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擦了擦额头的虚汗，接着又将手搭在她的脉搏之上，凝息静听了片刻，才松了口气。
“公子，姑娘的脉象已经稳定下来了，您也无需过于担心了。”
闻言，萧晋煜自己又上前搭脉片刻，才放下心来。
“多谢大夫了。”
“无妨无妨，只是恕小人多言，她这么个年纪，脉象怎么会乱成这样。”
萧晋煜欲言又止，终是摇了摇头。
“只是一些私事罢了，大夫就莫要多问了。”
大夫也知晓贸然问他这些，定是种失礼的事情。
只是有些话非说不可。
“依小人看，她脉象如此乱主要是因为脑袋里装的东西太多，醒过来脑袋许是会一阵钝痛，这些都是正常反应，喝些安神养心的药就可，小人给您写个药方，您看看。”
“有劳大夫了。”
萧晋煜点了点头，他走到床畔，伸手将沈澜音鬓边的碎发刮到一旁，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又何尝不知道沈澜音一个人背负的太多，只是沈澜音这个性子就喜欢逞强，不愿意麻烦亦或是欠别人什么。
不然，她也不会以命相抵自己上一世自愿给予她的事物了。
“澜儿，你我二人，你又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他低声呢喃，将发丝拨到耳畔，神色之中也还是一片忧愁。
大夫写完药方，将药方放在了桌上，又掐指算了算时间，才把沈澜音身上的银针取了下来，重新放回了针袋中。
“你稍等片刻，姑娘大概就醒了。”
“多谢了，我送您回去。”
大夫想到自己来时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就想着拒绝，转念一想，自己也不知这是个什么地方，天又黑想回去怕是个难事，也没拒绝。
“那……就有劳了。”
“客气。”
这一次萧晋煜手下留情了，平安把他送回了医馆，付好了治病的银钱。
临走医馆的时候，大夫将他写下的药方先抓了一顿的药物免费送给了他，毕竟沈澜音和他女儿的年纪差不多大，他也不愿看到她饱受折磨的模样。
萧晋煜道了谢，收下桑皮纸，就转身离开了医馆，回到了府邸。
守夜的丫鬟还在昏昏欲睡，就被塞了几袋装药的桑皮纸，看见那人是太子之后，也不敢问为什么，忙不送跌的就跑去熬药。
忙完了这些，他才回到了厢房之中。
沈澜音还躺在床上，眉头紧闭，像是做了什么噩梦。
萧晋煜握住她的手，一言不发，只是握住她手的手越来越紧。
天道果真好轮回，上一世她欠下的债，这一世不仅以命相还，还反过来让自己也欠了她一笔不菲的债务。
他们也真是生生世世都纠缠不清了。
丫鬟将熬好的汤药递过来的时候，萧晋煜正闭着双眸，紧紧握着沈澜音的手。
她也不敢过多打扰，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之后就轻手轻脚出去了。
也不知等了多久，沈澜音才有些要醒的苗头。
被萧晋煜窝在手中的手，食指微微颤抖，惊动了才稍稍有些睡意的萧晋煜。
“澜儿。”
他轻声唤道，看着她微微睁开的双眼，脸上写满了迷茫还是挣扎着要起来的模样，萧晋煜连忙将手放在了她脖颈之后，将她慢慢扶起来。
“煜…”
沈澜音细的声音很轻，好像下一秒就要消散在空气里。
闻言，萧晋煜悬着心才放了下来。
“你先不要动，我去给你拿药汤。”
沈澜音木讷的点了点头，伸手覆盖在眉心之中。
脑袋里的混沌过去，剩下的就是阵锐利的疼痛。
萧晋煜用手臂碰了碰药汤的碗，温度还不算太凉。
看来不用重熬了。
他将药汤端起，递到了床边沈澜音身边，用勺子一勺一勺的舀着药汤喂她。
“喝完了，就不疼了。”
沈澜音一言不发的喝完了全部的药汤，昨晚经历的事情就像洪水一般拥入她的大脑之中，虽让人措手不及，却也大概了解；额昨晚发生了什么。
萧晋煜用手帕擦拭着她嘴角的汤渍，佯装轻松的说：“澜儿真了不起，以前喂你喝药，你都嫌苦，现在眉头不皱一下就能全部喝完了。”
她依旧什么话都没有说。
“桌上还有些甜点，我给你过过嘴，不至于嘴里满是苦味。”
说着，他就起身要去桌边。
“煜。”
她终于开口了，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阻止了他的动作。
“澜儿，怎么了？”
萧晋煜在转头的一瞬间，面上所有的神色都化为了温柔的浅笑，一如往常。
“煜，昨晚我……”
沈澜音的手无力的垂下，有气无力道：“我恍惚之间，看到了前世的景象。”
他咬了咬唇瓣，再也没法装出无所谓的样子。
萧晋煜将她娇笑的身躯都抱在怀中，恨不得能将她整个融入自己的体内。
“澜儿，对不起。”
沈澜音耳畔响起他的声音，让她怔愣在了原地，傻呆呆的任由他抱着。
她木讷道：“为什么要道歉？昨晚分明是我先被冲昏了理智的。”
“前一世在你最痛苦的时候没有陪在你的身边，让你一个人独自承受了那么大的压力，”萧晋煜紧紧抱住她，压抑着声音里的颤抖，“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大的苦。”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懦弱，又怎么会犯那样的错误，让她受了委屈，被阴影笼罩到了如今。
“对不起……”
她一直口口声声说前一世对不起他，欠了他许多，但实际上，自己又何尝不是欠了她许多，如果当时的自己再坚持一下，沈澜音如今又怎么会一直被那样的噩梦困扰在其中。
沈澜音明显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浑身都在颤抖，甚至脖颈处已经能感觉到些许湿润。
“傻子。”
她伸手轻轻拍了拍萧晋煜的后背，“你为什么要这么善良？分明是我自己识人不清，这笔账为何要算在你的头上。”
“而且这一世不是重来了吗？还是有机会的。”
萧晋煜只抱着她，好不容易镇定了下来。
“好了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早些歇息吧，有什么事都等日后再说吧。”
沈澜音拍了拍他的后背，嘴角的笑容有些无奈和庆幸。
能被这样一个人爱了两世，自己前几辈子是积了多少的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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