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情动少年心。
上天不生连理意。
别离离别贯古今。
“心羽,你说我们会分开吗?”周仲鱼问得很随意。
他双手杵朝后,以一个很悠闲的姿势,坐在石台边上,仰视廊顶。
沈心羽平淡陈述:“如果分开的话,我会死掉的。”
并不是那种烂俗分手桥段里,声嘶力竭以死威胁不想分手的戏码。
她不吵不闹,没有太多情绪参与,只是在陈述客观事实。
如果不能被喜欢的人伤害,她的结果无非是提前自我了结,或者是被扭曲渴望抹杀意识后自我残害直至死亡。
于她而言,活下去的条件过于苛刻。
条件一:她要有一个喜欢的人。
条件二:她喜欢的人知道并接受她扭曲的隐藏面。
条件三:她喜欢的人能定期狠狠地伤害她。
联结词为'且'。
三个条件需要同时满足,这条命才能判定为真。
只要有一条不满足,这条命就判定为假。
总结就是,她喜欢的人,能接受她,并愿意恩赐她伤害,三点同时满足才能活下去。
以前爸爸妈妈都能满足,现在就只剩下周仲鱼了。
最重要的是,继周仲鱼之后,她很确信自己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人。
条件一:她要有一个喜欢的人。
如果周仲鱼不要她了,光是这一点就再也没办法满足。
到时候,她如果想活下去就必须要去找爸爸妈妈,可是以她爸妈现在对她的态度,结果可以预见……她要么等死,要么就提前了断。
没有多余的选择。
归根到底。
最关键的还是第一条,需要是她喜欢的人。
愿意伤害人,以伤害别人为乐的变态何其多。
并不是说随便找个人打她,她就能活下去。
只需要被弄疼的话,活下去也不是那么难。
只是弄疼的话,她自己就能办得到,而且不需要痛苦地把扭曲的隐藏面展现出来。
可是啊,并不是这样。
疼痛如果不是由喜欢的人给予,扭曲的渴望根本得不到满足,反而会愈演愈烈,加速灭亡。
最难的不是被弄疼,而是有一个喜欢的人。
并且这个人还要愿意接受这样扭曲的自己,愿意给予伤害。
这样的条件过于苛刻。
她自己是很清楚的,原本都已经放弃了活下去的希望,可是周仲鱼出现了。
她深知自己的幸运。
可以这么说。
周仲鱼现在如果真的要和她分开,不要她了,她就是死路一条。
好好活下去,对她而言过于奢侈。
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
为什么要聊这个话题?
因为要离开植物园了,说起离开,总会想起些离别的话题。
周仲鱼想到,便聊了。
为什么现在就要离开?
原因很简单。
周仲鱼看沈心羽这个体力储备情况,任由她再怎么恢复也无济于事,于是他便放弃了计划。
不打算继续往山顶走。
玻璃温室和植物标本展馆也不去了。
计划变更为,坐在这聊聊天,多休息一会然后直接下山回校。
计划赶不上变化。
原本提前计划得详尽仔细。
结果先是周仲鱼玩心大发,脱离计划到处乱逛,错过了很多值得去的园区。
重新制定计划后,又因沈心羽体力不支,无奈放弃,只好提前离园。
要离开了,有些感慨。
聊及分开,说起来很有趣。
周仲鱼明明很想很想和她永远在一起。
可是他现在却是在为了让她能离开自己以后也能好好活着而努力。
——和你在一起,是为了让你更好的离开。
这种感觉就很微妙。
总之要闲着也是闲着,就漫无边际的聊天。
想到哪,就聊到哪。
周仲鱼想到分开的话题,自然而然就聊了起来。
沈心羽的回答和他料想的差不多。
总之傻姑娘只会实话实说,和她聊天总感觉是在提问她一样。
有种上课老师叫同学起来回答问题的感觉。
问什么,就老老实实回答什么。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傻姑娘能学会贫嘴。
周仲鱼侧头看向沈心羽:“可我真的希望你能活着,就算分开。”
沈心羽低头看着鞋尖,石台有些高,她个子小,坐在上面脚尖碰不到地面,就来回晃荡着小腿。
她语气平淡:“那就不要和我分开呀,你知道的我没办法一个人好好活着。”
