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时候,看守的女奴给一夜未眠的安妮送了碗水。
安妮浑身滚烫,仿佛在烤火,她喉咙发痛,哑着嗓子问道:“少爷醒来了吗?”
“还没有。”女奴很遗憾地说,“黎明已经到来,你就要迎来审判了。”
安妮无奈地靠在湿透了的木桩上,问女奴要来手帕擦擦湿头发。她发现自己身上似乎少了点什么东西。
衔尾蛇项链!
她被抓来这里的时候根本没顾得上这玩意儿!
这么一个图案诡异的项链大大增加了她有罪的机率。
安妮连忙将手机关机,这块会发光发声的石头也没办法解释。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果然来了几个皮肤黝黑的男人将她五花大绑地塞进箱子里,装上马车。
箱子里很闷,可安妮没办法呼救。她拼命咳嗽,喉咙又痒又痛。
就算要处死她,痛快一点不行吗?至于把她活活闷死或者运送出去活埋吗?
挣扎了片刻后,马车停了,安妮被人扯下黑眼罩,扔进一座空荡荡的殿宇里。
这也是一个叫做教化堂的地方。
负责送她来的奴隶们扬长而去。只有殿内的一个女奴用同情的目光打量了她一番后给她喂了些水和糕点。
“祭司大人很快会来。”她说道。
安妮在她的搀扶下坐起身子,她甩甩头,不知道笨嘴拙舌的自己能不能免于刑罚。
这座大殿富丽堂皇,明晃晃的金光刺激着安妮的视觉,她探探头,从又大又宽的玻璃彩窗中看到,一个手拿权杖、身着白袍的男人独自走来。m.qikuaiwx.cOm
就一个人吗?她以为会是一场浩浩荡荡的审判,她需要舌战群儒。
“罪恶的女孩,我以主的名义审判你,让你接受圣水的洗礼。”
是水刑。
女奴在短暂的诧异过后执行了命令。
祭司大人是想要折磨她的。这不是审判的正常流程。
熬过去,她说不定还能活。
安妮被倒吊了起来,女奴用一块厚重的湿毛巾堵住她的口鼻,打开阀门,霎时间,水流冲刷着安妮的身体。
和她坠海时的感受很像,头皮发麻,一口浓痰卡在喉咙里,五脏六腑都充盈着水,仿佛有无数条水蛭在胸口游动,抓不到摸不着。
见她耳鼻流血,女奴终于关闭了阀门,拿下毛巾让她喘了口气。
安妮还没来得及大口呼吸久违的空气,就开始止不住的呕血。
水分在快速蒸发,淋了一夜雨的她更加寒冷了。
没有祭司大人的命令,女奴不敢停,她再次打开了阀门。
安妮在昏死过去之前,已经不知道过去几个回合了。
几个小时后,文森特醒来了。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很像酗酒的人喝断片之后,记忆缺失了一块。
他怎么了?又发病了吗?
好奇怪,脑袋似乎碰到了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文森特伸手一摸,是安妮的那串衔尾蛇项链,卡在了他的枕头和被子中间。
他连忙藏好,叫道:“安妮,安妮?”
只有赛琳娜机械般地答复:“少爷,昨天晚上她没有照顾好您,让您呕吐发烧了,并且那个妨碍诊治的贱奴极有可能是女巫,城主大人已经将她交给了祭司大人审判。”
“她不是!”文森特没办法和他们解释更多,他问道,“城主在哪里?我要见他。”
“少爷,大人现在在教堂内为您祈祷,他下令禁止我们打扰。”赛琳娜很是为难。
“通报一声我醒来了并且想要见他都……”文森特的话被刚进门的阿莉莎打断。
她看起来没自己的亲妹妹那样有股活泼外向的疯癫劲儿,迈着轻盈的淑女步,有股女学者的老练样。
“我很高兴看到你醒来了,我的哥哥。但是……我希望你知道,如果你要派人去打断父亲的祈祷,需要派两个,因为爸爸会在暴怒之下取下一个人的头颅,再听禀报。”阿莉莎听说过,文森特已经失忆了。
她坐下,轻呷了口咖啡:“谢谢你昨晚帮助我母亲。但现在,你还是再等等吧。”
文森特坚定道:“可安妮会死。她现在很可能已经在受着严刑拷打,她和我一样身体还没有痊愈,她撑不住的。”
阿莉莎沉默片刻,才为他出主意道:“那我们去找一趟祭司大人吧,带好钱,我们需要买名贵的礼物。”
文森特从来就没有为钱发过愁,在任何一个世界里。
每个城邦的祭司把持着该城邦的民众信仰,他们拥有着庞大的光明教会和无数信徒,虽然早年的法案中规定,祭司需竭尽所能辅佐城主,但实际上两股势力总不对等,在一些城邦中,祭司对下一任城主的任命起决定性作用。
但在西岚城不存在,城主坚信祭司大人的忠诚,而祭司大人也没有过不臣之心。
他们的关系和谐到让阿莉莎一度认为自己的父亲是双性恋。
这个思想意识很超前啊,文森特顿时眼睛放光,握住妹妹的手:“你知道《老人与海》的作者是谁吗?”
