儿红。”
“十壶?!”
怪不得酒壮怂人胆。
齐晚寐啧了一声:“我知道你千杯不倒,我一杯就倒,但以后别喝这么多了。”
“好。”
这抢答爽快地回答,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齐晚寐抬手在东方衡面前挥了挥。
“你没事吧?”
这也不像是醉呀。
东方衡摇了摇头。
“你真的觉得蒜蓉鱼丸好吃啊?”齐晚寐试探问道。
“恩。”
“有眼光!”齐晚寐拉着东方衡往客栈走,“你要是喜欢,犯不着跟老人家过不去,我给你做。”
东方衡那古水无波的眉眼里立即浮上一丝光亮:“好。”
齐晚寐噗的一声,“我发现你喝完酒以后,不醉是不醉,倒是胆子变大了,而且就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话了,那好,我问你。”
目光凝在了当下,齐晚寐郑重道:”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昨晚的事情,忘了,行吗?”
“不。”
“怎么就不了?”齐晚寐有些焦急,做不成情侣,难不成还不能退回好朋友了,这也太霸道了,“那你究竟想怎么样?”
突然之间,心头一刺。
魅骨暴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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