说完,好像觉得自己这样有种以死要挟对方不准分手的刁蛮不讲理,她补充道:
“但如果实在不喜欢我,要和我分开也没关系。
“本来我就很糟糕,分开了才是正常的。
“我死了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那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的问题。”
她说得平淡如水,毕竟她只是在陈述事实,也没多余的意思。
他听得却很难受,总想要去抱抱她。
但是不可以。
现在隐藏面的开关……冷却时间差不多要转好了。
如果过度亲密没掌握好尺度,又要打她一顿才能缓解。
今天已经狠狠收拾过她一次,还要再来的话,有点下不去手。
周仲鱼按捺下心里想抱抱她的冲动。
语气平淡:“那行,我们就永远在一起。”
听到这里,沈心羽笑盈盈地看向他,小腿晃得更欢快了些。
像是小狗在欢快地摇尾巴。
她重重点头:“恩,永远都在一起。”
闲聊。
东拉西扯。
没话聊的时候周仲鱼就随手捡落在石台上的叶子和花瓣丢她。
她笑盈盈地看着他,也不躲,任他丢。
不一会儿。
沈心羽头发上,衣服上,不是他扔的叶子就是他抛的花瓣。wWw.qikuaiwx.Com
休息的差不多,回学校的话能赶上下午饭。
也是玩一天了。
周仲鱼起身,拍拍屁股,然后拉她起来,替她拍落身上的残花落叶。
沈心羽总是笑盈盈地看着他,沉溺在某种幸福的情绪里。
乖溜溜的,双手垂在身体两侧,任由他拍打身子。
周仲鱼下手也不轻,除了扫落头发和领口的花瓣时轻柔些,肩膀和屁股都用力拍打了几下。
拍拍灰,扫扫残花落叶,“傻死算了,扔你也不知道躲一下。”
沈心羽笑盈盈的,不说话。
周仲鱼无奈地和她对视一眼,用力抽了下她的屁股。
沈心羽被打疼了,吃痛嗯哼一声。
虽然隔着裤子,但他的巴掌真的很用力。
她很喜欢。
“走吧,该回学校了。”周仲鱼转身先走。
“好。”沈心羽雀跃地跟在身后。
刚刚那一下打疼了,也打舒服了,很开心。
遗憾没能去到山顶的玻璃温室,也没能去植物标本展馆。
不过,植物园距离学校不远。
以后有机会可以再来。
从回廊的另一侧,折返下山。
青石板台阶上,有被风雨打落的花瓣和叶子。
明显被前人踩踏过,有植物特有的粘液,加上雨水未干,湿滑难走。
临近山脚。
在下最后一凳石阶时,沈心羽一个不注意,脚下打滑。
眼看要就向前扑倒,周仲鱼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住。
结果沈心羽只是滑了一下,然后便扶住了旁边的石头桩子。
倒是周仲鱼,因为伸手去拉她,反而自己丢了重心,打滑扑倒出去。
从台阶上摔下去,向前扑倒在地面上。
周仲鱼扑倒下去一点声音没出,反倒是沈心羽被吓得惊呼出声,赶紧跑过去搀他。
“摔到哪了?!还能不能站起来。”
“我没事。”
周仲鱼说着,自己站起来。
青石地板麻麻赖赖,手掌接触的位置挫伤一片,还有膝盖。
今天穿了条牛仔裤单裤,膝盖位置微微殷深一小块。
尽管他说没事,但沈心羽还是执拗地将他拉到石阶上坐好。
卷起裤管。
挫伤的膝盖位置不是很严重,只是在慢慢沁出鲜血。
见到的瞬间。
沈心羽眼泪一软,啪嗒啪嗒就落下来了,赶紧用手背揩抹掉。
她手脚麻利地翻开背包,拿出水和纸巾,给他处理。
泪失禁体质,情绪激动了就这样。
讨厌死了,眼泪一直流,都看不清给他处理伤口。
周仲鱼见她边揩抹眼泪边小心翼翼地替自己擦拭,手忙脚乱的。
他主动拿过,“我自己来就好。”
沈心羽双手得到解放,赶紧侧过身去拿手袖用力揩抹几下眼眶。
摔倒的人跟没事人一样,倒是她搁那掉小珍珠。
周仲鱼把纸巾沾上水,随便揩抹几下,把沁出的血擦干净。
擦拭的时候,他想起刚刚想要去拉她,结果自己滑倒,摔个大马趴,有点好笑。
笑了两声。
察觉到沈心羽还在别着脸抹眼泪,感觉不太合适又止住了笑声。
周仲鱼安慰她,“我都不疼,你哭什么,没事的。”
沈心羽勉强把泪擦掉,正过身来,视线落在他挫伤的膝盖。
声音带着哭腔,问:“还能站起来吗?”