阿莉莎一头雾水:“啊?是你在外游历的时候看到的书吗?推荐给我啊!别像爸爸和凯文一样,不肯让我多读书。”
文森特知道自己问错了人,一顿糊弄过去。
马车继续缓缓行驶着,寒风吹开车帘,远远地,他闻到了一股腥臭味夹杂着血腥味,本来就胃中空空的他更加难受。
金色的招牌上赫然写着“奴隶市场”几个字。凶狠的奴隶主用蘸满盐水的皮鞭抽打在号啕大哭的小奴隶们身上,留下深深的血痕。那些原本做晾衣用途的杆子上全是人的首级。患佝偻病的老人正在清理血水和擦洗屠刀。
阿莉莎也掩住口鼻,接过女奴递来的香水使劲喷:“天呐!短短一天,西岚城的卫生就已经恶化到这种程度了吗?哥哥你一定要向父亲进言。”
她很扫兴地继续说:“本来还想买几个奴隶送给祭司大人的,现在真是没心情了。”
文森特不忍直视,催促马车夫加快速度,多耽误一分钟,安妮就多一份危险。他在胡思乱想着,如果安妮已经死了?如果他救出了安妮却不能留在身边怎么办?她会带着一身上的伤被掳去养奴场,再被卖进女支院。
在教化堂门口时,阿莉莎看向从他们身侧经过的另一辆马车,她扭头观望着,很是好奇。
“怎么了?”文森特随口问道。
“那个车子上的,好像是我妈妈的女奴奥尔加。”阿莉莎解释道,“我妈妈当时和她一起侍奉祖母,现在她们感情也很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来教化堂。”
对哦,奥尔加在这个世界还没死。文森特不在意,没准儿就是她眼花了。
万幸,安妮再次凭自己的意志醒来,但她知道,折磨没有停止。
她被扒去了上衣,有好几个女奴压住了她的肩和腿,将她按在一张长凳上,有个独眼男人在她的背部刺青。
她顾不上喊痛,大口大口地将刚才呛进去的水吐出。
“好了,是一朵很漂亮的黑色玫瑰。”男人拿了赏钱离开。
女奴们趁她不备撤走了板凳。安妮就这么摔在地上,见到了迎面走来的祭司。
“你好,陌生的小姐,我是西岚城的祭司,马西莫。”
安妮扯了件干净的衣服来遮住身体,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骂了句滚。
她是自由人,她不能被这样对待。
如果不是因为放心不下文森特,她早就试一试传说中的咬舌自尽了。
“小城主大人醒过来了。”
“我暂时不会杀你的。”祭司笑道,“你还有价值。”
安妮不认为这两句之间有什么关联,但听到这事,她嘴角挤出一个微笑。
“听着,贱奴,我需要你杀死文森特,只杀他一人。”他踩在安妮还未痊愈的伤口上,“你现在是玫瑰之神的使者,但如果你做不到,这个纹身将重新成为你是女巫的罪证。”
马西莫挪开脚,替她抹掉嘴边的血迹,继续游说:“可怜的小姑娘,你该不会对拿你当泄谷欠工具的奴隶主有感情吧?杀了他,我保证你能成为自由人,你可以回到你来时的小渔村,找到你的家人。”
一连串的脏话即将脱口而出,安妮忽然意识到,他刚才所说的,只杀文森特一个人。
这是重点。
如果他想篡位,为什么不直接让她制造一桩灭门惨案呢?
他不想让城主格纳绝嗣。
对,祭司很有可能是为了小少爷罗伊斯。
那这个情况就很复杂了。
总之,安妮知道如果自己不答应的话,她的命一定会在这交代。
“我愿意大人效劳。我想请求大人,面对您信仰的神起誓,事成之后给予我自由人的身份。”
马西莫欣慰地看着她,怜爱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命令女奴为她换上干净的衣服并且上药医治。
她们顺便进来禀报道,小城主大人和阿莉莎小姐来了,并携带厚礼。
“告诉他们,安妮·金斯利小姐非但不是与魔鬼勾结的女巫,还是玫瑰之神降临人间的使者,她被赐予了独一无二的黑玫瑰胎记。这个情况我会亲自和城主大人解释,现在,烦请他们将她带回去吧。”马西莫示意女奴上前搀扶她。
外面,雨终于停了。文森特在等她。
“我以为我没办法活着见你了。”安妮在他耳边低声道。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穿书成绿茶后我弃恶从善更新,第 38 章 Chapter 38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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