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内,虞淮垂眸走过盏盏灯台,衣角沾着寒气,抬脚踏入房中。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好看的手,如同上好的白玉,在月光下泛着莹莹光泽。目光及上,是一对似皎皎寒星的双眸,令人望而生畏。
“虞少卿,我回来的消息不要让旁人知晓。再过不久,就有人坐不住,前来自投罗网。”
“是,殿下。”
低着头的虞淮突然想到了沈昭身上的伤,因为保护棠儿才受的伤。
见过沈昭后,虞淮悄悄退出门外。此时,房中只剩下两人。
陈越走上前,将追回的布防图平铺在桌上,完好无损,说:“殿下,暗卫已将阿史那带回,人现在正在下面关着。”
沈昭视线落在布防图上,又移开淡淡道:“不用急,等人凑齐了,一起审问便好。”
“是!”陈越拱手。
阿史那敢绑架虞县主,相当于触犯了殿下大忌。不止殿下,还有侯爷和虞少卿,都定然不会轻易饶恕他。
“陈越,你说谁会暗通突厥人呢?”
“回殿下,我不敢乱猜。”
沈昭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底洒下一片光影。
突厥人想要凉州布防图,偌大京城中不止虞明舟一人有此图,他们为何偏偏抓的是虞棠?
带走虞棠的那批劫匪,还有两个中原人。这件事怎么看都是朝中有人背地里串通突厥人。最后突厥人拿到了布防图逃走,暗处还有人要取自己的命,这似乎与之前的刺杀串起来了。
在回城的路上,并未有任何跟踪的痕迹,就是说自己回城的消息还未透漏出去。
两个中原人已死,拿死人做饵,试试看鱼儿能不能上钩。
房外再次响起匆匆的脚步声,虞淮走进来禀报:“殿下,臣在外面发现了一位形迹可疑的男子,已将人抓了回来。”
大理寺的位置距六部不远,寺外有两座雄伟的石狮子。
虞淮让两名手下抓着“劫匪”待着那里,旁人又恰好看不到两人的容貌。
京城还没到宵禁的时候,街上依旧有过往行人。虞淮恰好站在暗处,目光灼灼仔细盯着每个人脸上的神情。
张仪身穿深蓝色衣袍,隐没在黑夜里,在一众行人毫不起眼。
他从石狮子前走过时,身子顿了一下,伸着头想要看清那两个人的样貌。
下一刻,虞淮从暗处走出来,直直盯上了他。张仪心下一惊,收回视线急忙往前走,到了下个路口,拐了个弯跑了起来。
还没看清那两人的样子,若是自己先被抓了可就亏大了。
没跑多远,张仪还是被押了回来。走进大理寺内,有人按着张仪的身子跪下,他黑色头套瞬间被摘下,室内光线有些刺眼。
上方的人听到动静,视线淡淡扫过来。
等张仪缓缓睁眼,逆着光仰头看去,虽还没看清男子容貌,只觉得气场摄人,让人心生恐惧,难免臣服。
随即,等他看清眼前男子的容貌,呼吸声一瞬间停滞,不自觉喃喃出声:“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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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安王府,沈知洲拖着身子从水榭中走出来。他浑身湿透,发丝上的水珠顺着滴落在地上。
睫毛上也挂着水珠,一双桃花眼中神采全无,完全不是平日的恣意模样。
“知洲。”
身后有人唤他的名字。
眼眸微抬,沈知洲停下脚步,转过身看清了徐静莞的容颜,她眼底的担忧显而易见。
“你怎么落水了,万一吹风着凉了可怎么办。”说着,徐静莞拿着披风快步走来。
看着走来的人,沈知洲却突然往后退两步躲闪,毫无血色的唇微勾,低声道:“天色已晚,王妃还是早些歇息。”
说完,行礼后便转身离开。
徐静莞拿着披风的手停在半空中,一时发不出声音,眼中泛出点点泪花。
知洲他是怨自己的,是自己从小不陪着他,是自己把他毫无保留地推到沈彻身边。
外面都传自己的孩子是不善武艺的纨绔,然而他大多时候都是沈彻把他关在府里,习武练剑,研读兵法。
徐静莞的泪水滑落,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母妃。在知洲受伤时,只能让他一个人在暗处舔舐伤口,孤寂地度过每一次历练。
徐静莞脸色惨白,嘴角露出苦笑:“知洲他是故意落入水中的,可能是他太难受了。他的伤还没好,这下子更严重了。”
“王妃……你的身体也不好,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还是早些回屋歇息吧。”
徐静莞没有动身,只出神地望着沈知洲远去的背影。
若是说知洲有什么朋友,只有自小一起长大的沈昭和江妙妙,现在再加上一个虞棠。她不禁喃喃出声:“为了他们吗……”
想到太子沈昭的那张脸,徐静莞不禁想起了先皇后,那个温婉动人的女子。
这一切的一切,好像都是从她遇到沈彻那时开始的。
多年前,沈彻还不是现在的南安王。她也不是南安王妃,只是一位春心萌动的世家贵女。