周仲鱼也不多说话,站起来蹦跶两下。
沈心羽一下子急了,赶紧去扶着他,让他坐下。
重新坐回石阶上。
沈心羽按着他的膝盖。
适才蹦跶两下又沁出了些血。
她用水湿了张纸巾小心地给他擦拭。
边擦边说:“不行,这样子肯定走不了,我看小地图上有服务中心,我去拿些能止血的来处理一下伤口……”
面对这样的伤势,她现在很慌,也很急。
如果这样的伤口落在自己身上,她压根不可能那么着急忙慌,甚至还会觉得很平常。
以前她爸妈对她动手时完全不考虑任何后果,和周仲鱼的仔细考虑和小心落实不同。
她爸妈属于是拿到什么就用什么打,手边有什么就用什么打。
手打脚踹算轻的,有时候被推搡撞到桌角,被烟灰缸砸,被高跟鞋踢……
她的额头被撞破过,身体也大片淤紫过,比较严重的一次小手指还被打骨折……
相比起这些伤害,眼前的小面积挫伤根本不值一提,但落在他身上,她就觉得无比严重。
更何况这次还是因为拉她才受的伤,勾起了上次他为了救她而摔下楼梯的回忆。
看着这一小块挫伤。
她都快心疼自责死了。
让他在这里等,她去服务中心找点纱布什么的,止完血再一同去服务中心处理伤口。
望着焦急唠叨的少女。
周仲鱼开玩笑道:“那得赶快了。”
沈心羽:“很疼对吧,你等等,我马上就去服务中心给你找纱布。”
话音一落,她就像听到发令枪似的跑了出去。
周仲鱼伸手一把将她拉住,摇摇头:“算了,来不及了。”
沈心羽心急地回头查看伤口,问他哪里不舒服。
周仲鱼:“这一来一回要的时间太久,我怕到时候伤口都愈合了。”
沈心羽这时才听出他是在不正经。
不合时宜的幽默感。
她没能笑出来,依旧说着让他等等,她很快就会回来的之类的话。
周仲鱼看着她越来越红的眼眶,虽然知道她是在关心自己,但这样的关心让他止不住的烦躁。
忍不住皱起眉头。
于是,打断了她的絮絮叨叨。
“不用,我没事。”说完,他站起来就走。
沈心羽:“等等!”
她很清楚地看到他挫伤的膝盖位置又沁了些血出来,就是因为他走路用力的缘故。
沈心羽:“周仲鱼!”
对方像是没听到,也不理她,继续走。
沈心羽匆忙地背上背包,赶紧追上去。
知道他很烦躁,但她还是心急如焚地劝说:
“那我们不去服务中心了,你再坐着休息一会儿好不好?”她也不敢阻止他,小跑着跟在他身侧。
边说边留意他慢慢沁出血的伤口,心疼坏了。
周仲鱼又加快了些脚步,察觉到她的视线,索性伸手拉下裤腿,不让她看。
沈心羽:“不休息了,不休息了,你把裤腿拉起来好不好?这样会擦到伤口的。”
她抹着眼泪,心慌得不行。
周仲鱼咬咬牙,停住脚步,一把揪住她的衣领,“沈心羽,你要是再敢多嘴我就打你。”
沈心羽抿紧了嘴不敢再说话,小手时不时抹下眼泪。
被他向上提着,她只能垫脚尖,脚跟碰触不到地面。
周仲鱼眯了眯眼,语气不善:“眼泪憋回去,不准哭。”
沈心羽用力擦,可是止不住,眼眶都被磨红了。
不争气。
周仲鱼皱了下眉,松开她衣领的时候轻轻推了下,她向后踉跄两步才止住身子。
“眼泪擦干净之前别和我说话。”丢下这么一句话后,他继续走起来。
沈心羽落后一小截跟在他后面,抿着嘴不哭出声,用力抹着眼泪。
眼泪抹干净前不敢上去和他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植物园。
坐公交车回校。
途中,见她还在时不时偷偷抹眼泪,周仲鱼直接让她站起来别坐了。
虽然空位挺多的,她被罚站了一路。
回到学校。
周仲鱼让她自己回宿舍,也不送送她。
下午饭也不约她吃,独自在宿舍画漫画。
傍晚,沈心羽打来了微信电话,让他下楼一趟。
两人在宿舍大门口见面。
沈心羽知道自己过于担心惹他生气了,她这次没多说什么。
把带来的双氧水还有一些处理伤口的东西拿给他。
见他皱起眉头,她率先道:“这些你不要嫌麻烦,算我求求你,涂一下。”
说完,她认错地看向他,“好了,你骂吧。要打也可以,只要别被别人看到就行,我怕你被误会。”
她眉眼低垂,知错认罚的小模样,像极了受尽委屈的垂耳小狗。
周仲鱼突地笑了下。
看着她,无奈地摇摇头,叹口气。
转过身离开:“走了。”
走出两步后,他才漫不经心地说了声‘谢谢。’
“我会好好涂的。”
说完,他加快脚步跑上楼。
沈心羽看着他的背影,就算消失了,她也还站着看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知道他会好好涂,她就放心了。
……
我知道你很讨厌别人看到你脆弱的那一面。
我也知道是我的过度担心让你感到烦躁。
我理解你。
所以。
你要骂我就骂吧,要打我就打吧。
只是,回去了记得自己好好处理伤口。
不然我会担心的。
我很心疼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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