先皇在时,沈彻是全京城最得意的皇子,是皇储的不二人选。而那时的宣仁帝还只是跟在他身后毫不起眼的五皇子。
可最终,先皇将皇位传给了沈宴,引起了整城喧哗。又过了不久,沈宴迎娶先皇后温氏。
温知雅,是藏她心中一直不敢靠近的存在。
只有很少人知道,温知雅与沈彻青梅竹马。本来是要嫁给沈彻的人,却被登基后的沈宴抢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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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早,虞棠窝在柔软的大床上睡了个难得的好觉。等到阳光刺到眼睛,她才翻身爬起来。
一旁流茱的脸色比昨日好了许多。自从虞棠失踪,她一直食寝难安,自责没有护好小姐。
回府的虞棠看到她这幅样子,柔声安抚了好一会儿,才让她的整颗心安顿下来。
流茱给虞棠梳着头发,念叨着这几日府上的情形,说:“小姐,你不在这几日,长乐郡主来了好多趟。郡主的样子看起来很着急,还说一有小姐的消息就去给她传个话。”
“唔,我知道了。”虞棠眉头微皱,“流茱,过会儿我们去学宫。”
她没去学宫的这些天,府上派人找夫子告假,说她生了病不宜见人。现在病好了,是时候出去露个脸了。
学宫内的江妙妙一脸失魂落魄,想见的人都不在身边。也不知道他们都怎么样了。
虞棠看到她的样子,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忍住笑意故意咳了两声:“咳……江妙妙……”
听到声音,江妙妙猛地抬头,先是不可置信,随即站起身来,将人紧紧抱住,兴奋叫道:“你回来了!”
抱得太过用力,虞棠一时间喘不过起来,用手抚了几下她的背,艰难开口:“先把我放开再说话。”
回到座位上,虞棠附在她耳边简单解释了整个经过,江妙妙的神色跟着起伏不定。
要是她在,定把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劫匪打得满地找牙!
虞棠刚说完坐好,不远处的赵沅沅就走过来,说:“虞姐姐,你的病看起来好全了,那太好了。”
“嗯,多谢挂念。”
“前些日子我给姐姐算了一卦,虽说有些偏颇,但也算是对了。”赵沅沅旋即一笑,“方才又给虞姐姐算了一挂,是上上好的卦,看来姐姐要走大运了。”
“我准你算得是对的!”江妙妙一旁附和。
“那我就借你吉言。”
经过此事,虞棠觉得赵沅沅的话有几分可信。只是,她猜不到在她身上会发生什么好事?
门外有了动静,是阮冰玉走进来,她与虞棠视线对上,笑着点了点头。
虞棠收回视线,余光瞥到赵沅沅在看着阮冰玉出神,不解问:“你可是又算到了什么?”
“啊,没有没有。”赵沅沅勉强笑了几声,期间又忍不住瞧了阮冰玉两眼。
虞棠眉头微挑,显然是不相信这番话。看她的神情,怕是算出阮冰玉会遇上不好的事情。
若是棘手的难事,怕是与诚王有关。
诚王沈随,是书中记载最多的沈昭的敌手,给她留下的印象最深。但整本书大多笔墨都分在了男女主身上,给配角的描写少之又少。
所以很多东西都只能猜。
不知道沈昭是否知道了突厥人的动作与沈随有关,若是没有,那自己是不是给他些提醒?
学宫的时间过得很快,夫子下学后,虞棠走出学宫,远远地就看到马车旁停着一匹马,再旁边是个一个清俊的身影。
袖中的手微微收紧,沈知洲侧过身,尽管想克制住情绪,愧疚还是从眼中泄了一些。
他的脸像是病愈后的白,语气中含着调侃,笑着道:“几日不见,看起来你的病全好了。”
“嗯,好的差不多了。不过你怎么在这里等我,为何不进去听讲?”
沈知洲叹口气,懒散一如往常:“这里面哪有外面的风景好看,在外面待着才是自在。”
“也对。”虞棠低头轻笑一声:“我竟想不出理由反驳。”
沈知洲将身子靠在马背上,侧头看着虞棠的脸,仿佛想将她的面容深深印下来。
“虞棠,若是有一日你发现,我不是我,你会难过吗?”
虞棠眨了眨眼睛,在他脸上看出几分落寞:“这才几日不见,你都开始故作高深,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了。你不是你还能是谁,不管怎样,你都已经很好了。”奇快妏敩
“有道理哦。”沈知洲笑着答,心底却早已滑开一片苦涩。纵身上马,背着身子挥手,算是告别。
“我过几日再来寻你玩。”
马蹄声渐远,虞棠已经看不到沈知洲的身影,才低低答了一声:“好。”
马车停在镇北侯府外,虞棠跳下马车往里走,管家匆匆上前来:“小姐,宫里派人传了话,说让小姐明日入宫一趟。”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太子妃她不对劲更新,第 45 章 45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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